第六十二章 庄子说剑,八荒来袭
赢奕来到南华身边,这才见南华开口道,“吾有三剑,纵横世间。天地之剑道所在,无非此三。”
“一为庶人之剑,一为王侯之剑,一为天帝之剑。”
“庶人之剑,招摇过市,行凶斗狠,庶者,衣服前长后短目露凶光,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好斗,持剑杀伐于人。先击于市井,上斩脖颈,下次肝脾,无异于斗鸡,—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天地无补。”
“王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
“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王侯剑也。”。
“天帝之剑,以大道为锋,以万民为锷,以山河为背,以天地为首,以仁德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诸天,系以诸界,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剑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谓天帝剑也。”
赢奕自然深知眼前老者的深浅,他与越王说剑,赢奕也是印象深刻,“南华真人,名为庄子,道家二圣之一,万古高风,纵横捭阖,化应天地。”
但在此时此地,庄子却与他这六岁的孩童说剑,倒是让赢奕匪夷所思。
沉吟之间,赢奕却是豁然开朗,庄子之言,出则万法相随,入则万道自生。在赢奕顿悟了这三道法则之言后,忽的在赢奕的神魂中,有金光阵阵,应运而生。剑若星海,发出尖锐的嗡鸣。
魂海之中,无数剑器,如大河挂长空,银河落九天,它们低垂着剑首,指着同个方向,正向着赢奕的元神小人朝拜着。
那片璀璨的剑海内,在赢奕元神前,高挂着三柄长剑,青石之剑上篆刻着‘人道’二字,秘银之剑上篆刻着‘王道’二字,臻金之剑上篆刻着‘帝道’二字。
赢奕仔细的观察着三柄长剑,这一眼犹有万年之久,一念沧海桑田,一念星移斗转,良久这三枚剑印,方才融于赢奕的神魂之中。
睁开眼,还能看见庄子的身形停留在原地,他的身上却弥漫着一层金光。
赢奕正作揖要谢过尊长,南华真人却只是说了句,“老朽只是来解开因果,喝了这壶酒,我也该继续上路了。”
还没等赢奕与之告别,南华便使了纵地金光的天罡道法远遁而去。
昆吾八剑,此时亦是破土而出,纷纷低垂着剑首,在赢奕身边飞舞朝拜。
秦烈前来查看了赢奕的身体,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盯着赢奕道,“我家黄须儿是走了何等大运,师尊尽然将天地人三剑都赐予了你。”
“如今的你,以有了先天剑体之躯,简直就是为剑而生的。”
所有的变化皆在赢奕的掌控之中,但作为一名六岁的孩童,他却只能佯装懵懂,支支吾吾的问道,“父亲,你是什么境界的修士吗,比千剑阁山门前那扫地的老头如何?”
“是你更厉害,还是千剑阁的扫地人更厉害啊?”
秦烈始终没有正面回答秦奕的问题,似乎忌讳颇深,刻意遮掩了过去。他只是告诉秦奕,等他筑基有成,便将这昆吾八剑传给他。
赢奕继续翻开着分身的记忆,瞬间便得以融汇贯通,继续翻看着记忆,八岁那年,酒肆外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来人背着一柄九尺巨剑,到了酒肆门前,人却不入,巨剑掷地,整个金城都能感到震动。
渗人的煞气笼罩着整个酒肆,秦烈则被他逼出了酒肆外来。
打眼看了一眼被麻布包裹着的巨剑,秦烈又仔细的打量着来人,他便知道这一劫躲不过了。
“天荒殿,剑道八绝,巨阙剑江海流,没想到武曌会派你前来。”秦烈诧异道。
“武曌。”这还是赢奕第一次在九重灵界听到武曌的名字,万古第一女帝,在这一界,却是上唐至圣,有通天彻地之能,凭一己之力,重炼地水火风,开天辟地,造上唐乾坤,唐国不灭,则至圣不死。
江海流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却是打量着秦烈道,“前秦余孽,赢蟜,没想到你尽然还没死。带着昆吾八剑在定玄天中隐姓埋名。今日若非本尊分神下界,怕是又要跑了你这条漏网之鱼。”
秦烈暗自蓄势道,“助曌为虐,毁我宗庙,坏我山河,真当我老秦无人?”
