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人心闲,变化无常
两人夺路而逃,赢奕此时虽然虚弱,但那惊悬悸动的内心,无不在对他透露着一股森然杀机。
他知道那群杀手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或许也已经进入密林之中,正在四处搜寻着他们两人的下落。
赢奕马快,短时间内,二人的性命倒是无虞,但杀手迟早会追上二人,那时候,又该如何反抗?
这等凶险的场面,赢奕何时经历过。除了慌不择路和大脑的一片空白外,根本无暇多想。
再伴随着杀戮后引起的反胃,此时已将赢奕折磨得苦不堪言,若不是还有良人在侧,保护弱者、女人的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赢奕的精神恐怕早就崩溃了。
英雄救美有时候不是一个慷慨壮举,反而更多的是一种信念,一种让他不得不去抗争,与人争雄,与地夺利,与天争雄的意志。
又或者仅仅只是他为了在女孩的面前表现得像一个男人。
毕竟投降总比反抗来得轻而易举。
因为吸收了本源剑印,从而揭开了小部分的记忆封印,那庞大的信息量瞬间像脑海涌来。所有的疑惑在此时迎刃而解,赢奕这具肉身所承载的命运之重,兴复大秦,重振山海。
若说赢奕是大秦遗孤,那赢室宗亲何其之多,他或许只是宗亲而非直系血脉,解封了记忆后,他的身份则确认无疑,人皇后裔,帝族血脉。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负如此重担,座御毕方又如何,九界共主又如何,人生之短不过睁眼闭眼之间,人生之长不过柴米油盐之事。
这一方世界,谁是帝谁是王又与他何干,他只想风花雪月走一遭,今朝有酒今朝醉。
能把酒祝东风,且与天地共从容,任凭聚散匆匆,总有春花秋月,起意予浓。
九界共主?犹如痴人说梦。面对各方势力的截杀,被迫流落下界苟全性命,颠沛流离。
仅凭赢奕一人,苟延残喘尚且不足,又如何逆转乾坤,重现那遗落王朝的辉煌。
细一想来,赢奕自觉自己命运多牟,即便是穿越了,也未能改变自己霉运。前路壁立千仞,危不可攀,眼前杀手环伺,朝不保夕。
所有的危机,好像刻意逼迫着赢奕逃遁,或者说是入局,这个世界所给他的压迫已经到了让他步履维艰的地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直在裹挟着他。
四伏的危机,犹如潜伏在黑夜里如同幽灵般的猎手,让赢奕防不胜防,就仿佛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落下时势必如雷霆。
前行的每一步,都将要面对死亡,只要赢奕稍去想起,无限的恐惧便汹涌而来,赢奕握紧拳头,似乎想凭一己之力,打破这份恐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不知道天地为何对他有着敌意,此时只能强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奋起一搏。
赢奕虽感到后怕。但他却有了斩灭这冥冥之中因果轮回的心思。
无论此时是否脱险,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举世皆敌的身份。新生的开始,新生的危险,享有这份生命之郑重,那就要承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风险,所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赢奕的心态在这生死之间忽然就获得了升华。
“前世我是华夏的赢奕,这一世我却是这九界的赢奕,无论未来这个世界如何的凶险,他人所谋又如何险恶,吾自当一力敌之。”
两人一马钻入林深之处,空山新好,气晚来秋,渐露微凉。丛深树密间却有涓涓细水穿行山涧,原本静寂的山林只有虫鸣作响,半月微光,而此时却是遽然发出草木窸窣的声响,由远及近,越发的密集起来。
赢奕本就心弦紧绷,此时更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听闻山林间的响动更是万念俱灰。
赢奕苦笑着向何雨说道,“看来你我终究是逃不过此劫了。”
已是四面埋伏,逃无可逃,赢奕也只好勒马停下,静等敌人袭来,如今也只有舍命一搏罢了。
“最终还是没有完成我对你的承诺,一句带你离开,都无法做到。”人力终有尽时,无论赢奕能爆发出的实力有多高,在源源不绝的敌人面前,任何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何雨却是默不作声,她自顾牵着马儿,将缰绳绑在了树干上,不急不缓的做完后,才看向赢奕道,“其实我没想到会出现你这个变数,顾辞谈起你的时候我就曾怀疑过,堂堂上古皇族遗孤又怎么会手无缚鸡之力,这显然不不符合逻辑。”
“事实却证明,你所隐藏的力量,远远的超过了我的想象。”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何雨突然的转变让赢奕困惑不已。
“虽然你带着我逃离了张家的伏杀,但同时也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只是我比你隐藏得好,你没问,我也没主动说。”何雨边系着缰绳边说道。
看何雨那模样,倒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赢奕索性继续听下去,他也想看看何雨倒地想跟自己说什么。
“张家在算计我的同时,我也在算计张家。”
“张氏一族不过秋后的蚂蚱,早在我的股掌之间,而你身上的秘密却让我更感兴趣。”
“原以为你带我离开以后还有什么后手,看来也只是到这里罢了。”
“什么后手先手的,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赶紧逃走才对啊。”赢奕故作惊慌道。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对方。”
何雨浅笑着看着赢奕,“公子,你说呢?”
