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叹 战前篇五十七 落花流水
“父亲，瓦岗寨的事，要告诉二弟吗？”靖边侯府内，罗松正和罗艺商量着瓦岗寨的事。
昨天苏定方带着姜凝回河北老家成亲去了，而作为姜凝的娘家人，姜桂芝也在罗焕的陪同下一同过去了。不过在姜桂芝走之前，也在罗家祠堂内，将姜松的名字，正式改为了罗松，罗松也由此正是成了北平府的大公子。而相应的，原本由苏定方处理的一应事务，也全部落到了罗松肩上，而这些事务中，最令罗松不安的，就是眼下裴仁基攻打瓦岗的事了。
军报是前几天就有的，从时间上看，苏定方恐怕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声张，而他父亲罗艺作为北平府之首，恐怕也是知道的，可两人都没有对他透露此事，其中缘故罗松也差不多能猜出来：前些天与丁彦平的相见，他与罗成同破北斗长蛇阵的事，他父亲罗艺也是已经知道了了，但也正因如此，他父亲也不得不为了北平府着想，和苏定方一起就此事对他和罗成守口如瓶，以防他们兄弟俩再莽撞行事，给北平府招致大祸。
“松儿，你觉得呢？”罗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将问题抛了回去。他既然是有意要锻炼这个儿子，总不能事事都先给出引导。
“孩儿觉得，此事……最好先不要告诉二弟！”罗松的回答最终令罗艺满意。他跟着苏定方近一个月，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再局限于一个江湖人士。他承认瓦岗寨的人是一群英雄好汉，但是那也不能因为认同他们，而让北平府的百姓承受风险！而且在接手苏定方的事务后，他也了解到了一些罗成救援瓦岗时，苏定方做的一些事，心中不由得感慨还是苏定方处事周全。“如今局势不同往日，上次有苏将军帮着斡旋，没出事算是好的。但上次没事，不意味着这次也没事，哪怕有一次出事，对北平府都是灭顶之灾，我们不能拿北平府的存亡去赌二弟的冷静。”
“嗯！爹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北上的朝廷兵马越来越多，也难保成儿不会知道消息啊！”罗艺的忧心不假，虽然他们对罗成严防死守，但朝廷方面的消息他们可管不住。结果他这边正忧心着呢，府外薛万钧则急匆匆走来，禀报道：“侯爷，大公子，小侯爷他……要出城！”
“什么！”罗松一听，当即知道情况不好，赶紧出府去追。薛万钧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罗成可能要去瓦岗寨，但话里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不然何至于特意来禀报。还好等他追上时，罗成一人一骑还正走在去往南门的路上。
“二弟，你干什么去？”罗松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决定把罗成拉到了一个无人之处再说。
“兄长，瓦岗有危险了。”正如罗艺所忧愁的一样，此时的北平府人多嘴杂，裴仁基攻打瓦岗又是大事，总有北上而来的士兵会谈论的，传的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了罗成耳中。但罗成虽然忧心瓦岗战事，但他也确实放心不下北平府，毕竟这里有他的父母，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如果他就此去了，虽然是算了兄弟之义，但却背了结发之情，逆了儿女之孝，更陷整个北平府于危险的境地。可若是不去，他日见了秦琼，他又当如何言说。
“我知道！”罗松的怒吼也吓得罗成一大跳。“但你这时候能去吗？眼下北平府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如果瓦岗离了你就赢不的话？那只能说他们活该被剿灭！”
被罗松这么一说，罗成顿时如醍醐灌顶，他之前之所以踌躇不定，其中最大的关窍不正是瓦岗到底能不能赢吗？如果瓦岗真的要依靠他才能取胜，那正如罗松所说，说明他们根本没有造反的实力。
“行了，二弟。”见罗成释然了不少，罗松又上前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安慰道：“他们也未必会败，上次是因为对手是杨林，他们又不懂破阵，这才不得不来向你求助。你看现在不是还没来求助吗？那就说明他们有办法对付。你先跟我回去！再等两天看看。”
