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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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雅居,名字并不大气,却是边城最高档的酒楼。地处城府和驿馆之间。占了整一个街区,左右并无无沿街店面,皆青砖绿瓦,内里松柏掩映,前面一栋雕梁画栋、气派堂皇的三层朱楼,达官贵人,雅士豪绅,各地任侠,富甲商贾络绎不绝。内里小桥流水,假山亭谢,却也显得清幽曲折,外围一圈厢房,文雅清净,素来被文人所喜。后面则是一栋大殿,向为城府、各部族、公会主事之人设宴之处,并不广为人知。陆威便立在大殿前迎接苏文一行。

设宴之地如此豪奢,把黄河这本地人都惊的目瞪口呆,就连一向沉稳的苏文青,也显得有些拘谨。苏美一向心大,大大咧咧的依旧是平时模样。

苏文左右看看,也没感觉到稀奇。学校食堂比这可大多了,更何况还有各种豪华大酒店。 如果单以包间来对比的话,苏文想想:嗯,这个没办法比,压根没去过超豪华包厢。

陆威很是热情,寒暄几句,把诸位让进大厅。大厅里古香古色,中间一条通道,最里面是张主人案几。通道上方吊着几盏久连枝油灯为代表,灯如繁茂小树,枝桠上撑着九个灯盏,灯盏错落有致,枝上饰有花鸟,形态各异,妙趣横生。通道左右,则是两排朱红食桌相对摆放。

宋清并未坐于主席,而是坐于左边上首第一个案几,旁边竟然是姜韫,想来伤势恢复的不错,趴卧在一个软塌上却撤了案几,显然不准备吃酒。下首才是陆威。女弓手和受伤的青年亦在坐,两方对向而坐。苏文有样学样,跟着大家施礼寒暄,礼罢入席而坐,方文青对着宋公子,苏美对着姜韫。苏文则坐在最后,正对着女弓手。主宾之间颇显得热情。

宋清担心大家拘谨,招呼道:“大家生死之交,不理那些繁文缛节。此番是我等的谢恩宴,也是我们朋友相聚,我就不再多说,先庆贺这一场打赢了妖兽,来来来,大家同饮一杯。”

喝了一杯酒,苏文发现这酒滋味不错,甜甜的酒精度数不高,猜测这里大概还没有流行蒸馏酒。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必须学着入乡随俗,况且吃饭的问题死当务之急,急需找份工作。

便端起一杯酒站起来道:“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本人初到贵地,少不了麻烦大家,来,我敬大家一杯。”

原本该苏文青说话,他知道苏文文理不通,倒也不以为意,跟着喝了一杯,坐了回去,等着对方下一位发言。

姜韫失血不少,脸色白的吓人,斜依在软榻上,由那女弓手代为举酒。笑着说道:“妾身项阳公主, 自小舞枪弄棒。杀过一些虎豹财狼,也曾在军中厮混几年。这些年兄长邀我教授宋清武艺军阵之术。这第一次出门杀妖,嗨....人那,不服老不行,天天打雁,昨晚却被雁儿啄了.....多亏了诸位勇猛,救了我等下来。 更有幸见到了空手力敌妖兽的大戏。我这人,最喜欢结识英雄豪杰,今日有伤不能饮酒,且由我家姐妹代劳,敬大家一杯,待我伤好,必与列位不醉不归。”

大人物们全无架子,其他人按照座次顺序也陆续敬了酒,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热烈。

相处虽仅两天一夜,酒席上的各人相处的如同水乳jiao融。既省去了诸多礼节也看不出高低贵贱的分别。不知酒过了几巡,黄河拉着陆威要见识见识马步槊,苏美跑去和趴卧在软塌上的姜韫讨教起了霓裳粉彩,姜韫虽然有伤在身,心情却是大好,让人送了好大一包粉彩、衣裳给苏美。主宾双方相处融洽。主要还是人在战斗瞬间的念头比较纯粹,双方战场配合默契,相互救助,彼此觉得对方可以信赖。

苏文不经常喝酒,更不擅长应付酒席的场面,干坐着吃菜喝酒,心里琢磨:都说人际关系复杂难懂,这里为啥这么简单?难道因为这里民风纯朴?却没想过在座的已经同生共死过一次。

