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秘信件
苏辞墨越看,眉头越是紧紧皱起。
分明苏清风生前是人人称赞的好官,不知何时开始,京城盛传苏清风卷入谋朝篡位的纷争,“死有余辜”、“罪该万死”,这些话如同刀子刻在苏辞墨的心头。
苏辞墨知道,这种心痛的感受,是这具身子原来的主人的。
她与苏清风可是亲父女啊!
苏清风是怎样一个人,苏辞墨这个做女儿的怎可能不知道。
“人带来没有?”皇上等得不耐烦,连声催促一旁李公公。
李公公望了一眼养心殿外面,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
待到走近,果不其然看见拓拔恒走在中间,两边有牢兵押着,身后更是跟了好几个侍卫。
眼见拓拔恒走进了养心殿,皇上神色愈加难看。
“扑通”一声,拓拔恒跪在了苏辞墨身旁。
苏辞墨吓了一跳,转过头望向拓拔恒。
她眼圈泛红,到底是不忍看见那些个说苏清风的坏话。
拓拔恒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想的什么。他就抬头与皇上四目相对,也未有看苏辞墨一眼。
“当初那场谋杀案,害得朕差点坏了一根胳膊,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干的?”皇上质问,说话十分直白。
拓拔恒紧紧抿唇。
他在大牢里待着,外面什么事情拓拔恒也不清楚。他更是不懂自己何时就又被判上谋朝篡位的罪名,皇上问起他时,拓拔恒只觉得荒谬。
他向来不爱解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被传得有鼻子有眼,自然是有人事先谋划好的。
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不会有人听的。
“怎么不说话?”皇上见拓拔恒迟迟不作声,心头更是不舒服。他瞪大了眼睛望向拓拔恒,直逼的拓拔恒正面同他对峙。
“父皇既然问起,不是就证明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出自儿臣的手?那儿臣这时解释又有什么用?父皇可是会听?”拓拔恒不紧不慢,竟慢悠悠的与皇上讲起道理。
苏辞墨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差点没被拓拔恒吓得心脏跳出来。
她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拓拔恒的定力,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气定神闲,当做没事人一样。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苏辞墨内心几乎咆哮,恨不得立即提醒拓拔恒,好生对待这件事情。
皇上只消一句话,拓拔恒便是连明日都活不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现下京城都在传,朝中更是不少大臣抗议,要朕取你的性命,朕今日将你喊过来,就是为了给你机会,你偏不听。”
皇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像是要将拓拔恒杀了一般。
拓拔恒不再说话。
“既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那朕也没法再帮你求情。你且听你今日这句话,再不解释,这谋朝篡位的罪名,你当定了。”皇上咬牙切齿,仿佛在逼迫拓拔恒说出当年的真相。
反正无论如何,当初确实发生过刺杀事件。随后不过三月,苏清风顶了罪名去世。
这一系列的事情若是连在一起,不得不让人怀疑。
快解释啊!苏辞墨心里默念。
拓拔恒也不至于狂妄成这副田地,连自己性命也顾不上了吧。明明是拓拔恒的事情,苏辞墨却比她看起来更加紧张。
“儿臣无话可说。”拓拔恒性子倔强得很,竟真是不愿在皇上面前弯腰。
苏辞墨瞪大了眼睛望向拓拔恒。
他这时承认,无非是自找死路。谋朝篡位是多大的罪过,要不是拓拔恒生在皇室,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这般严重的后果,没想到拓拔恒竟随随便便承认。
“来人!来人!”皇上气极,连忙喊人。
偌大的养心殿充斥着皇上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周遭所有太监宫女不敢多说话,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把他拖回大牢,半个月后斩首示众。”皇上脸色发黑,胸口憋着一口气,差点就要发作。
拓拔恒起身,在牢兵押送下离开了养心殿。
苏辞墨心里咯噔一下,竟一时不知该震惊拓拔恒连性命不顾,还是害怕他真没了性命。
皇上将杀了拓拔恒的日子挪到半个月后,也绝非手下留情。而是十天后 进贡大会,到时周边小国时臣络绎不绝,杀了拓拔恒晦气。
苏辞墨呆愣片刻,始终想不通拓拔恒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这世上真有人不抗拒死?
