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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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佑说:“给我一次请二位美女共进晚餐的机会,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安晓见她磨叽,一把抢过手机,“学长,我好久没见你啦,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

“哦,是记得我是安晓呢?还是记得我是徐皎最好的姐妹呢?”

孔佑浅浅笑着:“是作为迎新晚会现场最漂亮的那个女孩这样记着。”

“最漂亮吗?这也太违心了吧。”

“请美女手下留情。”

“那行,我订好了餐厅,待会让皎皎把地址发给你,我们餐厅碰头。”

“好。”

电话挂断后,安晓噼里啪啦把地址输入进去,点击发送,挽起徐皎的手臂一蹦三丈高:“我就说嘛,女人过了二十,生日怎么可以没有男士在场?没有他们,怎么够衬托我们的美丽和优秀?”

徐皎拽她胳膊,气不打一处来:“你存心的吧?”

“我怎么存心啦?”安晓眨眨眼,“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吃怎知好不好?你也别光吃一棵草,别的草也可以沾一沾嘛。”

徐皎张嘴,刚要强调她和孔佑的关系,就被安晓抢白道:“我知道,你们俩只是普通朋友,他给你买英文原版书,你给他寄国内特产生活用品,是一种谁也不亏欠谁,彼此尊重友好的朋友关系,是不是?”

徐皎点点头,夸她觉悟高,岂料安晓话音一转,又道,“不过这种关系只是你单方面的表态,我得看看另一位当事人的态度,才能表明我的立场。不过据我多年的生活经验和肥皂剧观察所知,这个世上没有隔着半个欧洲联系三年的纯洁的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如果有,要么时机未到,要么自欺欺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徐皎干脆放弃了跟她争辩,反正嘴皮子打架她一直是青铜,而这位王者,始终站在胜利的金字塔上,就连昨晚狼狈成那样,最后还是让章承杨吃了个瘪。

两人赶到约定的餐厅,孔佑已经到了,正站在她们预定的靠窗桌位打电话。他穿着一件休闲衬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直筒裤,脖子里有条小众品牌的项链,看似穿着随性,其实有刻意打扮的痕迹。

给人的感觉还跟大学时候的学长一样,没什么距离感,还有些邻家哥哥的亲切感。

安晓一双火眼金睛,上下扫视了半分钟,得出结论:“为师以为,这位学长必暗藏祸心。”

“什么?”

“他这是要恃美行凶啊!”

徐皎无语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安晓忙给她打理头发,捧着她的脸说:“翻白眼这种行为,从现在起就被打入了年度五十个美女自毁形象的招牌动作行列,请你切记,自己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女。”

徐皎被她奇奇怪怪的仪式感弄得直发笑,为了让生日顺利地进行下去,她选择顺从:“好的,太后娘娘。”

安晓满意地点点头,携起她的手款款步入罗马风情的意式餐厅。与此同时孔佑转身看到了她们,眼中不乏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抬手示意后,对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匆忙挂断电话。

服务生上前为她们拉开凳子,孔佑俯身从位子上抱起一束花递给徐皎:“生日快乐,学妹。”

徐皎定定看着面前比自己大好几圈的花,静止了一般,被安晓推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接过,连带着花还有一个纸袋,栓在花捧下。

她没好意思仔细看,放在一旁说:“谢谢。”

“前一阵忙着新工作的事,差点把你生日忘了。昨天才去挑选的礼物,有点匆忙,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肯定喜欢。”安晓眨眨眼,抢白道,“你上次寄回来的叮当猫她就喜欢地爱不释手,每天都带在身上。”

“是吗?”

