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没有你，行
在回去的路上，王梦来不说话，王梦铃感觉自己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就拉着江河聊东聊西，从生活聊到学习，听得出她对江河很感兴趣。
王梦来一句嘴都没插。
这小姑娘要是在家长面前耍大小姐脾气，她一点儿都吃不消。
朱晓在桥上热情地朝他们招手，王梦铃依依不舍地与他分别：“哥哥，我去找我妈了。”
江河倒感觉轻松很多了，点点头。
没有她的世界终于清净很多，再回头看看王梦来，那人一如既往地冰冷，恍惚间让他觉得这和之前敢于和他开玩笑的王梦来是两个人。
能在那样的家庭成长下来，或许也是应该吧？
一路上王梦来一直在想着课上讲的那道超纲的数学题，想得心烦意乱。
等快到家，王梦来又想到了什么，跟他交代道：“爷爷身体不比奶奶好，你多注意点。要是有什么麻烦记得找我。奶奶很多事都不愿意跟我讲，你不行。”
已经到了家门口，他停下车回头看着她问：“为什么？”
王梦来一向思路清晰，脑子里有自己的道理，随后脱口而出：“因为你没有我不行。”
？
江河的脸色慢慢变化，有了笑容。
那是一种带着戏谑的笑。
她被这笑容盯得头皮发麻，于是开始回忆。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不红心不跳地改口道：“因为这里的很多事你都不会，所以需要我这个聪明人帮帮你。这就是：你没有我不行，懂了？”
王梦来对他挑眉，等着他的回答。
江河忍笑，重复道：“懂了。我没有你不行。”
她憋着火，忍无可忍踢他一脚，低声训斥：“不准笑！”
于是他立即噤声。
肉笑皮不笑的，假得很。
王梦来嫌弃地瞥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开始往家走。
“喂，今晚好好学习。”
她闻声慢慢回头，用她幽怨的眼神与他对视。江河很认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王梦来没有回答，一字一句向外吐：
“叫我名字。”
江河眉眼带笑说：“好。”
“别总对我笑。”
不知道为什么，王梦来看见他的笑容就莫名烦躁，所以她又指责他一遍，而后继续走上她的回家路。
在她的背后先是响起了微弱的笑声，接着是一声轻轻的，“好”。
走进家里的时候张翠翠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正好跳到了广告，让她有机会与王梦来说话。张翠翠上下打量了她，见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尽管一年到头一直看她不顺眼。
瞪她的小表情虽然努力收敛了，但还是被她发现。因为真情实感是无法掩藏的。每一次张翠翠看见她都会露出那种不自然的样子，抬起左手摸眉毛，实则在偷偷地瞪她。
上面挡住了，下面可挡不住，嘴撇得跟欠她多少情一样。
“奶奶。”
这声喊得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张翠翠勾头看了看她身后，没发现该有的人：“你小妹呢？”
王梦来就差一脚就可以远离她了，为这句话又停下脚步，平淡回答：“找她妈去了。”
看张翠翠不再说话，她也就上楼了。上楼到一半，张翠翠追出来说：“别老她妈她妈的，那不是你妈啊？别一点教养都没有，人家会怎么说我们家？”
王梦来的脚步没有停，也没有给回答。
妈？
我妈已经走了十七年了。十七年没有回来看过我，唯一的联系就是那张存生活费的卡。去年刚从王顺业的手里拿到那张卡，从来没用过，连里面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如果朱晓对我好，我会很乐意叫她妈妈，可她没有。
回到房间清净多了，打开右手边抽屉，看着夹在钱包里的那张银行卡到失神。
再把钱包收回去，掏出作业开始做。
今天的作业还不算多，一半已经在学校里趁课余时间写好了，除非要动笔抄的，所以今晚的作业量并不多。
往外看，对面的灯正好熄了。刚把作业拿出来摆好那人就进来了。又是这样。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江河把书包放在她的书桌上开始拿作业本，侧脸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好，顺便问。
“没。”
她摇摇头，没看他。
看了看今天的作业清单就开始抄写。
江河撇嘴，这副模样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跟冰山似的，怪不得别人都不愿意跟她玩。
“今天作业是什么？”
王梦来把自己记作业的本子推给他，依旧没抬头：“自己看。”
江河没看，也拿出抄写作业做：
“那你先把作业做好，不会的不要不好意思问我。”
这句话问完以后，屋子里又陷入死寂，王梦来学习的时候眼里只有学习，估计连他这句话都没听到。他只好作罢。陷入学习是好事，他也很喜欢她认真的样子。
房间安静得连楼下的说话声都能听见，更别提隔壁。王梦铃做作业的时候还爱抱怨，边抓狂边想题，朱晓在半个小时里上来找过她好几次，好声好气地端饭给她吃都被她给吼出去了。反而这里没一个人来问。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江河的作业已经都清干净，肚子也饿了。站起身伸个懒腰环视四周，发现这里还真是简朴。又去书架前看了看，试卷居多，其次是课外书。出于好奇抽出一张卷子看，他发现这卷子不简单。
在空白处还能摸出卷子原本的质感，可除了那些地方其他都被磨得粗糙，还有铅笔的痕迹，很重，应该是一份卷子做了很多遍。再看题目，都还挺有难度的。
不应该啊不应该，能有这种精神的人不可能考不好吧？
他正想回头，王梦来先出声：“别贬低我。”
其实在他走向书柜的时候王梦来就猜到了他会说什么，毕竟书架上摆的都是她倾注的心血，没有聪明头脑的人就只有不懈努力。
余光中他的身子往她那偏了一点角度，说明他要说话了。
江河震惊于她的聪慧，感慨说：
“我们才认识两天你就把我看透了？你太不可思议了吧？察言观色修得这么好了？”
王梦来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朝他淡然一瞥。平静说：“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厉害。”
“你是不是打击我呢？”江河倚着书架，有点不爽。
王梦来朝他走来，把他拖开，自己从书架上找书。模样越发鄙视他：“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自己？”
“我哪儿有？”江河不悦地反驳她，注意到她的作业都已经堆在一起，又问，“话说你作业都写好了？哪儿不会？”
王梦来拿了一套新试卷坐过下，当着他面拆开试卷分他一半，没回答他的话。
江河脸上的不爽放得越来越大。
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