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贱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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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儿!—”沈氏叫了一声,接住都玥景软下来的身子,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

都玥景本就抱了轻生的念头,这一割,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那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汩汩冒出的鲜血倾泻而下,都玥景张了张嘴,只说了最后两个满是不甘意味的字:“报仇!”

然后,就如同都萧然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一下子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沈氏心头一震,被刺激的生生吐出口鲜血来,昏死了过去。

都寄语白着脸,脑子一片空白,见着不远处满地的鲜血,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

及至沈氏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之后了。

都萧然跟都玥景的尸身已经被人抬了出去,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也已清扫干净,都寄语似是受了刺激发了高热,正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老爷,”沈氏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句,捏着手里的锦帕,看着如今只剩下的都寄语,跪倒在都慎安的脚边,“妾身如今只剩下语儿,还请老爷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将语儿留给妾身吧—”

都慎安转过头来,望着一夜之间似是老了十几岁的沈氏,低低叹了一声:“罢了,本公不会将语儿送走”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平日里极为看重的嫡长子跟疼爱的女儿,这心里,说不悲痛也是不可能的。

“然儿跟景儿,本公已经让人好生安葬了—”落下满是悲怆的一句,都慎安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都寄语,这才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望着都慎安离开的身影,沈氏面无表情,福了福身:“妾身谢过老爷。”

上前一步,沈氏伸出手去,抚着都寄语毫无血色的小脸,只是轻唤了一声“语儿”,便再没了其他话。

都玥景那句低低的“报仇!”似乎又在耳畔响起,沈氏眯了眯眼,带着血丝的眼里,掠过一丝戾气,沈氏紧了紧手里的锦帕,用力到指尖都已经发白。

从小护在手心里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因为一个从天而降的水夭夭,生生折了两个,剩下的这一个,可以说是也毁了。

“贱人,我沈氏跟你不死不休!”沈氏狠了声调,似是立誓一般,极为阴沉可怖的一句,在这偌大的语嫣阁内响起。

另一边,水夭夭早就知道了语嫣阁的动静,虽然,是完成了她跟楚烠的半月之约,但这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闷闷的。

“呼—”轻吸了口气,水夭夭闭了闭眸,在心里告诫自己:水夭夭,这只是心狠手辣的第一把,学着适应。

父上跟母上最后诀别的模样,猝不及防又在脑海里闪过,水夭夭猛地睁开眼,捂着心口,额间也冒出了层层细汗。

古昔,你且等着,我水夭夭,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平复了心神,水夭夭抬眸,望着窗柩外湛蓝色的天空,良久地不发一言。

因为都萧然跟都玥景的丧事,府邸上下一片死气沉沉,都慎安对外宣称是突然染疾暴病而亡,府邸知道内情的人,自然也不敢谈论只字片语。

都萧然跟都玥景的死,随着丧事的结束,就这么揭过去了。

头七那日,水夭夭正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榕树的树杈上,锦绣阁,迎来了一身素衣的都孜茉。

“原来妹妹在树上,倒是劳姐姐好找—”都孜茉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水夭夭,浅笑着开口。

水夭夭一撑手,从树上稳稳地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抬起眸来:“找我有事儿?”

都孜茉摇了摇手里的白色纨扇,腮边的梨涡深了深,盈盈站立着开口:“确是有件小事儿,姐姐房里的书本受了潮,见着今儿的日头正好,就想拿出来晒晒—”

微微顿了顿,都孜茉又接着开口:“那书都是姐姐极为爱惜的,只让心细的丫鬟们来做,只是姐姐身边就这么几个丫鬟,这才碘着脸来妹妹这里,借两个心细的丫头过去帮帮手。”

水夭夭淡淡地挑了挑眉,想着都孜茉的身边伺候的婢女确实不多,一抬手,唤了院子里的木汐跟木槿:“你们若是有空,就过去帮帮手吧。”

木汐跟木槿齐齐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奴婢们这就跟着三小姐过去。”

“如此甚好,姐姐便先谢过了—”对着水夭夭福了福身,都孜茉道了声谢,这才摇着白色纨扇,带着木汐跟木槿,迈着优雅的小碎步,离开了锦绣阁。

及至午时过后,也没见着木汐跟木槿回来,以为事儿多给耽误了,水夭夭也没在意,兴许晚些就回来了。

及至日头渐渐小了下来,天色都已经有些昏黄,水夭夭觉得有些不对劲,出了锦绣阁,直直奔着茉香居去了。

“四妹妹来了—”见着水夭夭,正在小院中悠闲地品着香茗的都孜茉,含笑打了声招呼。

扫了一眼院子,也没见着木汐跟木槿的身影,水夭夭蹙了蹙眉,走到都孜茉的跟前:“人呢?”

