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洛尔德斯·巴斯利科·聆听者的魔法导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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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菲斯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恐惧和惊慌,让他现在就想逃离这里。据说,这是非凡者的感知与精神力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正在向他的身体施加暗示。克罗格自顾自吃着格里菲斯的食物,完全没有把近在咫尺的危险森林当一回事。

“那么,我先告辞了,克罗格先生,我们有就寝的时间要求,”格里菲斯向着巨人挥挥手,“回头我会给你带更多的酒来。”

“那敢情好!”克罗格急忙从座椅上跳起来,从墙角里摸出两个大南瓜,“这些给你带回去吃。”

“谢谢,”格里菲斯看着自己几乎抱不住的大南瓜想了一会,“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葡萄吗?”

……

在遥远的物资匮乏的东方,格里菲斯过了两年苦日子。随着战线不断向东延伸,路变得越来越难走,补给也一天比一天匮乏。

甲骑兵的薪水虽然比普通军团士兵要高,但是也没有高多少,在物价极高的战地连牙刷、换洗衣物等各种必需品都买不起是常有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格里菲斯学会了一个小技巧。之前和精灵小姐旅行的时候他没有机会尝试,回到拜耶兰更是被伯爵府管的很严格,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格里菲斯捧着克罗格的大南瓜,悄摸摸地来到一片葡萄园。他拔出洗干净的匕首在南瓜中间挖了一个洞,掏出柔软的囊但是把盖子留下,做成了两个南瓜罐子。

夏日的海风穿过低垂的藤曼,将一串串晶莹的紫色果实的诱人香气推送过来。格里菲斯挑选了几串最饱满的葡萄,每串选了一颗丢进嘴里。

香甜饱满的口感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恰到好处的甜份和滋水真是回味无穷。

虽然已经违反了就寝的规定,但是格里菲斯不慌不忙地捧着装满了葡萄的大南瓜跑到附近的井水边,用清凉的井水洗净葡萄摆放在通风的石板上晾干,把一颗颗挤破放进南瓜里搅拌,最后合上南瓜盖子在阴凉的通风处放好。

这样放置二十几天之后再滤掉葡萄渣,就能得到诱人犯罪的红色液体——葡萄酒。

和传统的酿造方式不同,在克罗格的南瓜里酿出来的葡萄酒口感肯定会更醇厚香甜。

在东方的时候,私酿可是严重的违纪。但是在那偏远又危险的鬼地方违纪的事情海了去了,宪兵们根本管不过来。

突击骑兵们酿制的葡萄酒就装在大南瓜里面,堂而皇之地摆在行军马车上,假装它是午饭。等到了物资匮乏的时候,一杯香甜的葡萄酒可以舒缓紧张的情绪,让刚刚从血战中退下来的战士镇定心智,不至于被战场所见的疯狂扭曲。

这样的美酒如果再装进小皮袋里带在身边那就是可以用来交换各种好东西的硬通货!

格里菲斯舔了舔嘴唇。他准备每隔几天就找机会酿一些酒藏起来。等到这些酒酿好了,他就用来和克罗格交换呓语森林边缘的珍惜植物和矿物,或者在男生间换一些钱和情报。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留意了,虽然霍蒙沃茨的晚饭很好吃,但是提供给大家的饮料也只是清淡的气泡酒和朗姆酒。那些在拜耶兰养馋了嘴的同学们以后想在校内买到红酒那是没可能的,附近镇上买来的酒更别想轻易通过检查带进学校。

钱是很重要的!书、实验材料、必要的衣服、可能会出现的附魔武器和装备都要花钱,嗯,这是小钱,实在不行可以省一省。但是如果有机会,休息日可以约嘉拉迪雅吃晚饭,校外的小镇上听说还有不错的剧院;十二月的寒霜节可是要交换礼物的,索尼娅那里估计也要一份,新年以后还有好多节日和庆典……

每月一百多银郎的薪俸和津贴根本打不住啊!

一想到自己微薄的薪水和学校里的花销,格里菲斯就紧张的牙痛。

现在好了,多了一条生财之路啊!