“你呢?”皇上问完拓拔恒,便将目光又挪到了苏辞墨的身上。
苏辞墨作为苏清风唯一的“儿子”,苏清风要是被判上罪名,先不说皇上可会要了他的性命,总之之后再无法在朝中任官。
辛辛苦苦走到现在,便要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尽数摧毁。
“臣父去世时,臣只有十四,那时臣尚且年幼,根本不知这些。”苏辞墨为自己正名,
她倒不会傻到这般情形下还为苏清风解释。人死不能复生,背后造谣之人相当聪明,知晓死人无法说话,只消故事说得真,任谁都会相信。
苏辞墨这时说些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父亲开脱。索性苏辞墨不说,也好在皇上面前保全自己的印象。
“朕现下不想听这些,你们苏家人想过杀朕,这才是最重要的。”皇上根本不听苏辞墨的话。
苏辞墨眼里闪烁。
“皇上,臣早在十四岁时,就已经当着整个街上百姓的面,与苏家断绝了关系。臣还唤作苏辞墨,但早已经不是苏家人了。”苏辞墨有理有据,将自己与苏家完全撇清了关系。
要这样说起来,苏辞墨本就占道理。
“这些年来臣未受苏家半点恩惠,苏家也需不着给臣添麻烦。臣为人正直,清清白白。”苏辞墨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皇上紧紧抿唇,仔细斟酌苏辞墨的话。
随后他便喊苏辞墨退下,又派人将整个苏家都关进了大牢。
唯独苏辞墨,成了漏网之鱼,让人拿捏不透。
苏辞墨回丞相府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叫人联系上了宋碧柏。她这时也只信得过宋碧柏能够帮自己。
事关重大,苏辞墨不敢有半点闪失。
万一她前脚一说,后脚就被人泄密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她与拓拔恒便就一起没了性命,再无生还可能。
“这件事情要是做起来,也不算难。”宋碧柏神色严肃,想了许久后,淡淡对苏辞墨说道。
苏辞墨终于有了些许喜悦。
“真的吗?风险大不大?他现在可是判的死刑!”苏辞墨提醒,生怕宋碧柏听漏了哪一句,到头来给自己一场空欢喜。
“没事,我能帮。”宋碧柏摇了摇头。
“只是……”刚一回应完,他又开始欲言又止,再三犹豫。
苏辞墨看得出宋碧柏有话想说,结果憋在心里,好半晌说不出来。
“你说。”苏辞墨宽慰宋碧柏道。“我们二人之间未免还有话要瞒着?”
“也是。”宋碧柏轻轻叹了口气。
“有句话我说出来兴许让你不悦,可我这两日仔细斟酌,再加上你同我说今日发生的事情,我思来想去,总有些疑问。”宋碧柏说话间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既然是几年前的事情,你那时年幼,根本不认识三皇子,又为何一定相信他真与那次谋害皇上的事情无关?”宋碧柏反问。
苏辞墨竟被宋碧柏堵得哑口无言。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相信拓拔恒,许是苏清风乃是清官一事绝无掺假,苏辞墨也从未想过事实真如外面传言那般,拓拔恒真有想过陷害皇上。
说到底,拓拔恒自己也是皇子,真想要谋朝篡位乃是情理之中。
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抵挡得住权势的诱惑。
“这件事情先行搁置,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待我和三皇子见面,再亲自问清楚好了。”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还是见拓拔恒一面。
既然是苏辞墨说的话,宋碧柏也已经答应,这件事情便就不会搁置。不过两日,宋碧柏就为苏辞墨争取来半个时辰的时间。
因着从前在太司念书时,宋碧柏和如今掌管大理寺的副教司算得上好友。
毕竟拓拔恒可是谋朝篡位的罪犯,能够得来半个时辰,已经是看在宋碧柏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苏辞墨感激不尽,匆匆进了牢房。
彼时,拓拔恒正盘腿坐在草垛上闭目养神。这时他周身衣裳已经有些破旧,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拓拔恒气宇非凡,与旁人毫不相同。
苏辞墨内心猛翻白眼。
这时还能淡定得下来,当真也只有拓拔恒。
“咚咚咚!”
牢兵猛的敲打拴住牢门的铁链,发出清脆声响。
苏辞墨吓了一跳。
“喂,苏大人来看你了。”牢兵对拓拔恒可是没有半点好意。左右已经被皇上亲口判了死刑。那声“喂”与“苏大人”放在一起,听着当真十足荒谬。
拓拔恒慢悠悠的睁开眼眸。
牢兵为苏辞墨开了牢门,苏辞墨便就立即进去,蹲在了拓拔恒面前。
“你怎么想的啊?怎么就承认了?”苏辞墨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急躁。
“你为何相信我?”
末了,拓拔恒慢条斯理吐出一句话。
苏辞墨呆愣在原地。
现在哪里是追究这些缘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