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家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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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上来了,思寻转移开话题,转移到了月夜身上。亦如月夜先前所言,他确实吃过午饭,这次过来就是转为接待思寻的。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瞎聊,让那个女孩感到好生无趣,不多时女孩接听电话,飘天文学网谁谁谁找她,她必须得去。月夜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却大度地点点头,那女孩微笑着对思寻说抱歉,随后月夜先送她出去坐了的士。

待月夜回来,思寻吃着饭菜,笑道:这个女孩挺养眼的,看你们关系挺亲昵的,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月夜顿时脸上浮出一种淡漠,冷笑说:结婚?这是多遥远的事情。何况就算是结婚,我也不会找她做老婆。

思寻哑然,仔细的看着月夜,说道:夜哥,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吧,虽然这是第一次照面,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年的时间,你变了不少。

月夜不语,掏出软盒中华,从中抽出两根递给思寻,见思寻拒绝后便又将烟盒收回去,从另个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倒出一根给自己点着。

抽着香烟,月夜惆怅的说道:上海这个大染缸,不变才怪。要生存下去就自然会变,人不由己呵。全中国最赤裸的金钱社会,爱情么,早就变质了,一切都成了商品,都有了标价,男女都一样,男人或许更过分些。

思寻笑了笑,说道:也许吧,不过我看你是越变越适应这里了。

月夜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在嘴里嚼着,道:适应?什么适应?有钱就是适应。走出学校,我算是想通了,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最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啊,有啥都别有病,缺啥不能缺钱!

月夜一番话以及他这些已经逐渐开始根深蒂固的观点,颇有都市人的普遍性和真理性。这是几近是所有人从学生阶段迈入社会后,都有的一种随波逐流的转变。这个过程,有的人需要好半辈子年,有的人需要几年,类似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显然有着大幅度压缩这段时间的能力。

此刻,月夜眼神中淡淡的颓废,让思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猜想月夜一准受过很大的打击,这刺激无外乎就是感情、物质上的双重刺激。思寻不想也没必要就这些话题和月夜继续说下去,每一个人都有其隐秘的伤痕,这些伤痕也是自己的伤口,自己知道就好,掀开给别人看,只会让自己多痛一遍。

于是乎,两人一边喝着酒,一遍探讨些男人之间在一起时少不了的话题。经济、女人,漫无边际却又毫无意义。

相对于月夜已经正式走向社会,思寻却还处于学生时期的中间段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与各个年龄段的人交流。具备独立思考与自行抉择的他,在一次次的旅行中,看到了太多的人,见到了太多的事,整个人的思维格局自然很难用约定俗成的常规眼光去看待。

他自然看得出,月夜之所以前来迎接自己,完全是因为担心自己太过单纯,或者无法理解这里人与事的特殊形式,而生出不必要的挫败。当然,时至今日,在他眼中非但是爱情,就连友情与亲情,也都开始贴上了每个人各自的价格标签。能过来接思寻,自然是觉得思寻这个人脉有这个投资的必要,毕竟人脉就是钱脉,有潜在价位的人脉关系,未必以后不会起到杠杆式的支力。一顿午饭的功夫,月夜便明白自己没白来,但是也明白自己的前来,并未能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下午三点出头时,两人离开餐厅,月夜没邀思寻去他的租房住,只是随意告诉了上海哪些位置的租房,性价比相对实惠。随后便各自分手,月夜乘坐公交车离去,思寻则目送对方离去后,随意乘坐了另一路公交车离开机场。

坐在车上,思寻依旧在思索着与月夜刚才的会晤。两年前的月夜,最初兴许也是很鄙夷这种市侩与庸俗的,但是认清了社会的负面和阴暗后,没有过多不必要的挣扎,便彻底妥协。从他那所谓的女友、听他那口中说出的话、观察他的神态举止,思寻不难看出,他也开始变得从单纯变得现实,在现实中变成自己当初最鄙视作呕的那种形态。

思寻忽然想起了慕容雪村在《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中写过一句话:苦难如此深重,所以生存越可疑。此刻,思寻觉得生存之所以可疑,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的生存必须被倾注上太多的低端的欲望与终端的向往,可是其中任何一样都无法清晰可视,甚至始终带着镜中水月的视觉真实与感觉虚幻,由此产生的冲突使得他们无限可疑,所以连带着生存才变得可疑,苦难也就因此而深重。

