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求发展
稍稍解释了一下旗帜的特别之处，金戈越惊奇了。成邦他们这些人，看起来对十方大山里的各种资源玩得极转，难怪之前吩咐他不必太可气，对于大山里的一般资源，尽可以打包票。
“少爷，金戈多谢您，让我们这些没啥本事的苦哈哈们改了命。不用当山贼再被人戳脊梁骨了。我不会说话，不过，少爷把我这条命拿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等队伍过去，看着成邦准备打马跟上，金戈忽然说道。
成邦诧异地转过头来，说：“你没事吧？好好的，说什么怪话。我要你的命干嘛，你好好活着才要紧。大堆麻烦事等着你做呢，更别说你还有妹妹要养。”
金戈哈哈一笑，说：“现在，估摸着是囡囡养我了吧。后勤大总管啊，我的份子钱还得问她要呢。”
有的老大就喜欢让下属表忠心，各种忠肝义胆让人血脉贲张的话说得团团的，到了真要拼命的时候，一句“给我上”之下，当老大的惜自己的命，手下也就会怪叫一番然后看风向再说，口不对心什么的，都不算是个事。而有的老大，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听其言观其行，到了关键的时候，老大能靠得住，下属能豁得上……这就是区别。金戈何尝不懂这一套呢？自己现在跟着的这帮人，就是多做少说的典型。没说的，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别怂了就行。金戈暗自提醒自己。
不经过这几天，他，还有跟着他一起来永安打先锋的这些个伙计，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当个正常人。以前，他来永安哪里有那么风光？现在。并不是大家让这他，恭维着他，顺从着他，恰恰相反，生意上的各种安排他最近不止一次地和人争执各种细节。好几次双方都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打起来。以前自己还是山贼的时候，这些人哪里敢？可这恰恰说明，他们把自己当做是普通人，当作是会认真做生意的普通人，再不是一言不和拔刀相向的山贼了。这种平等的对待。这种寻常，大家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到了。
双虎旗进入永安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或许，正是因为前几天金戈做的那些铺垫，现在大家反而极为淡定地等着成邦他们的举动了。
成邦安顿下来之后，立刻和叶依晨分头拜访了杜月如、木恩等人。还在他们的陪同下和杜家的家主例行公事地聊了一下。本来杜家的家主约见就不是真的为了给下马威，再加上有木恩，杜月如活跃气氛，可以说得上是宾主尽欢。而在杜家的这次约见中，成邦明明白白地提出，两天之后，他们会在永庆楼宴请永安城的各方人士。说明他们以后的经营思路。
完成了这些事情，成邦才去和秦丰一起吃了个便饭，随便聊了点事情。
这是怠慢么？秦丰不敢这么想。成邦遣人送来帖子的时候，秦丰当然也气愤过，觉得这小子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可是当他将成邦的在黑风寨，也就是现在的黑山堡相关的事情上的安排监视一番，顿时觉得似乎并非如此。不管是夺下黑风寨，清理物资，购置物业。还是这一次会面永安各方人士的顺序，可以说都有其巧妙之处。而且，成邦似乎在刻意地回避着他们这一方和风行商会生过冲突的事情……这也是他现在最想做到的。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风行商会派人探索十方大山的队伍遭遇事故。然后黑山堡帮助料理了搜救和后续事宜，仅此而已。成邦会将风行商会当作以后可以多打交道的合作方，现在看起来反而有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如果他现在有多严正地要和秦丰谈判，那气氛反而不太对劲，也不大有利于他自己去控制消息。
对方这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还是他本人就对这种为人处世那么了解呢？秦丰想到对方可能是楚国那些失势世家的子弟的传闻，不由得有了几分相信。不是从小就在人情世故中打滚的世家子弟，怎么会有如此柔和的处事手腕呢？
至于叶依晨是越国清和公主这种想象，怎么都太匪夷所思了，决不可能出现在如秦丰这样的人的脑海中。
木恩是所有宾客中第一个来到永庆楼的。实际上，他来得实在是太早了一点。永庆楼好歹是永安最大的酒楼，前一天还有晚宴的安排，而在永安城里，成邦的面子也没有大到可以让永庆楼多给他们多少时间的地步。黑山堡的人，是大清早才到永庆楼开始布置的。而在成邦、叶依晨他们到永庆楼之后不多久，木恩就来了。
木恩操持着妖核这行当多年，除了精通生意的门道，对于组织行会活动等等也必须有十足经验。可他一到地方就感觉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在行，每个细节都准备得十分妥帖。那些宾客的座次安排丝毫不乱不说，还考虑到了互相之间的关系等等，当然，似乎他们的情报来源，主要还是一些街知巷闻，有些情况并不非常准确。而木恩，在这方面还是可以拾遗补缺一下的。宴会的规格会非常高，每个来宾还都有一小份礼品，都是价值差不多的十方大山的出产，这一次却是以药材药物为主。药材自不必说，药物却也都是以药材本身品质特性为核心，略微加工制作而已。那些有经验有实力的专营药材的商家，很容易就能分拆出药材来分析其中的特性。毫无疑问，全都是足够新鲜，足够品质的药材，一点都不带折扣。
