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向世俗妥协
“大哥哥，大哥哥。”
恍惚间，远处一片朦胧的雾气中，传出一道稚嫩的女声。
被打扰睡觉的穆安安迷糊着双眼，有些不耐烦的叫道：“谁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唔……大哥哥对不起，我也不记得我是谁了。”稚嫩的女声有些委屈的说道。
穆安安搓了搓眼睛，缓缓睁开，见到眼前那片雾气，下意识地用手将其拨开，从里面显露出来渐渐显露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小女孩这时仰起头来，看向穆安安，虽然看不清小女孩的五官，但穆安安却能明显感觉到她正冲着自己甜甜一笑，同时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大哥哥。”
而穆安安却没由来地被小女孩这一喊，吓得身子一哆嗦。
……
恍惚间，穆安安再次睁开了眼，才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梦。
“奇了怪了。”穆安安心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实在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外边天已经蒙蒙亮，穆安安看了眼闹钟，刚刚过五点，现在起床是有些早了。但做了那个有些诡异的梦之后，他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爬起身来，先去上了个厕所，洗漱好后到客厅穿上了衣服，来到老爷子的灵堂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稍微思量了一会儿，又加了三柱。
“师父，有怪莫怪啊，徒弟绝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天是忙忘了，今天再给你加上三柱，您可得保佑徒儿不受邪祟之侵啊！”
规规矩矩地作了几个揖后，穆安安心里总算踏实多了，他把手上那些钱揣进了自买来就没用过几次的钱包，然后便揣着钱包出门了，临走前拿上了孙大爷给的那张名片。
现在腰包里揣着钱的穆安安，走起路来格外精神，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歌，现在绝对是他这两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先到小区附近的佳味早餐店极为奢侈的点了两块口感酥脆的风味土家饼，加三个鸡蛋那种，和一杯甘甜可口的原汁豆浆，现热现喝的那种。最后吃得肚子圆滚滚的，穆安安还破天荒的剩了半块饼没吃完，但他买完单拍屁股就走了，完全没有把那半块饼发在眼里，实属令对穆安安的吝啬印象极为深刻的早餐店老板惊讶了一小把。
没办法呀，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吃完早餐，穆安安寻思着要去把这几个月没交的什么物业费啊，水电费啊，煤气费啊，什么杂七杂八的费用通通交齐了。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满脸笑容的向着物业家走去，只不过当他从那儿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而他手中的钱，已经缩水了一大半，没想到自己苦苦干了两个多月，最后还是得回归穷苦生活。
这钱，也太不经花了。
路过佳味早餐店的时候，穆安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去向老板讨回那半张大饼。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搞钱。”享受到有钱就能买两张大饼还能剩半张的快乐之后，穆安安如此想道。
可是这钱怎么搞又是一回事，首先，那一楼不能继续闲置下去了，必须得租出去，蟑螂老鼠什么的又不会给他交租金。
其次，自己还是得继续工作，就从现在来看，扮乞丐这事还真挺赚钱的。至于孙大爷介绍的那份工作，什么公园巡保，听起来一个月就没多少薪水，这面试不去也罢，就算自己被录用了，照往常的尿性来看，指不定哪天就会被辞退。
可碍于孙大爷的人情，穆安安还是犹豫了一番，始终下不了决定。而这时，思考时习惯将手放进兜里的穆安安，再一次摸到了那枚钢镚儿。
“正面，继续我的乞讨大业。”
“反面，向世俗妥协去面试。”
穆安安说着，将手里的那枚硬币抛向空中，银白色的硬币轮廓，在空中转悠出优美的弧线，划出三个好看的整圆之后，顺势落在他脚边。
和之前一样，钢镚儿落在地面后，仍在不停旋转，它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最终被穆安安一脚终结。
仍是反面那绽放的花朵朝上，而原本还对面试有些犹豫的穆安安，在硬币停止的那一刻，脑海中的想法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去面试绝对会后悔终生。
中心公园离阳光小区并不远，打个车三分钟就能到，但穆安安显然不会是个坐出租的人，既然有公交车能经过那里，他又怎么能够如此浪费呢？省下的钱买排骨他不香嗷，额，好像买不到。
下了公交车，穆安安走进中心公园，虽说现在是夏季，但因为时间尚早，太阳还没彻底升起的缘故，公园里显得颇为清凉，再加上公园环境那是鸟语花香，落英缤纷，穆安安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穆安安在公园里四处闲逛着，一边寻找着名片上的公园管理员朱国栋，一边欣赏着美丽的景色。穆安安这时突然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每天疲于奔命，都险些要忘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那什么来着，穆安安是真有些记不清了。