徐皎对上孔佑含笑的眼神,微微有点尴尬,说:“嗯,那个是日本限量发售的,应该挺贵的吧?你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安晓正喝着水,冷不丁被呛到,转头拼命朝她使眼色。

孔佑一愣,眼里的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正好去日本有点事,看到就顺手买了,没多少钱。”

担心徐皎再说下去这天就聊死了,安晓轻咳一声,左右看看,说:“这家店不错吧?我提前一周预定,已经没有位子了,好说歹说有人取消了位子才肯给我。”

夏日天黑得晚,此时落地窗外斜阳半坠,天边交接着深邃的蓝与红,屋内独具意大利风情的羊皮灯已经打开了,昏黄的光笼罩在众人身侧。来来往往的服务生穿梭在各个桌位间,现场位子几乎已经满了。

徐皎也意识到什么,把菜单递给孔佑,说:“那今天我就请你大吃一顿。”

孔佑微一扬眉,笑着说:“好呀,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国这么多天一直忙着新公司的交接,还没好好吃过一顿。”

说话间侍应生按照号牌领着一对男女走到旁边,一看桌上已经坐了人,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正打算向他们询问预定的手机号码时,安晓站了起来。

“章意?”

她声音不大不小,带着点疑惑,更多的好似震惊。徐皎霎时间从菜单里抬起头来,目光落到章意身上,转而又落到他身旁的江清晨身上,面容上洋溢的笑意转瞬凝在嘴角。

孔佑在这个地方遇见江清晨,也着实感到巧合。

“听你说约了人,还在想是谁值得你特地回家一趟,问你也不说,遮遮掩掩的,这不还是被我撞见了?”孔佑打趣道。

江清晨一个回击:“上班时间偷偷订花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老板的不是?”

侍应生松了口气:“你们认识?那太好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你们两桌预订的位子重合了,但我们今晚已经没有的别的空位了,要不……你们拼个桌?”

江清晨看到那捧特别招眼的玫瑰花,笑着问:“合适吗?”

对孔佑来说,其实没什么合适不合适,反正已经有了一只电灯泡,再多两只也没关系,倒是她,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未必这么想。

说是要请一个AHCI制表人协会的正式会员指点迷津,她这几天去了江州出差,中途几次跟她通话,进展都不是很顺利,今早去公司才发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回来。连家都没有回,满身风尘地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会儿。一睁开眼,就拉着他聊了大半天关于新品牌推广的想法。

只到晚餐前,才急急忙忙回家换衣服。

看这样子,若非要紧的人,怎么会花这么多心思?

他们一行都是俊男美女,杵在过道上分外惹人注目,已经惊动了餐厅的经理。经理上前询问过情况,得知是新来的服务员工作失职,把交接号同时给了两个人,一再致歉。

事情已经发生了,为难经理也于事无补,只是协商的过程里谁也没有先开拼桌的这个口。江清晨正犹豫不决,章意的目光忽而落在餐桌尽头的蛋糕上,转而又回到徐皎身上,喉头微微发紧:“今天是你生日吗?”

徐皎手里还捏着菜单,怔愣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嗯。”怕他想歪,又道,“是真的生日。”

不是为了哄谁高兴就可以庆祝的那种生日,是她真正的生日。章意神色滞停了一瞬,有些欲言又止。

安晓知道他今天没法为徐皎庆生的原因,但她没想到他的安排竟然是和江清晨一起,赶上这档口,好巧不巧还都选了同一家餐厅,可见是宿命之局。既然已经是不可预知的修罗场了,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适时道:“要不就一起坐吧?反正都认识。”

她这话正中经理的下怀,一看对方两人都没拒绝,他忙叫人送上餐具,安排章意和江清晨入座。好在餐桌够长,对面坐了三个人也不嫌挤,只是气氛稍微有点僵持。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安晓的重要性。这么坐近了看,她发现江清晨皮肤清透白净,属于天生的好底子,穿着一条米色针织长裙,周身没有精英人士的气势,颔首朝她微笑时,显得温婉且大方。

她不甘认输地回以一笑,对孔佑道:“学长,你回国还没多久吧?可我刚才听你们讲话,好像很熟?”

孔佑点点头,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红酒,一边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一起长大的。”

“这么巧?那你们是青梅竹马?”

“我可没有比自己小的竹马。”江清晨揶揄道。

孔佑正起身倒酒,临到江清晨面前顿了一顿,颇感无奈:“只大一个月而已,谁要认你做姐姐?同样的话说了这么多年,你也不嫌累?”