这些不过是一场盛大宴会的常规准备，这一次，黑山堡显然不准备搞得太过常规。他们特意清空了整个大宴会厅内里最中间的地方，所有的宴客的圆桌都环绕着中间这块空地布置。一开始木恩还以为他们邀请了什么班子进行表演，而当黑山堡的人不断将准备好的东西搬进来搭设起来，他的眼睛看得都直了。
“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边大家都忙着，怠慢了。”成邦本来在后面和店家一件件确认晚宴的安排，听手下汇报说木恩来到，连忙迎了出来。
“黑山堡，真是大手笔啊。”木恩赞叹道。几次打交道。他一次次地调高对成邦这个少年的预期，却总是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或者，是低估了他身后的力量。
“毕竟是带着一帮山贼转行，没有诚心，怎么能让大家信得过呢？永安城的大伙，可是已经很照顾咱们了。木先生。这里面也少不了您的帮衬。”
“堡主您客气了。是你帮衬我才对，之前你给我的那些妖核，可是让我最近过得非常好。要是还有之前那样的好货色，可就更好了。可惜永安本地的行市一直没展起来，这方面，以后恐怕就得仰仗黑山堡出力了。”
成邦很不符合身份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话。其实我还是更乐意在山里去猎获妖兽。这里的宴会结束，和大家混个脸熟，之后我就要去大山里继续历练，也顺便搞点好东西好有钱过日子。永安城这边，还是要请木先生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堡主这一次，肯定是要大展宏图的，一定要搞点好东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啊。”
木恩提前来到这边。自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要和成邦等多聊几句。他和成邦关系不错，来帮点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则是他要私下里和成邦说一些他这边的需求。成邦已经一次次地证明了他们对十方大山的各种出产有着极强的控制力和获得度，之前不管他们是在大山里多久，前后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仍然可以说是高得惊心动魄。拿给秦丰去操作的一套火系妖核，绝对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珍品。有这样的渠道，木恩自然可以将以前无力应付的一些订单，拿出来操作一番了。
木恩将装订好的一本册子交给成邦，说道：“这些是各地的老朋友老客户的一些需要，你看看你这边能不能帮上忙。其中的一些。我做了标注，为了获得一些特别的东西，收获的或许未必是银钱，而是一些别的……”木恩特意将册子翻倒一页，手指不经意地在书页上划过。
昭南道。金平镇薛家。每年五品以上须弥枣四斤，清阳草十二斤。水性妖核，五品以上，十六枚。如能捕获银澜蛟，活体或在死后一月内能送至金平的，三个要求。
成邦倒抽了一口气。金平薛家？这可是楚国当朝卫将军薛真的家门，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侍郎，三个布政使，若干地方精锐驻军的主官等等。在楚国，算是排名前三的门阀，他们居然为了一条银澜蛟开出三个要求的价码？薛家的能量，这三个要求几乎每一个都不能用银钱衡量。要是简单点问他们要钱，一个要求价值百万，薛家估计还会觉得太轻松简单了，要很松一口气。
册子上还写着其他种种需要，从各地实力派家族到楚国军队、大内，各种修行门派都有。这些需求涵盖了几乎所有种类的出产：有妖兽的妖核、皮毛、骨骼和内脏的，有各类草药是植物果实的，也有矿物和一些说不明白是啥的奇特玩意的，甚至有门派寻找合适的门派子弟修炼地点的……这些单子，要是纯粹算银钱的价格，其实和市面上相比并不占优。但难得的是数量要求极大，或者对供货时间要求极高，又或者是品质要求非常严格，非常不好应付，一般的商家是绝没能力操持这种订货的。有些妖兽，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十年八年里能遇到一次就不容易了。要不是觉得成邦他们对十方大山的了解远乎一般的冒险队伍，木恩压根不会费心去做这个小册子给他们。
成邦了然地说：“这倒是不错，有的放矢地去猎获，可比我们随便出手来的收益高多了。人力有限，能搬动的东西也有限啊。”
木恩笑着说：“也就你们有这样的口气说这些话。”
成邦这么表示，至少说明单子里一部分东西是完全没问题的。这就让木恩十分愉快了。他在永安城人面很广，也帮着成邦他们一起做起了迎宾事宜。
杜月如到来的时候，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作为杜家的代表，她没办法早点来。这是家族的摆谱属性决定了的。当杜月如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大帮人围着中间的台子，在指指点点，喋喋不休地讨论着。
“诸位，有什么新鲜的玩意么？”杜月如笑着走上了前去。看到杜家四小姐到场。附近的宾客连忙让出一个位置，让她走到了中间的平台边上。这一看，杜月如就愣住了。
