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两难
她在墓前跪坐了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想了很多，曲殇则一直在院里侦查着，等她想通了站起身，他也查出了一些眉目。
“紫儿，对方擅长于幻术，修为不低，能够将我迷惑的幻阵，布阵人的修为必然在化神期以上，只是妖的级别与修仙者不同，我尚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什么级别，此战，我们定要加倍小心才是。”曲殇一脸慎重的说。
“嗯，不管他是化神期还是什么期，害了宝儿，我便要他血债血偿。”云紫咬牙，黛眉紧蹙，冷然而立。
“擅长布阵之人，阵法厉害，其他本事倒不见得厉害，此番，我们只要小心他的幻阵就成，幻阵多数以个人心魔为祸，紫儿，当心心中埋藏最深的事情，挺过去，就不用怕他。”曲殇又耐心的叮嘱道。
“嗯。”云紫点头，如果说她有心魔的话，那便是曲殇了，经历了幻阵中曲殇提剑刺她的心痛，还有什么样的痛能让她失神呢？不会有了。
两人循着幻妖的踪迹寻到了一处山坳处，此地树木林立，高山峻岭，是个布阵的好地方。前方，白雾茫茫，曲殇牵着云紫的手小心进入。
如上次一样，初一进阵，两人便不知何原因被迫松开了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云紫手中紧紧握着清漪剑，催动灵力，放出神识探路。
前方，白雾散去，景物渐渐清晰，曲殇白衣蹁跹，漫步而至，温柔笑道：“紫儿，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好？”
云紫正要答应，忽然想起身在幻阵中，立刻闭了口，只是冷冷的盯着曲殇的幻影，缓缓举起剑，做好战斗的准备。
“紫儿，你当真如此狠心？”曲殇忽然一脸痛苦，伸出手想要拽住她，却被云紫闪身躲过。
“孽障，竟然如此狡诈，迷惑自己的爹爹，天理不容，受死吧。”曲殇满脸的痛苦换做狰狞的表情，高高举起宝剑，刺向她的胸膛。
此情此景，还是让云紫心中一痛，却又很快清醒过来，举起清漪剑，绕出一个剑花，从他脖颈上划过，鲜血喷涌，假曲殇轰然倒地，临闭眼时，还不甘心的想要拽住她的手。
云紫蹲在他不远处，愣愣的看着他在地上抽搐，心中忽然一片悲凉，原来，她也是如此心狠的人，可以毫不犹豫的挥剑划过最心爱人的喉咙，亲手送他去死。
“紫儿——”，曲殇的声音由远及近而至，看到蹲在路边一脸迷茫的云紫，不由得担心的问道：“紫儿，你怎么样？”
云紫立刻站起身，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长剑一挥，直指他的胸膛。
“紫儿，是为夫啊，幻妖已经伏诛了，不信，你看看这四周。”曲殇继续向前走，云紫眼神闪了闪，缓缓将剑放下，果然，四周景物已恢复正常，曲殇果然杀了幻妖。
他的表情依然温柔，温柔中却带着些上位者的孤傲淡漠，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自信渐渐又回到了他身上。
云紫忽然有些不敢问他，方才在幻阵中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痛下决心才会有这样超凡的自信，他下了什么决心，是放弃她吗？
“我们回去吧。”曲殇牵着她的手，不似以往一样，看到她神色异常，便打破砂锅问到底，为她排忧解难，温柔依旧，贴心却已不在。
真的不远了吗？离他离开自己的日期真的不远了吗？
云紫木然的由着他牵着自己，一步步回到宝儿他们的小院，小院中少了小宝，便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凄凄凉凉的，没有一丝人气。
曲殇在屋外布了结界，转身定定的望着云紫，忽然俯身吻住了她，缠绵炽烈的吻比平日多了些霸道和强势，也多了几分急躁，云紫痛恨自己的沦陷和沉迷，明明觉出他的不对劲，却依然义无反顾的陪着他沦陷。
两人的纠缠少了许多温柔的前戏，颇有些直奔主题的感觉，曲殇将云紫横抱而起，快步走到床边，将她放下，一弹指，两人的衣衫尽数不见，云紫苦笑，连脱衣服的环节都省了。
他的进攻比平日更猛烈，让云紫颇有些吃不消的感觉，最后一刻，反常的是，他竟生生逼出一滴经血，将她体内的精血引出体外，然后在倒灌回去，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云紫咬着唇险些疼晕过去。
结束的时候，他伏在她的耳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副心中的担子。云紫没有像平时一样小鸟依人般的窝进他的怀中，仰面平躺在床上，双目无声的盯着床顶，久久没有回神。
曲殇最后进行的环节她是知道的，让精血在体外融合，再倒灌回体内，这是为了达到一次便受孕的目的，可是，这样做对女人来说，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如果换了前些日子，曲殇定然不会忍心如此对她。