在公园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晃荡了半天，穆安安还是没有找到那所谓的管理员，他倒也想打名片上的的电话号码问问，可他没手机啊！早在两个月前，穆安安就为了一顿早饭，把自己那部山寨爱疯8低价卖了，仅凭着老爷子留下的座机和别人通讯交流，主要是他想联系的人也没几个，有个座机也就够了。
但就现在看来，没手机还真挺不方便的，不说联系人，就是刚才交物业费的时候，那物业竟然说他其实可以直接在手机上交的，根本不用这样麻烦，大清早跑到他家里去打扰他睡觉。
穆安安一边想着等会儿面试完了去买个什么手机好，一边又在公园晃悠了一小会儿，这时公园里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可穆安安还是没有找到那位朱大爷。正好这个时候一位穿着一身休闲运动套装，满脸朝气的女孩朝穆安安小跑过来，他便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嗨，请问……”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脚下就突然一划，身躯向着那女孩飞扑而去。
“我就知道，一遇美女铁定倒霉！”穆安安这样心想道。
眼见穆安安就要扑到那女孩身上，可没想到女孩面临这种突发情况，却没有半点的慌张，她动作敏捷，反应神速地纵身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穆安安的飞扑，任由后者如同叩首般趴倒在自己面前。
女孩刚才的一切动作都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这会儿她回过神来，看着摔的不轻的穆安安，满脸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应该接住你的。”
趴倒在地的穆安安苦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时，抬起头来惊鸿一瞥，却是只看到了某个令广大男性同胞都恨之入骨的东西。
“这种东西防小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这种仪表堂堂，行为端正，节操丰满的正人君子都要防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穆安安出于礼貌和为了避免尴尬，他还是很快偏移了视线，牵着女孩递来的手爬起身来说道：“不关你的事，我天生就是这倒霉的命。”
眼前的女孩皮肤微微黝黑，但这种黑却不是天生的，是那种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而产生的小麦色，这使她看起来就颇为健康而富有活力。再加上她那精致的五官，纤细而又肌肉线条分明的身材，使她整个人显得青春且具有活力。
女孩看了看穆安安的那副瘦弱的小身板，不由得担忧道：“你没摔到哪里吧？”
虽然说他穆安安瘦不拉几，浑身除了骨头就是皮，但怎么说他也是跟着老爷子练大的，摔这一下还不至于受伤，于是他玩笑道：“我没事儿，你别看我长得像个骷髅人似的，其实我很强壮的。”
穆安安说着撸起袖子，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女孩看他这滑稽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两声，但她的笑容很快戛然而止，转而换上了一副紧张兮兮表情，指着穆安安的脸说道：“可是，你的鼻子。”
穆安安伸手往鼻子边探了探，没想到这一摔还给他摔出血来了，顿时惊叹道：“哎呦卧槽！”
“你别动！”见到穆安安摇头晃脑的想要止住鼻血，女孩急忙娇声制止道。
“对对对。”穆安安听到女孩的提醒赶紧将头仰了起来。
女孩见穆安安这个举动，反而更焦急的喊道：“你别把头仰着，那样是没用的，快过来坐下！”
女孩把穆安安领到花坛边坐下，然后伸出玉指按住了穆安安的鼻翼两侧，不断向穆安安鼻梁推摩着，很快便止住了鼻血。
穆安安也能感受到鼻腔内的血液已经凝固，他微笑着说道：“谢谢。”
“没什么。”
女孩朝穆安安甜甜一笑，这笑容搭配她富有朝气与活力的五官显得格外动人，就像一整个春天的花朵在穆安安内心同时绽放了一般，这种感觉既奇妙又美好，穆安安甚至觉得自己的鼻血又有了流动的趋势。
这令穆安安不由得想起那句话：“有些人平时看着不怎样，但一笑起来就特别好看。”而眼前这女孩却是，平时看着就特别好看，一笑起来简直宛如天仙下凡。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穆安安心想道，不过当然不是，这单纯只是他好色的感觉而已。
女孩很快收回笑容，小脸故作严肃道：“但你可千万记住了，下次再流鼻血的时候，千万千万别仰头，那样是没用的，甚至可能会让鼻血倒回到你的气管里，你得像我刚才那么做。不过，还是希望你以后用不到这招。”
穆安安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拱手同样故作严肃道：“姑娘，受教了。”
见他这副模样，女孩又不由得轻笑两声，这笑声倒真是如轻铃般悦耳，她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香蕉皮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转身说道：“就是这个坏家伙害了你。”
穆安安也打趣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随地乱扔得罚款两百了。”
女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指着自己的翘鼻善意提醒道：“你这两天可得小心点儿，人的鼻子可是很脆弱的，别再碰着它了，不然还会流血的。”
“承蒙姑娘提醒，多谢，多谢。”穆安安再次拱手道。
“你说话真有趣。”女孩捂着嘴轻笑道，“对了，你刚刚叫住我是想干嘛？”
和女孩聊了一会儿，穆安安都险些要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他拿出兜里那张名片递给女孩并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这人在哪儿。”
（本书第二次抛钢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