席间,宋清道:“这酒肉正酣,怎能少的了歌舞助兴。列位且看我宋国颜色比之边城如何?”说罢,拍了拍手。

随即有筝瑟声传来,数名婀娜女子鱼贯而入。轻衣薄纱,皆貌美异常,随丝竹声曼妙起舞,几人动作划一,舞姿优美飘逸,显然都是千挑万选,久加训练的歌姬。

苏文从未见过这场面,惊的盯着这些风韵娉婷的舞姬想: 我是看呢?还是看呢?嗯,这衣服的尺度...这动作的诱惑力...比那些女团还要有伤风化,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合适么?看外面这层纱,飘逸、轻薄、通透、难道这里有石化工业?不符合逻辑啊。值得研究一番。 差点喊那小姐姐过来让摸一摸,呃....衣服。联想起中国的丝绸,还有传说里的脏唐臭汉,想必这里生存环境恶劣,跟秦末和隋末一样人口凋敝,男女风气开放些,也实属正常。

又看了一会,换了个曲调,金戈铁马之意传来,歌姬们的也随之一变,一套酣畅淋漓的拳舞打将出来,动作迅捷飘逸,间或齐声娇喝,震慑人心。忽而几人入穿花蝴蝶般模仿军阵调动,看的人眼花缭乱。

苏文看的仔细,犯了专业的毛病,心说:这位小姐姐你高踢腿动作不是很正规啊。动作慢一些,让我看清楚了,等下才能帮你纠正动作。还有这后摆腿,美是够美了,可惜力度不够,下盘轻浮,怎能发力?有没有人帮忙拿根钢管给小姐姐门。找个着力点慢慢体会发力时的肌肤....肌肉形态和动作过程啊.....

难怪说痛苦之人都纵情酒色,酒色确实麻醉身心。苏文几乎忘了这两天的痛苦经历,渐渐陶醉于歌舞之中。

少顷,舞姬们停下表演,有几名少年男子入内舞剑。少年生的明眸皓齿,唇红而粉面,端的是妩媚妖娆。剑术高超,舞起来犹如游龙戏水。众人随着节拍击台而歌,厅里热闹非凡。

这几位花美男一上场,苏文不开心了,脑海里时不时冒出打歪花美男下巴那个锥子尖的画面,心想,这样做了定然引起极度舒适。

练搏击的这些男性,能接受大肚子中年油腻男和瘦腿瘦脚的弱鸡男, 不知道什么原因,普遍对时尚前沿的花美男小鲜肉们没有好感。即便有些人有着不错的肌肉,甚至可以练几手拳脚。可是一旦看到小鲜肉们白腻腻的锥子小脸,再打上几记似是而非,发不出力拳脚。就好似自己辛苦拼搏多年的搏击事业被人亵渎了,浑身都不自在。

练了十几年搏击,拿过不少青少年搏击冠军的苏文,也算是这种人。

这算苏文的偏见,毕竟众口难调,各人取向不同而已,古中国从春秋到清,花美男都颇有市场。《清裨类钞》里就曾经描述:其眉目美、皮色洁白,则别有术焉。盖幼儿皆买自他方,而苏杭皖鄂为最。择五官端正,令其学语、学步、学视。晨兴以淡肉汁盥面,饮以蛋清,汤肴馔,亦极醲粹。夜则敷药遍体,唯留手足不涂,云泄火毒。三四月后,婉好如处女。回眸一顾,百媚横生,惟貌之妍媸,声之清浊,秉赋不同,各就其相近者习之。 费了很大精力美容,学习,也是不容易的职业。

这时候有位小鲜肉,一边舞剑,一边走去苏美的台前。

苏文丢了个杀气腾腾的眼神给这个小鲜肉。刚巧,一位娉婷美姬款款走来,正抬一对柔情似水的凤眼看向苏文,正正好撞上苏文的杀气,美人儿吓了个激灵,善解人意的向苏文道个万福,退了下去。

苏文见唐突了佳人,有些哭笑不得,正想跟她说:小姐姐,我能说这是个误会么?奈何佳人已经款款走出大厅。

厅上倒是真有位直男。黄河见一位火爆美人走了过来,学苏文对美女使了个眼色,美女果然退了下去。 心里还在忐忑:这万一把持不住,出了丑,多影响形象!黄河偷偷摸了一把鼻子,好险没有鼻血。终于保持住了英雄形象,英雄岂能受困于儿女情长? 可惜这黄河读书读的不够透彻,不知道儿女情长后面一句是英雄气短,不然一定后悔死。

