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识海觉醒
余万象一直背对着众人方没有人现他那已经咬的快碎裂的一口牙齿。
余宗华长叹，无奈却坚定的说道：“种子名额我是不会交的，各位请回吧。”
余龙阴恻恻冷笑，道：“老头，你怕是现在就想进棺材了吧？真以为我们是来跟你商量的？”
余龙手掌直接抓向了余宗华的领子，毫不客气的将病床上的老人提起。
“余龙！你给我滚回……”
余宗盛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重响回荡着，余龙的身子狠狠被抵在一旁的墙壁上，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脖子，额头、喉咙青筋根根暴起的余万象死死盯着他，暴怒无比，手掌狠狠攥紧，余龙的面色瞬间由青转紫再转得通红，拼命的挣扎这却丝毫挣脱不了那只手掌。
“余万象！你要干什么！”
余宗盛、余凤等人急了，连忙怒吼道。
愤怒即将冲昏余万象的理智，就在他准备捏断余龙脖子的时候，余宗华怒喝道：“万象！放开他！”
纵使修为寸步不进，可余万象到底是灵力六重。
随着父亲的怒喝响起，一丝清明浮现在余万象眼中，他手掌下意识的松开，如同一滩烂泥般的余龙靠着墙壁滑落，面色雪白，捂着五个血红手爪印的脖子咳嗽不停，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他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向远处，惊恐无比。
余万象胸膛重重的的起伏，深呼吸一口气，他那满是血丝的目光望着周围的那些族人，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去，不知为何，凡是被余万象那双眼睛盯住的族人皆是下意识的游离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余万象目光最后停在那骄傲的如同白天鹅的美丽蓝裙少女脸上，后者正扶着自己的弟弟，满脸怒容的盯着余万象，银牙咬的嘎吱作响。
“余凤，你想要我的种子名额？”
余万象的声音重新平静下来，变得无比淡漠，彷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早已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余凤美眸狠狠瞪着余万象，娇喝道：“没错！就你这个废物，要这么珍贵的种子名额有什么用？”
余万象笑了一声，笑的极其平淡，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余万象盯着余凤，轻声道：“三年前，你灵力三重需要的那株灵药被旁人抢了去，你哭哭啼啼的求到了谁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又是是谁冲进了内族，硬生生抢回那株灵药回来给你，却被家族执法队杖刑二十？”
余凤俏脸一滞，旋即恨恨的咬了咬银牙，低喝道：“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余万象，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应该把种子名额给我！”
余万象再度笑了一声，笑她的骄傲，笑她的自恋，缓缓道：“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人啊活着，总归得有一点知恩图报。”
余凤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教训我？”
余万象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停在了余宗盛身上，他连一点客套话都没有，一个尊称也无，直呼其名，轻声道：“余宗盛，爹一直跟我说，他这辈子记得最牢的就是小时候你们二个迷路在了山里，躲在山庙里面，下着鹅毛大雪的天气，你把身上的衣服给了爹，最后的窝窝头也分给了他，他念念不忘，直到如今。”
余万象哈哈大笑，笑的凄凉，猛的大吼道：“所以他这大半辈子，从修炼的资源、到参加各种族内盛会的名额，甚至连喜欢的女孩，全都让给了你，全都！所有！一切！一点都没留下！”
余宗盛一下子怔住了，他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躺在病床上的余宗华神色悲苦，低喝道：“行了，别说了！”
余万象缓缓后退一步，冰冷目光扫视这周围的族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碧绿色的戒指狠狠拍在桌子上，那是种子名额的身份戒指。