在司机闲情逸趣的态度下,公家车开的很慢。这无疑正合思寻的需求,坐在公共汽车上层的最前排,隔着带裂纹的玻璃窗看路边来来往往的男女,路口的那位年轻男子,乘着红灯的功夫,一手牵着女朋友的手,一手牵着狗的,洒脱的一记热吻,在别人若有若无的注视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满意。思寻忍不住莫名其妙的揣测,他们是不是没事出来挤着玩的人。可是转个弯之后,比肩接踵的随处可见衣冠楚楚的白领人士,提着公文包,快步行走着,似乎都在赶着时间。

休闲或者奋斗兴许都是城市的基调,这并不是一个是此非彼的问题,不过有一点却毫无疑问,那就是拥挤。除了拥挤,还是觉得拥挤,视野所及之处,哪里都是行人车辆,高楼大厦,不管是广义还是狭义,都带着一种让人透不过来气的拥挤。

居住空间狭窄的局面,会不会便是造成这座城市人另类性格的一大原因?思寻不着边际的看着,听着,想着。

感触着这沿海城市阳光的常温热度,思寻的思绪沉没在那些数不胜数的高低阴影中: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和路边树木投下的静止阴影,那些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带着的动态阴影,风驰电掣的车辆以及拖着影子的行人,则不知被载体带向何方……

手机的震动声,结束了思寻的走神。掏出一看,是火星来电。

一按接听键,就听见火星笑谑问道,有没有收到什么刺激。

思寻一听,顿时乐了,也跟着笑起来,扭曲对方的意图说:有啊!到处都是水灵灵的美眉,人嫩声音也嫩,眼睛算是有福了。

火星笑声一哽,又问:得,看来月夜老哥已经帮你开导了,怎么样,接下来他带你去哪里?

思寻刚说月夜已经离去了,结果火星立刻针对性的说了两句埋汰的话,飘天文学网道:不过,他这也正常,你待一阵子就明白了。

思寻笑了笑,没对此评论什么,而火星想了想,又询问着思寻现在的坐标。

思寻将自己所坐的公交车路线,以及上一站站台名说了以后,火星便爽朗笑道,你就到下一站下车,我马上就去接你。

说完后,没容思寻说些什么,便直接挂断。

紧接着,车停了,耳边传来报站的告示声,思寻连忙背上行李包,走到下层。最后在一片冷眼以及几位阿姨级别女人的嘲讽声中,在车门即将关闭之前,大步冲下了车门。

车门已经关闭,但群嘲声依旧不绝,在渐行渐远中随声音分贝的有效距离而逐渐消散。

看着远去的公车,思寻摸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忍不住暗叹道,高密度的空间,必不可缺的是高效率的节奏,而当节奏变成约定俗成的习性时,所有违背这种紧凑生活方式的行为,都能被以此为豪的人所轻视,而那些拥有狭隘优越心理的人,眼中甚至容不下跟不上这种节奏的点滴瑕疵。

临近四点时,思寻手机终于响起,接听着电话,几个呼吸的功夫后,终于和火星碰头照面了。

精神,阳光,张扬,不拘小节。这便是思寻对火星的第一印象,带着一种并不契合上海男人的共性特色。当然,兴许是正处在青春期的尾巴上,所以还没被磨平棱角。

而接下来的时间,火星这厮的种种表现,彻底巩固了思寻这种认识。

正值距离高考来临,不足一个月。

火星直接翘课溜达出来,也没理会思寻同不同意,便先行将思寻安顿在家里。第二天,拉着思寻去外滩与6家嘴绕了一圈。第三天,便张罗着要带思寻去看美女。

实在招架不住火星这种热情好客,思寻忍不住询问了一句:你真是上海人?