……

捣鼓完了南瓜和葡萄,格里菲斯悄悄地往寝室溜,准备做个勤劳致富的好梦。

霍蒙沃茨的校舍古老又考究,悬空的回廊和台阶连接着大厅、高塔和阁楼。立柱、扶手和门框上能看到上溯百年的记录,一个简单的露台都有许多故事。

学员们在夜晚十点以后必须回到寝室,违者将会受到程度不一的处罚。但是,从克罗格的小屋到葡萄园,再一路摸到男生寝室,格里菲斯完全没有看到巡视的教授和级长,反倒是有几对戴着高年级徽记的人影在安静的角落里不知道做着什么。

格里菲斯飞快地穿过几个休息室和客厅,然后翻墙跳上了一个露台,准备从那里直接回到房间。

突然,他注意到有三个人影正坐在不远处拐角的沙发上,其中一人还是神色倨傲的费舍尔,另两人是其他学院的新生。

“这里有很多法师,但是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巫师与巫师之间的血统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有些人天生就是高贵的。对,是巫师,只有没见识的庶民才称呼自己法师。”

费舍尔撕开一个小袋,从里面拿出一块青蛙样的巧克力。从精灵那传来的可可果实和甜品看来已经在人类的世界流行开了。他的朋友们一边频频点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零食。

或许我不应该打扰他们。格里菲斯想了想,就准备从附近绕开。

就在这时,黑暗的长廊中走来一个人。他的步伐很轻,但是身姿和气度非凡,有着无可挑剔的贵族的优雅。

“亚伦!”

看清了人影的费舍尔三人脱口而道。

亚伦?格里菲斯立刻躲进了黑暗中。

金发红瞳的男孩晚宴的时候一直带着内敛而优雅的微笑,并不与同学们交谈,只是抿着酒静静聆听大家的对话。天赋帽在测试他的时候发了疯引起不值一提的小骚动,教授们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但是,此刻的他内敛的气质烟消云散,抱起双臂俯视着费舍尔和他的朋友们,红色的眼眸中是摄人心魄的光芒。

“把你的巧克力蛙给我。”

费舍尔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看的出来,他本来是想和这个知名人物结交一下的。

“哦呀哦呀,真是的,血气方刚可不是件好事,我的家族可是……”

费舍尔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门牙,用力一掰!

门牙应声而落,费舍尔少爷的嘴顿时血如泉涌。

“啊!”站在一旁的两个新生发出了小男孩才有的恐惧尖叫。

格里菲斯都惊呆了。这个看起来文静优雅的漂亮男孩在私下场合竟然还有另一幅面具。

“别磨磨蹭蹭,”亚伦喝道,“快拿过来!就像是侍女为头等舱的客人送上美酒和鱼子酱一样毕恭毕敬!”

他的威仪如同在惩罚封臣的君王,哪怕是呵斥都带着一种让人着迷的无法模仿的语调。

费舍尔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用颤抖表达自己的恐惧。

“是你!亚伦·伦迪鲁斯,你击败了那个人!你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一个男生后知后觉地惊呼道,转身就要逃跑。

话刚说完,亚伦便抓住他,拧断鼻骨丢回原地。

费舍尔·德·艾居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在晚宴前试图和亚伦成为朋友,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跪倒,鲜血和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将巧克力蛙和其他零食毕恭毕敬的放在亚伦的脚边。

“艾居家族吗?还是能排上点用处的。”

亚伦垂下视线:“我是注定要统治世界的巫师,在这里遇到我是你们的幸运。只要你服从我,费舍尔·德·艾居,我许诺你将拥有做梦都想不到的权力。”

“是,是!亚伦大人!”

