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泽又沐风
身前传来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大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穆安安根本看不见她的脸上的表情，实在弄不清楚小女孩在说这话时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但现在自己现在被她箍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只能抱着她也许是真“天真”的想法，试探着问道：“那个……咳咳……你能把我松开吗？”
小女孩回答道：“好的。”
穆安安倒没想到小女孩答应的这么痛快，她立马松开了双手，解开了穆安安的束缚。
穆安安心中暗喜：“想当年我也是我们孤儿院幼儿组的短跑比赛的第三任冠军，你既然已经把我放了，就别想再抓住我！”
缓了缓呼吸，他正想趁机再次开溜时，却没想到转身刚一动脚，就一头撞到了一团透明的空气。
原来小女孩早已经料到穆安安会趁机开溜，这会儿早绕到了他身后，将这狭窄的走廊中，唯一的一条去路挡住。
“大哥哥，你难道还想跑吗？”
小女孩说这话明显是质问的语气。
穆安安挠头苦笑着环顾四周，准备随口编个理由，看到地上的镜子，便趁机说道：“我不跑，我就是想捡个镜子。”
穆安安将镜子捡起，虽然镜子已经碎裂成无数小块，但仍旧能够透过它观察到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五官依旧模糊，但不知道是不是穆安安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女孩现在的那双眼眸里好像多了点儿什么，可不管他怎么看也无法看清那东西具体的模样，只能大致看到那是一团黯淡的红色。
“你……”穆安安张张嘴指着小女孩的眼睛刚欲说什么，那团红色却是陡然间消失不见了。
“大哥哥，怎么了？”小女孩仰起小脑袋来，她垫着脚，贴着穆安安的下巴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穆安安选择无视那团异象，他虽然看不见小女孩刚才贴近他的动作，但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穆安安问道：“不过，你不是碰不到东西的吗？为什么刚才又能碰到我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正要开口，穆安安已经抢答道：“你不知道是吧！”
小女孩轻嗯了一声。
穆安安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把玩着那枚钢镚儿思考着，会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一抹暗红的缘故，所以原本碰触不到现实物体的小女孩就能碰到他了，而现在暗红消失她又是否会恢复现状呢？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穆安安选择简单的实验一下。
虽然小女孩有些诡异，但就从之前的那几件事看来，她还是挺听自己话的。
于是穆安安选择直接命令小女孩，他指着窗台上的花盆说：“你试试看能不能碰到那个。”
正如穆安安所想，小女孩很听话的走到窗台边，她伸手触向花盆，手指穿透花盆而过。
“看来我想的是对的。”穆安安摸着下巴心想道，“不过，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穆安安招招手示意小女孩过来，小女孩因为没有碰触花盆显得有些失落。
她可能是觉得碰不到现实物体，就是穆安安逃避她的原因。
小女孩慢慢走到穆安安跟前，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一只温暖的手掌。
穆安安也没想到自己的手竟然真的能够碰到小女孩的头顶，而不是穿透过去。
他的掌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虽然直接通过肉眼看到的只是他把手掌放到了一团透明的上，但穆安安确确实实能够感受小女孩的存在，这无疑证实了他的另一个猜想。
“看来只有我能碰到你。”
小女孩面对抚摸，似乎也很高兴，她踮起小脚，像个小猫咪那样蹭了蹭。
从掌心传来的触感异常柔软，抚摸小女孩的秀发就如同抚摸高档的毛绒玩具那般，这令穆安安感到十分惬意。
穆安安松开手正视着眼前的小女孩，其实是在注视一团透明的空气，他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小女孩如实回答道：“我觉得很温暖。”
“不是，我是问你和我接触与和其它东西接触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小女孩略微想了想后回答道：“除了大哥哥以外，我碰不到其他的东西。”
“也就是说，没有感觉咯?”
小女孩仔细回想着之前拿水杯时的情景，点了点头。
而就当穆安安正准备开口问出下一个问题时，空荡的走廊里突然响起“咕咕”的两声，他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这是从小女孩的肚子里发出来的，显然她是有些饿了。
“鬼也要吃饭的吗？”穆安安心中疑惑。
见小女孩此时小脸上满是窘迫，穆安安便主动开口问道：“你要吃什么东西吗？”
小女孩没有答话，但肚子的咕咕声已经替她回答了。
小女孩可能是不好意思言“饿”，穆安安倒很是通情达理，他回到屋子，四处搜索着可以充饥的食物。
打开破旧的老冰箱，那里面剩的那半块葱油饼早被穆安安拿去填肚子了，现在勉强能充饥的食物，也就只有旁边一个被他啃了一口的梨子和一个真心不大的苹果了。在不清楚小女孩是否介意的情况下，穆安安只能捏着那个仅仅只有自己半个拳头大小苹果递给了她。
“先吃个苹果吧，等下还饿的话……再带你出去吃宵夜。”
请客吃宵夜已经是穆安安最大的妥协了。
小女孩没多想伸手去接，苹果却从她掌心穿透而过。
穆安安截住咕噜咕噜即将落到地面的苹果，歉意的笑道：“抱歉，我差点忘了你碰不到这个。”说完他又不禁苦恼道：“可是你碰不到的话该怎么吃东西啊？”
小女孩同样苦闷的摇了摇头。
穆安安皱着眉头思考着眼前这个重大的问题，这要是碰不到食物，而她又得吃东西才能存活的话，那还不得被活生生的饿死啊！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免太惨了吧，到底是谁弄得这种狗屁设定啊?