方文青志在入仕,对贵族礼仪不算陌生,苏美也是应对得体。美姬在旁帮着夹菜斟酒。确也正合意境。

有位美男从后厅转出,落座于宋公子身边与之同台。这人生的风姿特秀、面上无须,敷粉薰香,正是位顶级花美男。此人并不拘谨,自斟一杯酒。站起身,语调阴柔如女子一般,举杯向众人道:“在下刘涵,自幼为宋公子伴读郎君,家父乃是当朝相国。 我还道今日是哪里来的贵客,却原来是边城白鹿书院赫赫有名的三位侠士:素有枪箭双绝,文武双全名号的方大侠。听说以后会执边城神兵的铁锤大侠。还有边城两位仙师里,号称整个大陆道法最高,大名鼎鼎的一发入魂---苏仙姑。 久仰各位侠士大名,我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遥敬大家,干了一盅酒。

苏文不喜欢这人,离得远也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见有人敬酒,端起酒杯一口就干了。同来的人皆愕然,见苏文喝了,也勉强干了一杯。

方文青站起身道:“多谢刘公子,我等居于偏远之地,万万当不得赫赫有名。宋之国土广阔,能人异士辈出,我等岂敢与日月争辉。初次见面,方某且敬刘公子一杯。”

二人喝罢,又举杯对宋清和其他人道:“今日天色已晚,不敢叨扰,日后相见再把酒言欢。”

苏美没有说话,气呼呼地在想:老娘都不认识你,你惹老娘干嘛?我是一发入魂,还是两发入魂,关你什么事? 你这烂屁股小白脸,老娘打你个魂飞魄散还是轻松写意的。 嗨......算了算了,又不是你请喝酒,不跟你计较。方文青说的对,走了走了。

黄河却是沉不住气。站起来道:“这位公子,这一发入魂可不是我家师姐的外号。这是有好事之徒取笑我家师姐-- 笑她发完一道仙术就会晕倒。 其实我家师姐最近进步很大,昨天都发了两次仙术。 还请公子不要乱听传言,更不好当面说与我师姐,她会生气的。”说完站起身又道:“我师兄确是枪箭双绝,文武双全。我这铁锤尚未到手,书院先生说要等我毕业,加入城府军做那神威将军,才能授我神兵。我还没想好,是先闯荡江湖还是加入城府军,现在万万当不得铁锤大侠二字,你叫我外号铁锤就好了。

方文青和苏美差点没被黄河气背过气去。人家欺负上门了,你跟人聊哪门子家常啊?

苏文看方文青和苏美脸色不善,才知道这一发入魂的外号原来不是褒义。想来这人是宋三公子亲近的人,说话如此轻浮,让方文青绝了投靠的念头。又想着:这事不应该啊,我们吃着肉,喝着酒,你一个外人跑来啰嗦个啥?

又瞅了姜韫一眼,意思是说--- 你家侄子的伴读也太不靠谱了,你不管管他?却见姜韫不动声色的向自己回了一个眼色。心中大奇:明明没见你有什么动作,我是怎么感觉到你使了个眼色的?可惜搞不明白什么意思啊!既然谈不拢,估计这碗饭不好吃,那我也跟着走吧。。

姜韫却道:“几位侠士不要着急回去,我这大侄子刘涵素来以武艺出众闻名宋国。恐怕是见各位英气逼人,生出了较量之心。 言语无状,各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且先落座,我给大家陪不是了。”话说之间,招手向女弓手要了一杯酒。女弓手递了一杯酒过去,并未回坐,站定在姜韫背后。

姜韫仍旧趴卧在软塌上,笑容满面,甚为雍容华贵,略略抬起上身,仰头喝了一盅酒。

苏文在姜韫对面,刚好看到姜韫饮酒之时嘴角抽动,想必是受了背后伤口牵扯,显然不太正常。难道是“鸿门宴”? 某人这酒杯一扔,刀斧手就会扑上来? 总之气氛不对。 既然姜韫使了眼色,方文青表现怪异,那这事就出在这刚来的刘涵身上。 我先跟他胡乱聊几句,看看什么形势...

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先壮壮胆色。再斟满一杯端着起身,对着刘涵举了举道:“这位靓仔,呃......还是靓女?抱歉,抱歉,恕我眼拙,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实在分不清男女。不知能否为我答疑解惑?”