赢奕听得云里雾绕的,而何雨却是向着他所站的位置走来,在昏暗的月光下,何雨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践踏着赢奕那弱小的心灵。
等何雨到了赢奕的面前,在两人的四周也出现了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数百杀气腾腾的死士却是恭敬的排列左右,没有赢奕想象的袭杀,有的只是数百名对何雨忠心耿耿的家族死士。
近卫统领向着何雨俯首行礼道,“禀告少主,悬镜司掌镜使紫霜特来领命。”
转瞬间,赢奕明白了事情的首尾,心中一时犹有万马奔腾而过。
紫霜道,“其余六位掌镜使亦按部署到达指定位置。”
“传令各队,前方设营,张氏一族,举族叛逆,来势汹汹,战争才刚刚开始,尔等不可轻敌。”
“首座大人运筹帷幄,必然能将逆贼一网打尽。”紫霜恭维道。
何雨也不多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于她来说只是完成本职工作。针对张氏一族的布置早已安排完备,她此时坐镇场外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及时处理任务施行上的变故。
而此时还在队伍中的赢奕,才是最让他新奇的猎物。何雨眉目间含着看穿一切的笑意。
还没等何雨开口,赢奕却是突然跳出来说道,“追兵已退,姑娘你也和你的队伍汇合,那赢某便不久留了,姑娘只需赠我一匹良驹,某家自行离开便可。”
“公子莫急,妾已命属下在前方十里安营,待妾煮上一壶老酒,为恩人压惊,在容恩公离去不迟。”
“公子看妾这般安排妥否?”何雨向着赢奕盈盈一笑,目光间还带着一丝冷厉。
赢奕那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队伍前去,毕竟此时授人以柄,身不由己。
一路上何雨都没有再和赢奕说话,队伍内松外紧,在近百名死士的目光下,赢奕也无法做任何手脚,伤口虽然被随行的医官包扎好,但是自身的内气体力早已经挥霍一空,又怎么可能从这群死士的包围之中走脱。
赢奕当即也是打消了逃跑的想法,何雨不放人,他根本逃不掉。
“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了,奥斯卡影后。”赢奕心中嘀咕着,却又不敢发作。
短短一日之间,赢奕被何雨霏玩弄于股掌之间,美人计,激将法,利用他的同情心,作为上界来人的傲气,赢奕回想之前的所有行为啼笑皆非,只觉自己就是个嫩头青。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无论在手段心智,赢奕全部完败,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女人就是一朵妖艳的玫瑰,咋看芳华无限,实则危险得很。
若是赢奕早知道她心机如此深沉,必然是避之不及,此时所有的底牌都掏了出来,只能任她宰割了。
看着何雨在月光下那被拉长的身影,赢奕不禁叹息到,“原来是你一直配合着我在演出,而我却以为我付出了一切。”
“玩战术的人,果然心黑,特别还是个女人。”
“还是我太年轻了,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面对何雨这一番惊人的操作,赢奕仿佛被当头一棒,从新揭开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在这个不是杀戮便是算计的世界,活下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到了营地,一番安顿后,赢奕被送入营帐内。
此时帐内就赢奕和何雨两人,何雨正气定神闲的煮着酒,不时的还用手掌去挥挥那蒸腾升起的酒气,赢奕却是躁动得有些坐立难安。何雨现下已换上了一袭长裙,举手投足间便有一股出尘之气,在加上她面对着赢奕躬身煮酒的动作,一时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女,染了尘世之气,却不似尘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