就在穆安安正为小女孩的悲惨设定感到悲哀时，从窗外忽地吹来一片金黄色的落叶，它随着微风慢慢飘向小女孩的头顶。
穆安安没有太过在意，他随手伸出两根手指捻着叶根，而叶子的叶片，则有一部分紧挨小女孩的头发。
随着微风拂动，在橙红色的夕阳照耀下，穆安安依稀能看到，那部分紧挨着小女孩发丝的叶片，居然没有穿透她的秀发。
而这时，穆安安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金黄的落叶却不像他想象中那般落到女孩头顶，反而飘飘悠悠穿透了小女孩的身躯，落到了地板上。
小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疑惑道：“大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穆安安随口敷衍道。
穆安安一开始还以为是那树叶的古怪，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将其捡起放到小女孩头顶，而树叶却始终在穆安安松开树叶的那一刹那，变得无视小女孩的存在，径直飘落到地面上。
“难道说只有我拿着叶子，她才能碰到?”反复实验几次以后，穆安安推测道。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穆安安举起桌上苹果递到了小女孩的跟前。
小女孩看着苹果，苦着小脸说：“大哥哥，我碰不到吖。”
“你再试试看。”穆安安鼓励道。
小女孩不再多说，她伸出小手去接，而这一次，她竟然成功将苹果握在了手中。
小女孩显得很是惊喜，但是穆安安一松手，苹果便又落在桌子上。
这就和穆安安想的一样。
“大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接住落下的苹果，穆安安略微组织一下语言后回答道：“我觉得你能碰触到我所在碰触的物体，就比如这个刚才的那片落叶，以及现在这个苹果，都是只有我接触它时，你才碰得到，所以……”
说着他将苹果递到小女孩的嘴边。
“所以你现在可以直接咬一口试试。”
小女孩尽她所能地张大了那张樱桃小嘴，抱着苹果咬了一口。感受到嘴中的欣甜后，小女孩欣喜地又接连咬了几口。
如果从镜子的反射中看，那景象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欢快地在吃着苹果无疑。
可单从穆安安的肉眼来看，那情形就十分吓人了。
凌空举着的苹果一点一点的消失，苹果上布满了小齿印，而苹果每消失一小块，紧接着就会旁边的空气中散发出一点白芒。白芒随着小女孩的吞咽而消失，看起来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而当小女孩把一整个苹果吃完后，捂着小肚子很是开心地说道：“谢谢大哥哥，我已经吃饱了。”
穆安安失笑打趣道：“一个苹果就饱了？你倒是挺容易满足的。”
小女孩轻笑了两声，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小哈欠后说道：“大哥哥，我好困啊，我想休息了。”
穆安安应了一声，正想带着小女孩去客房睡觉，却没想到小女孩话音一落，她在镜中的身影竟然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喂，你还在吗？”
“Can you hear me?”
穆安安目光扫视四周之后，又拿着镜子重新看了一遍，可到最后，他的眼前与镜中都是空无一物。
这无疑令穆安安突然产生一种荒谬感，他不禁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个小女孩都不过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但其实也不能排除他这个猜想，毕竟当代社会年轻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因为精神太过匮乏，导致孤独感爆棚，所以幻想出一两个生物来陪伴自己并不是太过稀奇的事。
就比如住在某某公寓的某小布，就曾以自己的前女友为原型，幻想出了温柔邻家少妇小泽又沐风。以及某小布的室友某某神奇先生，以那个戴红帽子的著名管道工为原型，幻想出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但穆安安从打心底不愿意相信小女孩只是幻想一说，他掏出兜儿里的那枚钢镚儿。
“正面，幻想。”
“反面，真实。”
穆安安将钢镚儿高高抛起，这回他和第一次一样，没有提前截住钢镚儿。
银白色的硬币轮廓，在空中转悠出优美的弧线，划出三个好看的整圆之后，顺势落在穆安安的脚边。
钢镚儿至此不停地旋转，它转啊，转啊，转啊，若是不用外力阻扰，穆安安相信它能转一整天。
所以他果断朝钢镚儿踢出一脚，随着哐当一声轻响，钢镚儿正面朝上。
这结果是穆安安最失望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