江海流却是不屑道,“凭你这无足轻重的前朝蝼蚁,还不至于让圣帝陛下挂记。”
“本尊今日前来,是奉八荒帝之命,特来带走昆吾八剑,你若交出,本尊便留你一家老小全尸。”
随着一个个人名的出现,赢奕也稍微掌握了这方世界的些许脉络,眼前秦烈与江海流隔着门对峙着,大战几乎一触即发。
将记忆翻到此处,赢奕本尊,也不禁黯然落泪。
“剑来。”秦烈爆呵一声,随之从酒肆中掠出八柄飞剑,八剑在空中结成剑阵,
昆吾八剑分掌风林火山,天雷地泽,一时间剑气交替,生生不息,已是自成一界,运转之间犹如一方领域洞天。
剑阵交织,将江海流困人其中,有着剑阵世界的压制,足以拉平两人境界上的差距。
“藏剑势,藏巧于拙。”
“用剑势,用晦而明。”
“御剑势,寓清于浊。”
“纵剑势,以屈为伸。”
巨阙,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化繁为简,守拙方远。江海流处处是破绽,而处处又无破绽。连续四剑起势,大开大合之间,剑气纵横。
如此旷世大战,四方修士闻声而动,不多时便有千百人头盈空,纷纷伫立观望。
旁人也许看不出江海流有多强,但赢蟜心里清楚,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已经将八剑全力施展,没有任何保留。赢奕得了天地人三剑,两年间不断领会其中剑道真谛,眼前两大绝世剑修的鏖战,他也能看出几分深浅。
在赢奕的眼中,秦烈八剑其出让人眼花缭乱,场面上却是占尽了优势。巨阙只出一剑,剑藏于虚无,用则乾坤色变,御则山河倒悬,一剑纵横,气冲九天,犹如银河挂瀑,一剑便将八剑世界贯穿。
剑域破灭,秦烈也被那无锋剑气斩去一条臂膀。
浑身解数皆已使尽,都无法撼动巨阙分毫。
秦烈虽被斩去一条臂膀,但他仍旧挡在了唐柔与秦奕身前,没有丝毫退缩,他传音道,“柔儿,我不是他的对手,你快带着孩子快跑,我不想让孩儿看着我死在他的面前。”
秦烈此时已是心知肚明,江海流虽是分神降临,但也不是他区区一名炼虚期修士所能抵挡的,隔着两重大境界,大乘期修士外神与元婴结合,并度过四九天劫,一身真元浑厚无比,即便只是大乘期修士的一道分神,也足够将他斩杀。
虽然知道必死无疑,但秦烈又如何能甘心,即便能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将江海流阻挡在此地,让唐柔与赢奕能有足够逃遁的时将。
秦烈的隔空传音又如何能躲过江海流的探查,江海流却是玩味道,“本座好歹也是天下尊者之一,金口玉言,我既说了要取你全家性命,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一家老小,皆无处可逃。”
江海流作势便要催动巨阙,“既然你不自己切断与昆仑八剑的联系,那我便自己来取了。”
“只怪我没有修行天赋,如若不然,岂能让你放肆。”
秦烈慷慨道,“这是我生平最强一击,若不能杀你,我便成仁。”
江海流诧异的看着秦烈,没着急动手,反而戏谑道,“那便让我看看炼虚期的修士最强一剑,又能强到何等地步。”
江海流将巨阙抱于胸前,便静等赢蟜来攻。
“柔儿,快带着孩子走。”话音未落,剑阵已起。
昆仑八剑,若是单独一剑拿出来,不过只是天极上品的法宝,距离巨阙剑这类上品灵宝有着犹如鸿沟的差距。
就如同诛仙四剑一般,单独一柄剑,放在同级别的仙器之中,并不起眼,但与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组成诛仙剑阵,便能产生质变,乃是天道之下,第一杀器。。
这昆吾八剑,与诛仙四剑,便有此异曲同工之妙,八剑若组成昆吾剑阵,生息往复,自成天地,便可夺日月之光辉,逆天地之法则,融铸为一柄昆吾剑,由天极法宝,一跃成为仙剑。
赢蟜只不过领悟八剑世界之阵,确是无法融汇贯通,将风火山林,天雷地泽,合而为一,此时他欲将献祭自身,唤醒仙剑虚影,斩灭所有阻碍。
赢蟜回过头,那目光将尽是宠溺,最后的温柔便是此刻的慷慨,以元神为祭,以残躯为引,他的目光里带着温吞的笑意,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赢蟜在唐柔与赢奕的面前,化作了星光,绽放刹那的星火,肉眼可见的,他的身躯,他的魂魄一点一点的在两人的身前溃散。
“爱与守护,即便赴死,又有何惧,这是我对你们的誓言。”
八剑在这一刻化作了一道直冲云霄的巨剑虚影,长剑横亘长空,一剑斩落,径直向着江海流的头颅劈下。
江海流不愧为大乘期的修士,面对仙器的攻伐,巍然不动,只见他手中巨阙指出,又一道稍逊些的剑光横空出世,迎着昆吾剑对撞过去。
昆吾剑与巨阙对撞在一起,顷刻间,便互相湮灭。
“噗嗤。”江河流的嘴角渗出一丝血渍,他却是轻蔑道,“蜉蝣撼树何曾易,我于此界全无敌。”
秦长安君,赢成蟜,猝。
唐柔见嬴成蟜已死,自知无法挣扎,索性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便自刎了脖颈。
江海流心满意足的看着散落在地的昆吾八剑,将八剑收取,而后江海流又看了看怒火冲天的赢奕。
他鄙夷一眼,一道剑气便向赢奕激射而出,心中还念念有词,“一名大乘期修士,出手斩杀一名孩童,传出去实在难听,要怪就怪你是前朝余孽,我杀之,不过替国除贼。”
赢奕的身前一道虹光闪过,江海流想要斩草除根却是未能得手。
来人竟能轻易打散他随手发出的剑气,论战力未必弱于他。
江海流顺着虹光射来的方向看去,他警惕道,“来者何人。天荒殿办事,尔等为何不避?”
有一人凌空踏纱,仙之飘渺。她轻纱掩面,一袭红妆,一步便能跨出咫尺天涯。
转瞬间,来人便到了赢奕的面前,她轻蔑的看了看江海流,而后便毫不在乎的转身去查看秦奕是否受伤,女子轻吐道,“昆仑八剑,你带不走。”
“此子,你也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