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晾着
齐宿听了半晌,可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希望我多些怜爱,在孩儿身上?”
“是。”叶从蔚望向他,眼神不是很坚定。
“那你自己呢,别无所求?”齐宿挑眉问道。
“我……”叶从蔚松开手:“陛下不是说给我凤印么?”
齐宿不由轻哼一声:“有了凤印就足够了么?比起我的宠爱还重要?”
叶从蔚闻言略为踌躇,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要给我么?只此一份的宠爱。”
她哪里敢痴心妄想,坐上后位还要独得恩宠,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齐宿尚未给予肯定的答复,叶从蔚的心已经扑通扑通快要蹦出来了。
她满眼都是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浅笑嫣然的对她说出那句近乎慷慨的话。
即便是骗她的,那也是醉人的,好歹他乐意说谎。
叶从蔚等着答复,齐宿却不肯轻易满足她。
命人准备热汤沐浴,早点收拾了好安置歇息。
外边天冷,入夜后更甚,屋里暖融融的,叫人不敢往外冒半个头。
叶从蔚进宫第一天,得以见识皇宫大内的奢华。
汤池并非鹅卵石铺就,而是用了圆润的玉石,偌大两个龙头以纯银浇筑,一道热水一道冷水。
齐宿牵着她下水,道:“不准待太久,速速洗了回去睡觉。”
叶从蔚喜爱洁净,便是入冬严寒,也要两三日沐浴一回,她不喜欢擦身敷衍。
亏得豫王府条件好,否则这个天气,一穿一脱之间极易感冒。
如今在宫内,汤洗池更是温暖如春,不必担心受寒。
不过她还是万分小心的,如今胎儿未稳,不能粗心大意。
齐宿每天晚上都要摸摸她的肚子才罢休,踌躇着道:“似乎鼓起来一点点了?”
“有么?”叶从蔚自己低头看,没能看出什么。
视线基本被胸前两座山峰给遮挡大半……她不禁有些苦恼。
本就不是清瘦的体型,这才开始养胎呢,已经有趋于圆肥的迹象……
不敢想象再过几个月,她会胖成什么模样?
叶从蔚以热水轻拍脸颊:“陛下,医婆说适当走动,有益于来日胎儿诞产,我想每日在御花园走走。”
“可以,披上斗篷,多带几个人。”
“太妃娘娘那边……”她欲言又止。
都有空在花园溜达了,没空去给长辈请安,哪里说得过去。
提到太妃,齐宿笑意微敛,他道:“最近事忙,还未与她好好谈过,你先不必急着去看她。”
“我明白了。”叶从蔚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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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叶从蔚包裹严实的回到寝室准备安歇。
齐宿没这么清闲,他得继续去御书房工作,还有事务等待处理,不好堆积到明日。
司梅拿着木梳,替叶从蔚拆卸发簪,轻轻梳顺。
“恭贺娘娘,皇后宝座虚位以待。”
叶从蔚瞧着镜中容颜,忽而一笑:“怎么看我都不像是要做皇后的人……”
“娘娘此言差矣,”司竹笑着接话道:“凤命天定,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叶从蔚挑挑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曾经,她也觉得是天意。
不然怎么就在她打上陶迟的主意后,频频没能如愿呢?
以前设想到嫁给豫亲王的结局,似乎总好不到哪去,说不准为了活着都小心翼翼呢……
不料一路走到现在,发现境况与设想大不同。
齐宿是个性情中人,他并非万花丛中过的浪子,也没有对女子心怀轻视一睡了事。
他正视她这个妻子,放在心里好言相向,跟寻常人家的夫君不遑多让,甚至是更好。
因为齐宿明明可以拥有很多的,但他没有。
叶从蔚认为自己的看法还是挺中肯的,不是出于心动而觉得他样样都好。
她已经知足。
叶从蔚没有野心做什么最尊贵的女人,兴许是缺乏其中自信与底气。
不过事到临头,不上不行了。
今晚齐宿的意思是,他不仅会纳妃,估计还不止一个,叶从蔚当然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后来的女子压她一头。
所以,她必须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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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许多日,齐宿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挤出用饭时间陪陪叶从蔚都不行。
叶从蔚对此很是理解:“新官上任哪有不晕头转向的,一国之君谈何容易,陛下尽管去前头,我会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她身边这么多人伺候,除了原先院里的那几个,入宫后又添了好些宫殿洒扫的。