火星疑惑道:是啊,土生土长。

已经了然对方性格的思寻,也丝毫不掩饰的直言:真不觉得你是上海人。

结果,火星豪爽拍着思寻的肩膀,也同样毫不做作的回敬了一句:阿拉还不是一见侬就感觉侬是个上海人呢。

下一秒,一抹了然洋溢在两人眼中,顿时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种共识,上海人的排外意识很强,一句“阿拉上海人”好比是楚河汉界,把所有非上海人拒之门外。

排外这种形式,在很多地方都存在。诸如北京、广州,这两地的“排外”都是挂在脸上给人看得见的,仔细想想也无太强的杀伤力,对于被“排”的外省人,心情好,我就不答理你,心情不好,就一字一句回击,也能出了这口恶气。但惟独上海人的“排外”,如同就是一根根剔骨鱼里未净的刺,极具杀伤力。哪怕就是赞美,都还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骄矜。例如:上海人对外省人的由衷赞美,便是:侬真像是个上海人;无独有偶,外省人对的上海人由衷赞美便成了:你完全不像是个上海人。

随后,思寻坚定的拒绝火星要带他去看最水灵的上海女人的意向,倒不是他没有这个诉求,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近距离观摩美女的机会,如果换做月夜这样,思寻绝对不会拒绝,但是火星却不行,毕竟已经耽搁了对方一天了,时间对于半个月后就要进行高考的火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正因为这样,思寻想都不想,便决定离去。

车站处,火星将思寻送上了公交车,思寻刚准备转身挥手告别,不曾想火星这个极品男,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冲着思寻大喊道:“熊哥,不让哥们陪你的话,那你自己去看美眉们了哈!对了,友情提醒你,千万不要在下榻的三流宾馆附近瞎转,也不要在南京路上寻觅,这些都不是欣赏上海女人的地方。白天的话,你就去淮海路或者襄阳路,那里满大街都是精致的上海女人。要是晚上的话,衡山路、新天地、瑞金路等地都是最佳选择,那里才是真正的上海美女聚集地,可爱的、俏丽的、素雅的、摩登的应有尽有……”

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旧霸气凛冽的提醒,让思寻第一时间打消了回头告别的想法,恨不得已经拥挤的车里,乘客能够再多一倍,来彻底挡住他和火星之间。

不得不说,火星这种丝毫不逊北方汉子那种剽悍直爽的性子,确实如思寻所言的不像上海人;而心思慎密剔透的思寻,虽然是刚到上海,但内里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闷骚腹黑,却又比绝大多数上海人都更胜一筹。

告别了火星之后,思寻顷刻间,便彻底收敛了情绪,看着手中那张被他做了一个个标记的上海地图,脸上挂上了那种万金油一样的平和却不近人的表情。

眼光锁定处,是一个标准着‘*’号的位置,而这里,则是与常熟路与长乐路交点边缘。

常熟路,一条跨徐汇、静安两区的街道,沿路多为住宅区,著名住宅有113弄善钟里、2o9号瑞华公寓等。而在其中,有一家名为‘百年有余’的老字号私营酒楼,是一家专注于中式餐饮的小酒店,凭借着一系列精致海鲜菜肴,特别是招牌菜肴河豚鱼,在周边方圆数十里地面上的中上层人士中,有着不俗的名气。

百年有余,因为店家老板姓余,也被人称为余家酒楼。酒楼规模不大,却相当精致,整体占地面积不过4oo多平米,不管是外在还是内里,都具有着鲜明的东方古韵风格。

五月二十四日上午十点半,一位背着行李包的青年男子,站在余家酒楼门前,抬头看着两扇木质四开大门顶上那面古韵十足的店名招牌,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明的悲痛。

半响后,青年摇了摇头,在迎宾小姐热情却不过度盛意的欢迎声中,走进了余家酒楼。

时间尚早,店内没有什么客人,仿佛对立面的布局都很清楚,青年很自然的在与服务小姐交流中,选择了靠窗边的一处两人席位。

一个人,什么菜都不要,唯独点了一份河豚鱼。

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虽然对于这位特立独行的青年男子,服务小姐在确定对方清楚注意到价位后,退后两步后,转身前往服务台。

青年男子静静的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的环顾着店内每一寸布局,让不远处时不时注意着他的两名年轻女服务员,时不时咬着耳朵,议论着什么。

接近十多分钟的等待后,之前那位接待青年的服务员,端着一盘切成片的河豚鱼,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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