在差不多六张桌子拼起来的巨大的平台上，摆着的是一个从永安城一直到黑山堡的模型，看起来，应该是直接用泥土烧制。然后再用颜料涂绘而成的，稍有些简陋。可是，这沿途的地形情况，标绘得十分精准，说明成邦他们对这一片地形的测绘，已经非常准确翔实。而这还只是他们拿出来能给人看的部分。如果是行军打仗。在这种地方碰上如此掌握地形的对手，那已经输了一多半了。杜月如稍微抬头看了眼，人群中赫然有风行商会的秦丰。秦丰脸色凝重，但那神情，居然是有几分释然。
大概，他是觉得对方关注黑山堡这里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有这样的测绘。在这边倾注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恐怕要几倍于自己，击败自己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在地形模型上，白色的石膏捏成的模型显示着黑山堡对于沿途开的计划。黑风寨原址几乎要全部重建，将分为山上的黑山堡防御区以及山脚下的商旅接待区域，有简易的交易坊市，有演武场、货栈堆场等设施。整个区域外圈则是完全向外用于防备妖兽冲击的城墙和护城河。黑山堡的建设是一整个堡垒建筑群的样子，防御力非常惊人。还不止于此，黑山堡居然拿出了一条从永安到黑山堡的道路的建设计划。这条道路和现在大家通常走的进入十方大山的路不是一回事，而是截平取直。走了一条简洁得多的路线，直接穿过山岭，比起原理的道路，至少节省两天，如果没有太恶劣的天气。三天抵达黑山堡，会是一个非常舒适的度。在山区靠近永安的地方有接待站，沿途也有一系列的补给站，距离和位置都十分妥当。
这时候，大家才忽然明白了金戈当初为什么一下子请了那么多的营建队。黑山堡，他们的手笔大得惊人，这几千人的营建队显然不够用。如果他们想在短时间里就夯实黑山堡的基础，不管是城堡防御群还是道路，基本上都要在一年里造完，那么，他们现在的投入，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大家都是行家里手，稍微盘算一下就知道，没有八十万两以上的投入，这一切都不可能。而现在，黑山堡几乎将全部的家底都扔进去了，也就几十万两，不到整个投资的一半。这还仅仅是营建的开销。要是算上之前的勘测成本，以及建设好之后的管理成本，整个投资可能要过一百二十万两。黑山堡一下子砸出那么大的手笔，着实是让大家全都惊到了。他们真的有那么多钱？或者，他们真的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挣出那么多钱来？这是大家共有的问题。
成邦当然不会说明，这么干只是一部分。雇用营建队了之后，黑山堡自己的人手就可以投入到对逆风峡道的疏通工作中去了。他们还要清理一条从十方大山的基地到黑山堡的通路出来。这部分的人力物力投入，同样不菲。再算上日常的开销，以及帮助黑山堡所属的人员提升修为、实力等的开销，就已经过两百万两了。另外，还有一笔要投入到研制飞行器上的钱，估摸着也少不到哪里去。计划是砸出来了，但对到底怎么在一年里挣到并且花掉三百万两白银，成邦真心心里没底，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杜月如为成邦的大手笔所赞叹，但是，这样的事情完全交给成邦，交给黑山堡，她又有点不甘心。永安城是杜家的地盘，修桥铺路的事情，杜家怎么能落在别人后面？这一条道路，以及深入山岭的基地、坊市等，都蕴藏着绝大的商机。现在，永安城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没有陷入战火的出入十方大山的通道城市。就算越楚战争平息，永安也能够靠着这段时间积聚的人气获得足够的展，以后可以一直成为出入十方大山的最重要的出入口。这条道路，利在当下，也会利在千秋。杜家，一定要让这条道路，在最短时间里通行。
虽然没有得到杜家的最大限度的授权，但杜月如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会被家中老人们认可的。
“修桥铺路是大好事，怎么能不算上我们杜家一份呢？真难得，居然有如此详尽的勘测了，黑山堡已经居功至伟。这修路的事情，让我们杜家略紧绵薄之力吧。杜家出资四十万两。”
“好啊，四十万两，四成的份子。如何？”人群背后，成邦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的眼神立刻聚集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成邦脸上。
“干嘛看着我？修这条路，大家从永安出到那边要省多少事？我就是准备收点过路费，收十年。除去养护道路桥梁，其他的让我回本嘛。十年之后，不算有没有全部回本，都只收养路的费用。如何？”
杜月如笑着说：“既然如此，不妨多拉几家人一起？招够营建队，全面开工如何？这条路，可是越快完成，大家就越快挣钱啊。”
“行啊。”成邦立刻答应下来。“大家先入座，具体的事情我们慢慢谈。我也希望这条道路能越快通行越好。能有大家共襄盛举，再好没有了。”
秦丰暗叹了口气。成邦，和他背后的人，实在是高明。现在他就算一分钱不再出，光是靠着勘测成果和道路设计方案，就足够在这个路的事情上占据足够大的份额了。而起，这一条路，直接将黑山堡和永安城的各方势力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再想要动黑山堡，已经来不及了。
永安城的开十方大山的新时代，居然让一帮刚转职的山贼们，推到了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