气愤难平的苏美噗嗤一笑,心想:这夯货还知道帮我出头,没白瞎了老娘疼你,呃..是姐姐疼你,呃 ...还是不对 是妹妹疼你。哎呀...乱了乱了。正在胡思乱想,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个东西,原来是方文青作势要走,站到了自己旁边。仔细一捏,是块豹妖丹,心里也生出警觉,暗自戒备。

已经落座的刘涵手按剑柄就欲愤而起身,尚未站起又坐了回去,冷笑一声:“这位小哥又是哪位啊?有什么疑惑且说来听听。”

苏文哪有什么名号,既然是捣乱来的,那也无所谓说什么,大声道:“我乃千里阿金山,最为神出鬼没的拳脚第一人 ----苏文。想我苏文一出,阿金山千里无人烟...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们这样的,到底算男的还是女的?上厕所去那间?” 苏文绷住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道。

“什么山被你屠戮干净?果然是山野化外之地来的野蛮人,只会用拳脚,行那野蛮之事。 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礼乐教化、人伦和谐、孟子有云、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娇也。你懂什么男女美丑、又怎懂情爱? 我堂堂宋国,岂能像你们你们这么如此不堪,随意泯灭人性,大王去岁已昭告天下: 如果你认为你是男的,即入男厕,如果你认为你是女的。就去女厕。”刘涵愤而道。

苏美恶寒: 哎呀妈耶!这宋国是一帮神经病吧。今天我觉得是男的我去男厕,过一会我觉得自己是女的我去女厕。老娘正如厕,进来个抠脚大汉。你说我是给他一记仙术呢?还是给他一记仙术呢?打完还犯了法? 这宋国怕是不能去了,太可怕了。 ”

刘涵话音刚落,陆威却忍不住站起身道:“刘公子此言差已。此法令并未推行,我陆某人就绝不会在军营推行。 想我营内男女各半。这般行事,必会大乱。”

苏文听到这么奇怪的说法,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想:这里还有这种神操作?这么开放的么?这男男 男女 女男 的事情那我该说什么? 思量半天没了主意。

刘涵却不依不饶道:“山野村夫把野蛮当做荣耀。不瞒各位,正如项阳夫人所说,我确实不太看得起各位的侠名。哪位有兴趣赐教?让我宋国民众见识一下各位神技?”

女弓手听了这话,站起身抱拳道:“既要比试,请各位稍待,我去取各位兵器。”说完要往门口移去。

刘涵却道:“站住,刀枪无眼,伤了列位就不好了。相扑,角力,列位任选吧。”说完向仍旧站在场地中央持剑而立的花美男们,使了个眼色...

...............

厅内一片混乱,殿外却是安静如常。十几名护卫正守在殿门口和各个路口,却听得到一声鸟鸣。两名护卫听到异常,刚一抬头,几根弩箭就从喉咙里探出了箭簇。一声没哼,倒在了地下。与此同时,有人挨了弩箭,有人被草丛里跃出的几人围住抹了脖子。 无声无息的一瞬间,后卫全倒在了血泊里。 院墙和大殿的顶上,慢慢站起一排身影。护卫们看守的是外面,却没料到,这大殿顶却早有埋伏......

十几名领头的跳进院子,蹑手蹑脚的向大殿摸去。

................

这时候就连黄河也看明白了,这刘涵不是客人也不是主人。是来搞事的。 宋清自从他过来以后,就没再说过话,这中间必然有问题。 暗中掂量了一下场中的花美男再加上刘涵,全部配剑。自己一方赤手空拳,打起来估计够呛。假如不比兵器,不妨下场拖住一个是一个,自己体量太大跑是跑不掉了,打起来堵住门口,争取让其他人走脱。

苏文一听不用兵器,心想这个我擅长啊。趁大家都没注意,不管什么情况我先放倒一个,摸把剑扔给方文青,让他杀出去报警啊...这货跟外面巡逻的军队关系不错... 自己手里有颗豹牙,场地够大,比脚步移动,估计不会吃亏。其他的人没带兵器,姜韫不能动。陆威和女弓手还有受伤那小伙子带有配剑,估计能抗两下。宋三公子不知道能不能打?如果只是眼前这些人,没有弓弩手埋伏,应该可以应付。

(R.*这段关于上厕所的荒唐事可自行搜索奥巴马政府如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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