余凤的美眸顿时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碧绿色戒指，眼中尽是涌动的激动之色。
余万象盯着余宗盛，面无表情，声音漠然：“种子名额就在这里，你尽管来拿！”
余宗盛手掌微微颤抖着，他有点不敢去看那个病床上的余宗华，也不敢去看余万象，他脚步僵硬，如同灌了铅一般，他艰难的迈出一步，身子微颤，内心的良知剧烈的挣扎着。
“爹！”
余凤焦急的望着余宗盛，娇喝道，为什么他还不肯去拿名额戒指？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是能决定她一生的东西。
余凤望着那还在犹豫的余宗盛，恨恨的咬了咬银牙，旋即修长的玉腿迈动，直接走向了桌子，洁白如玉的玉手抓向桌子上的碧绿色戒指。
“嗤……”
一柄短刃插在了戒指前面，吓得余凤连忙缩了缩手，美眸恼怒的瞪着余万象，怒喝道：“余万象！你别给脸不要脸！”
余万象此刻的面色可怕无比，让余凤都不由自主倒退二步，他握着短刃的手掌都因愤怒而颤抖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今天这里除了余宗盛，谁敢来拿这名额试试！”
余凤被余万象那可怕的眼神盯着连连后退，俏脸微微有些白，回到了余宗盛身后。
“爹！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女儿的一辈子还不如他们重要？”
余凤的目光望向了余宗盛，声音凄凉。
听着女儿的声音，余宗盛长叹一声，低着头，嘴唇蠕动，对着那个病床上的中年男子，对那青年颤抖低声道：“对……对不起。”
他知道，他们二家本就已经满是裂痕的感情，在这最后拿走戒指的一刻，会彻底崩碎而开。
躺在病床上的余宗华捏着床榻的干枯手指发白，他望着余宗盛一步步走到木桌前，手掌抓向那戒指，身子一滚，翻到了地上，他跪在地上，嘴唇剧烈的颤抖哀求道：“宗盛，算是我求你了，大哥这辈子什么也没有问你要过，就这一次，别拿走名额，象儿只有靠着名额进了内族才有一线希望啊。”
余万象急忙转身，想要扶起自己的父亲，后者不知从哪而来的巨大力气，甩开了他，对着余宗盛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余万象重重倒在一旁的地上，双眼通红，声音嘶哑无比，痛苦低吼道：“爹！我们不要了，不要那个名额了，你起来啊！”
余宗盛放在木桌上抓着戒指的手掌颤抖着，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沉默了一下后，他猛地收回拿起戒指，一言不发的对着门外而去，手臂无意中碰到桌上的破旧茶杯，碎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如他和余宗华那几十年的兄弟情。
天际响起惊雷，天空暗沉，银蛇一瞬而落，照亮的周围亮如白昼，也照亮了那面色雪白，双眼暗淡倒在地上的余宗华，在他眼角，晶莹的液体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所有人急急忙忙冒雨而去
人心刻薄，凉如寒冬。
余万象抱起心如死灰的余宗华，将他重新放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脚步沉重，一步步往外而去，他站在门口，关上了身后的破旧木门，坐在台阶上，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落，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冰冷彻骨。
在余宗华跪下磕头的那一刻，他对于这个家族，对于余宗盛他们，最后的一点情分也无了。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照亮世界，雷声轰鸣。
安顿好父亲的余万象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屋子。
他默默的靠在冰凉木门上。
摇晃烛火下，映出墙壁上黑色的人影。
仰头无声。
片刻后，余万象换上一套干净衣衫，静静的躺在床铺上。
向来很害怕困意来袭的余万象这一次毫无畏惧，只是静静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感觉一波波涌来，余万象轻轻合上了双眼。
……
失重，坠落！
从高处猛地落下！
余万象又一次惊醒，心神颤惧。
日复一日的情景再现。
余万象喘着粗气，却未曾如五年内一样起身驱赶倦意，而是重新躺下，昏暗中，仿若有一双双无形手掌拉扯他的身躯，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这五年来，每一次惊醒后的余万象都生怕再度睡下时便无法再醒来，但这一次……