罗成被罗松劝动，两人再回到靖边侯府门口时，却见到薛万钧正在与一个女子纠缠。那女子虽然一身平民打扮，但从举止看得出是个知礼节的姑娘，只是不知为何，薛万钧却是生怕与那姑娘扯上一点关系一般，总是刻意拉开着距离。
“薛将军，苏将军他还好吗？”罗成与罗松受家教所限，没去过烟花柳巷之地，自然看不出这女子正是昔日的飘然轩花魁紫鸢。
“紫鸢姑娘。”薛万钧见紫鸢又上前一步，连忙后退一步回答道：“苏将军他……回老家成亲去了。”
“成亲！”虽然对这种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乍一听这两字，紫鸢心里还是有些苦涩。被男子带回老家成亲，这可是正妻才会有的待遇！以前她虽然也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给苏定方，但从未敢奢望有如此待遇啊！
“是姜姑娘吗？”虽然心中已经猜出了那个女子是谁，但紫鸢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是。”薛万钧回答完，见罗松已将罗成带回，两人并肩正要进府，也赶紧让开路道：“小侯爷，你回来了！”
然而罗成只是点头回应了一下，便仔细端详了看紫鸢几眼。前几日姜凝花重金要为紫鸢赎身这事，罗家人可是都知道的，而当时整个罗家也无一例外的都不同意，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拗过姜凝。所以罗成对紫鸢是一直有成见的，而如今见到紫鸢本人，便忍不住讥讽道：“原来你就是紫鸢啊！模样倒是生的挺好，可惜是个娼妓。”
“二弟！”罗松即使喝止住了罗成。虽然那日他也不赞成姜凝为紫鸢赎身，但他毕竟比罗成年长一些，世事看的多了，也知有些人多有无奈，不会妄自对别人做出评价，加上知道紫鸢此时已非青楼女子，于是上前对紫鸢躬身执礼道：“舍弟失礼，姑娘莫怪。”
“大哥，你何必向她道歉，我说错什么了？”罗成心有不忿，又转而对紫鸢说道：“我还告诉你，家母本来是有意让你给定方兄长做妾的，可是兄长他没同意！懂了吧？他对你根本就没上心过。”
“罗成！万钧！”罗松又一声喝止住罗成，旁边的薛万钧见状，则赶紧把罗成拉进了候府里。
“姑娘莫怪，舍弟年少率性，世事无奈还理有欠了解，在下代他向姑娘赔罪。”罗松说着，深施一礼，但紫鸢却不为所动。罗松再观察之下，才发现紫鸢好像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于是又留下一句，“既然姑娘已出离风尘之地，还请好自为之，告辞。”说完便走进了候府。
他当真对自己无情吗？
事已至此，紫鸢心中何止是心痛。以前，她一直以为苏定方对自己是有情的，所以才会每次去飘然轩都不找别的姑娘而只找她，而她也被苏定方言谈话语中所表现出的理想与气概所吸引，渐渐的越来越觉得苏定方值得她为之付出，于是她想着哪一天苏定方会娶她，哪怕没有名分她都认了。可是今日她才知道……明明苏定方有机会把自己娶进家门的，他却偏偏没有……原来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啊！风尘女子，真的不该有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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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方，你说婆婆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啊？”马车上，姜凝看着正在驾车的苏定方问道。
“放心，母亲她一生坎坷，对人对事不会过于苛刻。”苏定方想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心里对那个慈祥的面孔也多了无限向往。
“那婆婆她喜欢吃什么？”
“还有，我到你家得注意些什么？别万一惹婆婆生气了。”
……
“奶奶，姑姑这个样子还有救吗？”坐在车内的罗焕向姜桂芝抱怨道。原本他是和苏定方一起在外驾车的，结果却硬是被换了进来，然后他就看着自己的姑姑开始粘人了，还不停的婆婆长婆婆短的。
“就当没看见。”姜桂芝说完，依旧闭目养神起来。但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对姜凝说道：“凝儿，你进来，我和你说说见你婆婆该准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