“累总比让人误会的好,谁让你总说我们一起长大。”

孔佑摇摇头:“说实话也不行?还要遭你埋汰,简直没有天理。”

“谁让你小。”

只是相差一个月而已。每次说到这种话题,他都要忍不住跟她掰扯一二。碍着今天有喜欢的人在场,他张了张嘴,到底咽了回去,没再跟她计较。

“算了,这种对青梅竹马美好的幻想,我还是留给未来的另一半好了。”

江清晨看他吃瘪,逐渐笑了开来,仗着比他大一个月,她多年以来以姐姐自居,这家伙从来没卖过她面子,今天终于让她扳倒一城,她摇晃着酒杯,朝孔佑露出得意的眼神。

旁人几个看他们一来一往打机锋,有种置身局外的感觉,安晓说:“有青梅和竹马的人还在互相嫌弃,让我们这些羡慕的人怎么办?”

孔佑的酒刚好到她面前来,因此一笑:“待会我自罚一杯。”

“好。”

江清晨也在这时对徐皎举杯道:“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没准备礼物,回头补给你,先祝你生日快乐。”

徐皎傻愣了半天,这会儿总算有点寿星公的觉悟了,拿起杯子说:“之前去金戈试拍时,江总监你帮我解围,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礼物?今天正巧碰到一起,我请客!”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清晨就好。”

徐皎点点头,把果汁一饮而尽,递酒杯到孔佑面前:“学长,可以给我倒一杯吗?”

孔佑迟疑不定:“我记得你不会喝酒?”

当初迎新晚会的时候,她一杯啤酒下肚,三步就倒,那时才刚入学没有多久,大家伙都不熟悉,没法贸然送她回宿舍,就陪着她在会场醒酒,好几个小时才清醒一点。徐皎想到那时的窘态也脸热起来,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我、我现在已经练出来了,不是当初的酒量了。”说完好像有点底气不足,她不敢随便乱看,只朝安晓发去求助的目光。

安晓忙帮腔:“是,她现在喝个半杯总没问题。”

于是孔佑就给她添了半杯红酒。

安晓说:“来,大家碰一个,庆祝我的小仙女离三十而立又近了一步!”

玻璃杯相碰发出叮叮的清音,徐皎不经意间对上章意的眼睛,视线一转,低头喝掉大半。看她狼吞虎咽冒充酒量匪浅的样子,几人都忍俊不禁。

江清晨性格大方,孔佑又知情识趣,加上安晓在里面和稀泥,很快大家就都聊开了。提到这次去江州和许老先生的会面,江清晨说:“去之前在网上看了图片和报道,猜到实物一定会很震撼,但没有想到现场看会那么震撼,你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工匠的智慧。”

许先生在成为AHCI的正式会员之前,连续三年得以参展的作品,飞球仪、龙龟戏珠仪、龙凤呈祥双喜钟,都是带着浓浓中国风的动偶钟。

每台动偶钟完全由齿轮和链条操控,每一个零部件都经过了无数次精准计算和精准打磨,是手工机械技艺和多年匠人手底经验的完美结合。动偶钟从前是宫廷御用,寻常百姓人家几乎不可能拥有。

其中一座龙龟戏珠仪,从设计到制作耗时四年,总重约有150公斤,由龙龟、长城、鲶鱼等富有中国传统文化意蕴的部件,以及时钟、天桥组成。

仪器采用24小时制,每到整点,长城下的潜龙就会缓缓升起,同时,大转盘上的龙龟也昂首张口,随后,巨龙将龙珠吐入龙龟口中,再缓缓下沉隐没于长城中,龙龟则左转180度将龙珠吐入翘首等待的鲶鱼口中。最后,龙龟右转180度归位,龙珠进入天桥,滚入大转盘给时钟机芯补充动力,十多个动作通过机械联动一气呵成。

每个关卡衔接自然,可谓天衣无缝,她转头对章意说:“你真应该亲眼见一见。”

章意不置可否。一年前他曾有机会亲眼看一看许老的三个惊世之作,然而至会展门前他离开了。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害怕且期待,可能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一种感觉吧,心怯怯的,像是久而归家的孩子。

对于那一天,其实他已经等待了很久。

江清晨懂他内心的恐惧和克制,适时地没再往下继续。关于他想要的那个答案,这次她也带回来了,只是她想单独展现给他。

徐皎察觉到两人之间隐隐流动的情愫,手在桌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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