按照人头数下来,十好几人,若在这节骨眼抱怨无趣的话语,那便太不懂事了。
虽然处于深宫之中,初来乍到,但叶从蔚对自己要上手的事情并不排斥。
她协助善后先帝的妃嫔,还有齐莛齐蒙二人的妻妾。
之所以是协助,这些有名位的女子不该她来安置,还得齐宿亲自发话才行。
否则一个不好,就落个苛待之名。
瑾贵妃心如死灰,失去大皇子后,她彻底没了指望,三公主早已远嫁和亲去了,此生再难相见。
大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发动政/变,实为乱臣贼子,瑾贵妃和皇子妃等人受到牵连,什么封号都不配得到。
能留她们一命,已是仁慈,通通送去皇陵的行宫中,日日守着先祖牌位悔过赎罪。
皇后毒死齐蒙当场就被斩杀,虽然身死但同样有罪,谋害皇室子弟,褫夺封号,不得葬入皇陵。
而太子妃那一干人则得到了优待,齐莛并无做出格之事,他死在齐蒙刀下。
齐宿下旨安抚东宫女眷,另安排行宫给她们好好颐养天年。
这些人安置完毕,便是清点各宫物件的差事,打扫干净后逐一登记清楚,送来给叶从蔚过目。
光是库房的账本就有一大摞,后宫用物不经过前朝,需要叶从蔚盯着。
她唤来原先管着这些事务的公公,先认识一遍,让他们继续各司其职。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换人太过折腾,不妨先按照原样。
叶从蔚手中除去几个侍女,也没什么可用之人。
有些事情安燕报不到齐宿那去,让常福给拦住了,便递到叶从蔚这里来。
“娘娘,陛下叫我把白虎押送进宫,院子都准备好了。”
叶从蔚眉头一动:“这又不是要紧事,他倒是上心。”
“陛下说白虎给娘娘解闷呢,”安燕笑着回道,“只是王府现今不止一只白虎……崔小少爷前天送了一只白狼,要如何料理?”
“白狼?”叶从蔚颇为意外:“崔少爷还有这心思?”
崔家眼看就要败落了,这个昔日与齐宿争强好胜的纨绔公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安燕连忙解释:“娘娘有所不知,那是一头狼王,有俯首称臣之意,那小子怕陛下记仇,赶忙的赔罪呢!”
“不是来斗兽的就好……”叶从蔚顿了顿:“宫里给白虎准备的院子有多大?能多容纳一匹狼么?”
“够大了,”安燕嬉笑着问道:“可要把它们关一起,给娘娘看个热闹?”
“什么馊主意!”司竹抢话骂他:“娘娘的身子你不知道么?好端端的看猛兽厮杀好做噩梦?!”
安燕一想,确实有见血的很大可能性,吓得自打嘴巴:“娘娘赎罪,我可是越来越笨了……”
叶从蔚无奈,叫停了他,道:“分开关着吧,不必隔太远,陛下想看热闹的时候再去折腾。”
她是无法理解,斗兽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男子好斗,京城街头时常可见斗蛐蛐斗鸡的,还有恶犬相斗,猛兽不好掌控,斗的人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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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衣坊和司饰坊的女官来给叶从蔚量尺寸,如今后宫就她和太妃两位主子,要做衣服首饰简直快得很。
叶从蔚问了些柔软的布料留下,寻思自己动手,给孩子做一些肚兜小衣。
她女红不怎么好,但胜在亲自裁剪的心意。
害喜的症状已然完全退却,叶从蔚的肚子肉眼可见的一天大一点。
她已经迫不及待起来,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好叫她早点看见孩子出来。
又希望不能太快,做母亲的还没亲手制衣呢!
叶从蔚除了每日散步,又多了一项女红,料理后宫琐碎,白天充实得很,当真把太妃给抛之脑后。
直到太妃身边的嬷嬷来请,她才惊觉,入宫将近一个月,都没去请安。
开春后冰雪消融,虽然春寒犹在,但气候已不如年前那般冷冽。
叶从蔚还是裹了斗篷,才往水云宫的方向走去。
水云宫偏僻,太妃一直没有搬出来的意思,叶从蔚不用步撵,只慢慢走着,权当溜达了。
齐宿说等他跟太妃谈过之后,她再去请安,这一等就是许久。
实在是他太忙碌,每晚夜深才回来,这段时日琢磨着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诸多阻碍。
齐宿给黑大煞方圆一个将军之位,已经是力排众议。
此时无战事,任何位置的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挪上去的,哪能这般天降。
除了方将军,他身边其它人,眼下并无要职。
不过好歹是稳住了,武有方圆文有陶迟。
陶迟熬了一年多资历,齐宿提拔他委以重任,百官震惊于他们早有牵扯,却不能出言非议。
陶迟的能力初露端倪,他非无能之人。
齐宿偶尔会跟叶从蔚透露丁点朝事,有关太妃,倒半个字没提,不知他是抽不出身,还是存心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