放下手里精致的紫砂茶杯,都孜茉盈盈一笑,站起身来:“现在不在茉香居,且跟着姐姐来吧—”

不在这儿?

水夭夭挑了挑眉,一抬步子,跟了上去。

及至府上的一处暗房,都孜茉这才停了下来,一伸手,推开了那道门。

水夭夭站定,看着一脸梨涡浅笑的都孜茉,冷了声调:“不知三姐姐,这是何意?”

这都孜茉,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都孜茉神色淡然,一摊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轻声开口:“四妹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呵,进去就进去,她水夭夭,向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

清眸一眯,水夭夭迈着步子,走了进去,都孜茉紧随其后。

偌大的暗房内,正中间,正坐着一身黑色衣裙,发髻上别着朵小巧的白花,正是一脸狠意的沈氏。

橘黄色跳跃的烛火,映着沈氏那张煞白的脸蛋,莫名就透出一种渗人的感觉来。

而沈氏的身边,除了候着的一溜丫鬟婆子外加几个打手,被五花大绑正蜷在地上的二人,正是原先被都孜茉要过去的木汐跟木槿二人。

这情景,一看,就能明白是何意。

沈氏眯着眼,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痛恨之意,哑着嗓子开口:“可算来了,倒是让本夫人好等!”

“既然等的人已经来了,那这人,也该放了吧—”水夭夭背着手,睨了一眼地上的二人,应该是用了些刑罚,已经昏迷了过去,也不知有没有大碍。

“今儿个,本夫人一个也不会放过!”沈氏一拍手边的桌子,原先保养得当极有风韵的脸上,也只剩了一片戾气。

那就没办法了,水夭夭一凝眸,手指一动,只是,预想当中木汐跟木槿被自动带过来的场面,竟然没有出现。

水夭夭一怔,随即手指一展,试了一番,居然连半滴水珠都没能凝出。

“马勒戈壁!”

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声出口,若不是场合不对,水夭夭是真的,好想对着天破口大骂。

不带这么玩儿的,这么关键的场合,她的神力,居然一言不合又给失效了?

就不能,等她解决完这眼前的事情,再失效么。

“小贱蹄子,你少嚣张了!”沈氏一怒,对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一个打手会意,从怀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了木汐的脖间。

水夭夭立在原地,没了神力,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不能拿一个无辜的少女生命冒险。

“劝你乖乖束手就擒,不然,这一刀下去,这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可就上了黄泉路了!”沈氏柳眉倒竖,眉眼间不见往日的柔情,有的只是狠厉之意。

都孜茉上前,亲自拿着拇指般粗的绳子,到了水夭夭的跟前。

甜笑的梨涡不深不浅,都孜茉温声开口:“三妹妹,还是老实些,省的多受些苦。”

水夭夭也没挣扎,由着都孜茉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只是垂眸看着那一张甜笑的笑,觉得有些反胃:“这般做,你能得到什么?—”

她知道都孜茉,若不能给自身带来好处,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都孜茉打了个死结,将水夭夭的双手反背在身后捆的毫不留情。轻声开口:“大夫人说,若是帮着除掉你,往后,这府里,便会再多一位嫡小姐。”

是了,嫡庶之分,一直以来,都是都孜茉最为无可奈何的死穴。

偏生,机会来得这么巧,沈氏就抓住了她这一点,如此难得,她都孜茉,自然不会错过这般的机会。

原来如此,水夭夭心下了然,不得不说,沈氏还的确能一眼看准下手的软肋。

绑好了水夭夭,都孜茉猛地向前一推,水夭夭踉跄一下,直接就被扑倒在了地上,膝盖处的衣裙,在地上都蹭破了些,还传来些火辣辣的感觉。

麻辣皮!

水夭夭低咒一声,要不是神力格老子抽风又失效了,分分钟,她弄死这朵白莲花。

不过转瞬之间,沈氏的手里,就多出了一条细长的皮鞭。

站起身来,沈氏高高地一扬鞭子,对着跌倒在地的水夭夭,直直地挥了过来。

那皮鞭,虽然不粗,却是极为歹毒地缀了些细刺,若是被这一鞭子抽中,少说也要扯掉层皮。

水夭夭就地一滚,险险地躲了过去,没让那鞭子抽到自己。

见着水夭夭还敢躲,沈氏登时就上了火,跨了几步,紧跟着又挥出一鞭子。

“你若是再敢躲,本夫人立马要了这两个丫鬟的命!”沈氏狠狠一笑,满意地看着水夭夭的身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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