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二章 沉默
卫德云带庶子入京而未带嫡长子，且不谈卫德云的真实意图如何，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卫文松业已失宠，以后这卫家的家主之位和可能落在卫文杰的头上。
若是换做其他的家族，或许还会有人拿着嫡庶之分来说事儿，但在卫家卫德云可是一言而决的人物，只要他一句话，其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就导致了卫文松在张罗卫德云赴京事宜的时候，发现那些个卫家族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尊敬。
这让卫文松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否真的有了废长立幼的意思。
卫文杰终究没有对自家大哥挑衅太过，在向林玖敬酒之后便退了回去，这倒是让林玖有些失望，对于林玖来说，卫家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那火自然是越旺越好。
按照林玖的想法，这场宴会应当是刀光剑影才对。只不过除了最初卫文杰弄出点儿动静之外，这场宴会居然无波无澜地到达了尾声，这让林玖有些看不懂文德云这老狐狸在想什么。
夜深，宴会散去，回屋之后楚凌珹将一匹绢布放在了林玖的面前，林玖能够从中闻到血腥味。
“这是什么？”林玖开口问道。
“万人血书！”楚凌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我与卫德云提起张樵的事情之后，他便给了我这个，你看内容就知道了。”
林玖将绢布打开好了一半又将起合了起来，“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楚凌珹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现在居然还不能够自如地看信，你还真是不学无术。”
虽说是被楚凌珹戳穿了，但林玖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字我当然是认识，只是你们这些人写字，十个字有九个字是废话，明明所有字我都认得，但聚在一起，我就是一头雾水。”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楚凌珹摸出了一封书信在林玖的面前晃了晃，“到底是谁的书信废话连篇，不得重点？”
楚凌珹手上拿的便是那一日她拜托家栋为她写的信，见此一幕，林玖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给你的信，原来你都是贴身带着。”
楚凌珹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干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们还是来说说这封血书吧，这是云州府的百姓商贾控诉在斧头帮欺行霸市以及造恶无数，希望云州府严惩斧头帮。”
虽说楚凌珹这转移话题的手法有些生硬，林玖的目光确实被吸引到了那张用鲜血书成的罪状之上。
怕林玖不了解这事情的严重性，楚凌珹刻意将这罪状读了一遍，林玖听了之后，心里也产生了犹豫。
如果张樵真如这罪状所说，领导斧头帮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即使是凌迟也不为过。
只是，只是在回想起真实的张樵，她并不认为张樵会是那样的恶人。
“我说老楚啊，你说这血书是否是假的？”林玖试探性问道。
楚凌珹说道：“在这上面留名的可有近千人，这些人有名有姓能够找到，要想造假可不容易。”
说完楚凌珹看着林玖若有所思地样子问道：“现在这人，你是否还想救？”
林玖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想见一面张樵，你能够给我安排？”
楚凌珹回道：“现在张樵是死囚，想要见他可能有些困难，不过，我可以试试。”
“以仇人的身份，他可是让我的店在北城开不下去的人。”林玖开口道。
“林老板想要见张樵？”卫府大厅中，当卫德云听说林玖想要见张樵的时候，面露惊讶之色，“那样的坏人，林老板见了碍眼，眼不见心为静。”
林玖说道：“想来卫大人已经知晓，张樵此人在城北可给小女子带来了不少麻烦，小女子自然要报复一番。”
“这样啊！”说话间卫德云看向楚凌珹。12
楚凌珹回应道：“一切全凭卫大人的安排。”
“既然林老板要出气，那本官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命有一条造恶太多，在他活着的时候，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行。”卫德云平淡的语气让林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之气。
不过当林玖和楚凌珹在死牢里看到张樵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卫德云此话的意思。
那个原本看起上去异常威猛的汉子，此时正卷缩在监牢之中如同一个虾米，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了不少刑罚。
牢头得了卫德云的命令之后打开了关押张樵的牢房，进入其中，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让楚凌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反倒是林玖神色如常地向张樵靠近。
见此情形，楚凌珹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樵帮主！”林玖轻声唤道，这称呼是她很恶趣味地给张樵安上的，只告诉张樵这样很威猛霸气。
张樵睁开了眼睛，看到林玖的时候眼前一亮，“面，面……”
听了张樵的话，林玖瞬间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那口，“奇葩”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樵帮主，若你还清醒的话，把你的冤屈说出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林玖压低声音对张樵说道。
楚凌珹皱了皱眉，他始终不明白林玖为何会如此相信一个江湖人。
但随后又一想，当初在林家村的时候，但凡林玖正常一点，他楚凌珹说现在应当是尸骨已寒，林玖这女子虽有狠辣胡闹的一面，但心底却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善良。
想到这里，楚凌珹靠在了牢门前，守着不让人靠近。
“没什么冤枉的，我甘愿领死！”张樵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却流露出坚定之色。
林玖有些不甘地说道：“你若是说实话也许还能活着，但现在你只有死路一条。”
张樵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就转为了坚定，“还是算了吧，我这一条命能换百十条人命已经够了，林老板若是有心，下次给我带碗面过来，想来来世一定能记得那味道。”
“别，听起来瘆得慌。”林玖说完起身来，“既然你死志已生，那我也不勉强了，你走的那天我会为你送行。”
说完，林玖有些气闷地走出了牢房。
府衙之中，卫德云正在听牢头的汇报，“你说看起来他们不像是有仇的模样？”
牢头点头说道：“回禀大人，虽说卑职隔了些距离，但卑职的眼力可不差，他们之间与其说是仇人，更像是朋友。”
卫德云对牢头挥了挥手，牢头会意退了下去。
就在牢头离去不久，卫德云的身后走出一人来，正是斧头帮帮主徐力。
“大人，看吧，我就说张樵那家伙与姓林的那娘们儿有私情，不然的话，那娘们儿早就被赶出去了。”
“私情也好，仇人也好，现在张樵的性命可是握在本官的手上。”卫德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耻笑，“我听说你们江湖中人入帮的时候都约为兄弟，你这样出卖自己的兄弟不觉得不妥？”
许力正色道：“大人此言差矣，张樵不识时务，生于江湖没于江湖，我等幡然悔悟紧随大人左右，所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谈不上什么出卖。”
卫德云静静地看着许力，直盯得许力心慌不已的时候才开口说道：“说得很好，你这人很难不错！”
从监牢出来之后，林玖一直沉默不语，楚凌珹几次想要询问林玖的想法最后都放弃了。
此时林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有些锋锐，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就算是林玖下一刻提出她要劫天牢，楚凌珹也不会感觉有丝毫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