就这样睡下去吧。
人睡如小死。
一睡不醒为大死。
烛火摇曳的昏暗中，躺在床上的青年面色猛地发白，紧闭双眸，如恶鬼附身。
挣扎！
如被无形力量束缚！承受万斤压力。
极致的痛苦！
耳边传来无数声音，仿佛有千百万的人在不停说话，脑海里内有无数东西闪过，速度极快，似乎是一张张断断续续的画面，无穷无尽。
在以往的情况下，余万象从来都只能被动的承受，直到有人在外界把他喊醒为止。
但这一次，年轻人拼尽全力，想要独自睁开眼睛。
迷蒙的白光。
“醒来！醒来！”
余万象的意识在疯狂咆哮。
他倾尽全力想要破开周身的无尽束缚。
这该死的压力，这恐怖的感觉。
“醒来！”
余万象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身陷牢笼，无法自拔。
就如困在流沙中的濒死动物，绝望的挣扎，却无能为力。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不，不，不！”
余万象竭力怒吼，整整二十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
对自己无用的懊恼，对外人压迫的愤怒，对不公世道的厌恶，在这一刻，尽皆宣泄。
一声极其尖锐的撕裂声响起，白茫茫的一切如布匹般撕开一条裂缝，周遭一切轰然倒塌。
睁开眼睛。
余万象一身冷汗，怔怔的看着周围。
这是一片黑暗的虚无之地，但很快，附近便陆续亮起光芒。
“这里是……”
余万象视线无尽扩大。
空闲时便喜欢翻看各种修道书籍的余万象脑海里闪过一个词。
识海。
没错，这里就是他的识海。
识海存在于大脑，据传只有极少数的修道者可以开启识海，拥有识海的大脑对身体的掌控会到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
然而还不等余万象从惊憾中回过神，前方的空间缓缓扭曲，形成一幅极为真实的波纹画面。
那是一道孤独行走在无尽黑暗中的背影。
余万象木然的看着画面中的背影。
背影突然停住脚步，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回首一望。
余万象眼睛瞪得滚圆。
那竟然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毫无相差的脸庞！
只不过这张脸庞上，充斥着难以言状的冷酷漠然。
黑衣余万象仅仅一个眼神。
周围的空间轰然破碎，余万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恐怖的吸力拉扯，寸寸破碎。
翻天覆地之中，床榻上的年轻人周身浮现白光，丹田之内，那颗恒久不动的白色灵种裂开一道缝隙，随后点点剥落，如蜕皮的核桃，露出一个崭新的黑色灵种。
“活着，我还活着！”
青年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环顾四周，这是自己的屋子。
他终于成功的独自从梦魇中苏醒了！
然而余万象很快就从惊喜中冷静而下，他心神沉入识海之中，一片空洞，再无其他。
之前那副波纹画面消失不见。
“那是谁，我吗？”
余万象喉咙滚动，那个冷酷的黑衣余万象，眼神太可怕了。
余万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或者说，那真的是自己吗？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余万象起身，只觉得全身无比轻盈，他轻轻挥出一拳，并不强壮的手臂却反馈给他强壮的力量感。
识海。
掌控全身，提升一切感知。
余万象知道的不多，但根据那些零碎消息来看，任何一个觉醒识海的人，都能将大脑开发到极致。
众所周知，正常人的大脑开发度不过为百分之三，而誉为天才的那一拨人，顶多也徘徊在百分之十左右。
但开启识海的人，可以随着时间，逐步的完美掌控整个大脑！
青年盘腿而坐，怀着激动心情，结出修炼印结。
纳引。
灵修无非是将天地间游离的灵力纳引至体内，通过经脉功法炼化，强化己身。
决定修炼速度的，一是纳引秘法，二便是感知的天地灵力多少。
余万象的天赋本就不弱，他虽然纳引秘法是最下等的初计秘法，可常人顶多能感应到周身三五颗，十几颗天地灵力，逐步纳引，而他向来一闭眼便是几十，甚至上百颗游离的灵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修炼速度比常人快数倍的原因。
“不知道这识海觉醒后，我能感应到多少天地灵力。”
余万象怀着一丝激动，缓缓闭眼。
一片黑暗。
下一刻，余万象便身子一僵，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惊恐。
无数白点闪闪发亮。
宛如置身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