他变了，终是开始变了，这是分别的节奏吗？
“紫儿，别怪我，我想让你快些怀孕，世间有太多受苦的人，我们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明天，明天开始双修可好？”曲殇脸上有丝犹豫，却还是说出了这番话，明明知道这话对云紫来说，太残忍。
“好，宝儿的仇报了，却还有千千万万个宝儿的仇没有报，殇，我理解你。”云紫说完，转身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笑了，那笑容，带着些释然，也带着些凄凉，生生让曲殇心中一跳，莫名有些不安。
“叫我夫君？娘子，你是我的娘子，叫我夫君。”他注意到，云紫称呼他殇，这个字眼虽然也很亲昵，却比夫君二字多了许多疏离，她只是在说她理解他，却并没有说原谅，终究，她还是怨他的。
云紫灿然一笑，心中暗想，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我叫你夫君，与其那时后悔，不如现在就不叫了。
“紫儿，你这样的笑让我不安，你怎么了？”曲殇用力将云紫拥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才能安慰自己，她永远在这里，陪在你需要的地方，不会离开。
“睡吧。”云紫一指红烛，红烛立刻熄灭了，屋里陷入黑暗，云紫开始无比痛恨自己超好的目力，明明已经没有烛光了，屋里的景物依然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门上依旧贴着大红的喜字，红的刺目。
她闭上眼，听到耳畔他轻微而绵长的呼吸声，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着自己陷入沉睡，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中的曲殇忽而温柔，忽而冰冷，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好绝望。
醒来后，睁开眼，曲殇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微微叹息着说道：“紫儿，昨夜可是做了噩梦，你睡得极不安稳。”
“是啊，最近的事情有些多，也许是真的累了。”云紫起身，披衣下地，不是身体累了，而是心累了，很累很累，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我们今天就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屋里休息，好不好？”曲殇抚摸着她光洁无暇的脸庞，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中的经历。
那时，他也如云紫一样，失去了对方的消息，心中很是慌乱，走着，走着，已经逝去的爹娘出现了，爹爹依旧威武高大，娘亲依然妩媚漂亮。
娘亲看到他，美丽的脸庞没有了以往的温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上前一步，想要像小时候一样牵住娘亲的手，却被她重重甩开，爹爹冷笑一声说道：“曲殇，你真是辜负爹娘对你的期望。”
“爹，不是这样的，紫儿是您们为孩儿订的媳妇，与她诞下后嗣，不是您们期望的吗？”曲殇很是难过，从小到大，他天赋异禀，父母从未如此横眉冷目的对过他。
“延续子嗣固然重要，可作为仙人，维护世间安宁才是大道，你居然为了小情小爱，弃大道于不顾，你如何对得起我们夫妇？”爹爹痛心疾首的说道。
“爹，不是这样的，娘，您听我说......”，曲殇伸出颤抖的双手，纷乱的思绪揪扯着他，一边是温柔可人的妻子，一边是恩重如山的爹娘，取小情还是大义？好难，好难取舍。
忽然，眼前的画面一转，出现了曾经仙魔大战的一幕，妖尊十指如剑，向他快速抓来，爹爹回防已然不及，娘亲拼了命的挡在他的面前，被妖尊掏出内脏，死相凄惨，爹爹仰天长啸，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与妖尊抱在一起，爆身而亡。
临死前，爹爹只留下一句话，曲殇，一定要以天下为己任，守己心，维大道——
不，他双手抱头，满脸泪水，心痛不能自已，世间没有什么事比父母为救自己惨死面前更让人心痛，他就是在那是下定决心去轩辕门修仙的，轩辕门？
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面前立刻出现了曲微上仙的面孔，他缓缓向曲殇走过来，面色凝重的说道：“师弟，你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