费舍尔捂着流血的嘴,带着惶恐的颤音匍匐在亚伦脚下。

亚伦收回摄人的目光,微微扭头扫过黑暗的拐角。格里菲斯刚刚从那里离开。

还能这样?格里菲斯对眼前的一幕并不陌生,但那都发生在力量至上的军队和无秩序的贫民窟。在那种地方,明确尊卑和强弱是第一要务。

想不到拜耶兰和霍蒙沃茨也遵守这套规则。哪怕是上流社会的年轻贵族之间,从见面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

……

第二天早上,格里菲斯手里抱着厚厚的书本,心情复杂地在寝室楼下的大厅里转来转去。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炫彩的玻璃窗时,梳妆打扮好的精灵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喂!你们昨晚偷偷去嗨了吗!?”嘉拉迪雅细细的眉毛竖了起来,“你的身上有甜甜的香味!为什么不带上我!”

这是格里菲斯在霍蒙沃茨的第一个清晨。

晨曦穿过薄薄的雾气,将柔和的光芒洒在霍蒙沃茨东侧面朝大海的峭壁和回廊上。学员们大都还没有离开房间,只有早起的两人享受着回廊上寂静的气氛。宜人的海风带着清晨特有的迷人味道,轻轻吹过精灵少女轻柔的长裙。

两年前,格里菲斯离开少年士官学校,接受征召前往东方。突然有一天,他就摆脱了东线可怕的战场,就连走过的长廊和房间里都弥漫着舒适的凉意和淡淡香气。

经历了两年的血战以后,格里菲斯觉得自己再次拿起课本走路的姿态都有些怪怪的,仿佛不是在抱着魔法导论的讲义,而是手持一面面朝敌人的盾牌。

“嗯哼~?”嘉拉迪雅侧过脑袋看了看拘谨但是身姿挺拔的格里菲斯,“你穿学院制服的样子也不错嘛~虽然有点让人不适应,但是,嗯,还挺有气质。”

“是吗?”格里菲斯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早上起床的时候怎么都觉得不对,然后我把锁甲穿在制服下面,感觉就好了很多。”

见习骑士一边说,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嘉拉迪雅撇撇嘴,“你该不会还带着短剑和匕首吧?”

“一把短剑,两把匕首,”格里菲斯指指自己的腰间和靴子,颇有些遗憾,“可惜再多带就要被看出来了。”

霍蒙沃茨严格禁止修托拉尔们携带武器参加学习,昨天晚宴的时候还特意重申了一遍。魔杖是唯一许可的道具,如果你没有魔杖或者不会使用,那就假装自己的腰间挂着魔杖。

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武器对魔法的使用会造成程度不一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王国最好的高等魔法学院,携带利器既不安全也不体面。

“真不体面~”嘉拉迪雅抽出她用风峭橡木的树芯制成的魔杖敲了敲见习骑士的脑袋,“你这么顽固,魔咒学肯定不及格。”

“魔咒学是我的旁听课,不算学分,不影响毕业的,”格里菲斯心情非常好,“我发现只有魔法导论和黑魔法初级研究这学期必修,都是理论课。只要不用施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哼~”嘉拉迪雅轻轻哼了一声,仿佛在说走着瞧。精灵的脚步轻盈又灵巧,如果不是初来乍到,格里菲斯怀疑她会跳到回廊的扶手上,从百米悬崖上一路蹦蹦跳跳过去。

……

八百多名一年级新生的第一节课都是魔法导论,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一点半,要占用可怕的四个课时。由于人数太多,四个学院不得不分别授课。

无论你是贵族还是庶民、见习巫师还是见习骑士,所有进入到霍蒙沃茨的年轻人都要按部就班学习这门课程。

教室布置成向下倾斜的长长阶梯,整个密涅瓦学院一年级的150名学员黑压压地坐在讲台的前方。每一排都是弧形的长桌,每三个座位间有一条通道。

热闹的教室就像是清晨的菜场。

八点的钟声刚刚敲过,一位裹着黑袍的教授踩着钟点出现在教室的门口,用寒光闪闪的眼眸扫过学员。他的黑发整整齐齐地垂到肩头,端庄的面容苍白而严肃,就像是吃了大蒜的血族。如果不是他脸上没有表情,而且上了年纪也不注意保养,还是算得上英俊的。

“我是洛尔德斯·巴斯利科·聆听者,在这间教室里,我要求,绝对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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