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谈条件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严小姐那样，对我熟视无睹，甚至对我的行为大胆斥责。”
“她，真的很特别。”
果然如此，林玖点了点头，就像她刚刚想的一样，这家伙就是贱。
对他好的他不稀罕，看不上他的却当个宝。
“我曾经向春花表白过，可惜她完全看不上我，还放下话，宁可剃了头去做姑子，也绝对不会嫁到曾家来。我不能勉强她。”
林玖轻咳一声，缓缓道：“曾少爷，其实吧，这事儿如果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搞垮严家，说不定能让你和严家大小姐终成眷属呢。”
“等严大小姐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家族依托。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心甘情愿地投入你的怀抱。”林玖耐心地循循善诱，希望这个情种少爷能想通。
“这个。”曾逸仙依然犹豫着，总觉着将那样骄傲高贵的少女打落云端，似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不然呢？”林玖两手一摊。
“曾少爷希望严大小姐把曾家的生意极垮，然后风风光光地嫁给别的男人，夫妻和睦，生儿育女吗？”
曾逸仙脸部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想想春花会嫁给别的男人，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也罢，姑娘想怎么做。”曾逸仙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也不再迷惘脆弱。
林玖松了口气，总算是说通了。
“其实很简单，严家跟县令大人有往来，曾家也不差吧。”
曾逸仙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和每一届父母官打好关系，是家族的例行公事。”
“那就好办了。”林玖两手一拍，发出清脆的掌声。
“严家利用和县令的关系去调查我，曾家同样可以向县令施压。当然，具体怎么说，还请曾少爷自己斟酌。我想，如何抓住父母官大人的痛脚，您一定比我更有心得吧。”
曾逸仙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一派绝代风华的模样。看得林玖直吸凉气。
“姑娘放心，这件事儿曾某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绝对能做到。”
回到家里的时候，殷子都早就到了。柴房的门开着，林海和甲一都不见了。看来，林海已经被送去衙门了。
殷子都见林玖回来，忙不迭地凑到近前，舔着脸邀功道：“林姑娘，小爷可不光拿回了卫大公子的名帖。听说楚大人受了惊吓，卫公子还专程休书一封，劝说县令大人严惩恶徒。”
“那就多谢殷小将军了。”林玖的一双美目笑得弯弯的，向殷子都道谢。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殷子都摆摆手，满脸得意之色。
第二天傍晚时分，曾家来人了。来者正是跟林玖关系最好的王掌柜。
曾逸仙答应林玖之后，昨天傍晚便去了县令的府衙。
林玖所在的白水镇是黑山县的辖区，县令姓马名为宝奇，其夫人名叫柳琴。马宝奇的才华品性皆一般，却有着与自身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因为在黑山县已经任职六年了，他总想着有机会能向上爬一爬。可惜，人脉和能力都略有欠缺，屡次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知。马县令为此忧心焦虑不已。
好在，黑山县在整个云州府都是属于繁华的地方，工商业发达，云州府的两大商户严家和曾家的祖宅都在此地。这对马县令来说，自然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双方交好，各取所需。最近，马县令得到消息，云州旁边的青州会空出来一个通判的位置。为了能拿到这个机会，手头正紧。
听说，曾家的少东家来了，他眼睛一亮，激动地叫道：“快快有请。”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曾少东家来了，他的银子还远吗？
想到这里，马县令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眯眯地迎了出去。
一番客套之后，曾逸仙煞有介事地开口了。
“马大人，今日本来应该奉上年礼的。可惜生意遭人嫉恨，屡遭黑手，若是长此以往，别说是给大人的供奉了，恐怕就是连最基本的收支平衡都难以保证。”
曾逸仙知道马县令的死穴在哪里，上来就抓住了银子说事儿。
“何人如此大胆，此事本官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曾逸仙长叹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一面说了严家卑鄙无耻的程度，一面向县令隐晦地指出。如果曾家的利益受到影响，县令大人自己口袋里的银钱也会大受损失。
马县令一直沉默不语，在心里掂量着这两家的分量孰重孰轻。
说心里话，这两家他谁也不想得罪，都是他的金主呢。
曾逸仙也不着急，他微微一笑，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马大人，吃下严家，利益你我对半均分。”
此话一出，马县令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眼中也迸发出巨大的光彩。
严家的一半，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啊。有了这笔钱，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上下打点。
可是瞬间，马县令的脸色又再度恢复平静。毕竟为官多年，警惕心还是有的。否则，再多的财富，若是没命享受也是白搭。
“曾少爷，据本官所知，留在黑山县的是严家的二房，而大房在京城为官。这若是弄不好，会不会牵连本官啊。”
“关于这一点，马大人尽管可以放心。”
曾逸仙再度端起桌上的茶杯，稳稳地喝了一口。他面带笑意，看了对方一眼，问道：“马大人，县衙今天可是送来一个名叫林海的犯人。”
马县令神色微动，怎么这事儿连曾逸仙都知道了。林海这人他当然记得，卫知府、楚凌珹，包括殷将军家的名帖都送来了，他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不过一个小毛.贼而已，重重惩处了便是，马县令原本并未往心上去，可曾逸仙现在提起来，他却不能不多想。难道说，这件事儿也跟曾家有关系吗？
“恐怕是时间紧张，大人还未来得及细审那个毛.贼吧。不瞒大人说，那个毛.贼意图伤害的便是我曾家的合作伙伴，也是让我们的生意在最近蒸蒸日上的大功臣。”
“正因为如此，才受到了严家的打击报复。曾某这样说，大人明白了吧。”曾逸仙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县令一眼。
马县令神色一凛，先是疑惑，而后又忍不住兴奋起来。他略一思索，便把整件事情连贯起来。
严家想对曾家下黑手，可曾家背后的靠山却是楚凌珹、卫知府，以及殷将军。想到这三尊大佛，马县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了这几座大靠山，自己还担心什么严家大房。
想到这里，马县令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正色道：“曾少爷放心，本官一定秉公执法，绝不放过任何恶徒，给曾家和苦主一个公道。”
曾逸仙对马县令微微一笑，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林姑娘，曾某可是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你可不要让曾某失望啊！
在马县令的主持下，林海被判了一年的监禁，罚银十两。而背后的严家自然也跑不了，不仅派了管家来赔礼道歉，还真的拿了五百两银子作为精神补偿。当然，马县令也狠狠宰了严家一笔。看着母亲变幻莫测的神色，林玖体贴地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将头靠在赵氏的身上，柔声说道：“娘，女儿没骗你吧，只要咱们行的正坐的端，就不怕那些恶人来找茬。林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这次要在大牢里蹲满一年才能出来呢。”
至于严家，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黑山县几乎人人都在议论，严家大小姐为了商业竞争，居然出手害人，最后被县令重罚的消息。直把严春花气的砸烂了满屋子的装饰瓷器。
“这个狗官，收了我们严家那么多好处，居然在关键时候站在了曾家那一边。他就算保持中立，严家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大的亏啊。”严春花怒不可遏，在心里把马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可惜，她再愤怒，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一旁的大丫头连翘，看见自家小姐如此生气，忍不住出言劝道：“姑娘别气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不如您写封信给大老爷，让他给咱们家做主。”
收到银子的林玖心情极好，她把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一股脑地堆到了赵氏面前。
赵氏捏着这薄薄的一小沓银票，心中五味杂陈。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委屈，居然能得到县令大人的维护。这么看来，林海真的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