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告片 曹成瑞(3)
6.
两周之后曹成瑞收到了编辑的回信,文章很顺利的通过了,会刊登在下个月的杂志上,届时还会给他快递一本。稿费杂志发行后会打给他。
稿费虽然不多但是曹成瑞还是非常高兴,赶紧给李玲打了通电话。
这么多年他总会把刊登他文章的杂志收藏起,无论来走到哪里他都会带到哪里。
“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没问题。”手机另一端的李玲莺莺笑着。
曹成瑞也莺莺笑着。
“你什么都好,但我说你能不能爷们一点笑哇?”李玲打断曹成瑞的笑声。
“好的,没问题!”曹成瑞也收起了笑声接着说道:“我病好了就准备回松柏。你跟我回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李玲才开口说道:“我恐怕暂时走不了,就算现在跟公司提离职也要一个月后才能走。”
“为什么?”曹成瑞微微皱眉。
李玲压低声音答道:“因为我们公司押一个半月的工资,我现在走了这俩月就都白干了!”
“我给你钱。”曹成瑞想都没想张口说道。
李玲笑着说:“你要把你的‘血汗’钱给我?乖了,你先回去,我两个月后去找你。”
两个月。
谁知道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曹成瑞这么想着,嘴上却“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躺在病床上盯着天棚中间的灯管,病房窗外越来越暗。
日西陲。
傍晚时分李玲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今晚加班,不能来医院看他了。李玲嘱咐他好好吃饭,晚上别踢被子。
曹成瑞回了个“嗯嗯”,又发了个求抱抱的表情。
陶七五和曹成瑞少年时都喜欢《萌芽》,现在想来也是十八九年前的事情了。曹成瑞还记得自己写过一部叫《十年》的短篇小说,有点模仿韩寒的意思。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只是自己,模仿不了别人,也扮演不了别人。
别人的成功就是别人的成功,你永远无法复制。
曹成瑞曾经跟陶七五说过:一个人在发财或出名之前,他说的话没有人会当真,但这个人一旦成功的赚取了名或利,他娘的放个屁都是香的。所以不要模仿和过分崇拜“成功人士”。更不要妄想复制他们的“成功”。必须要坚持自己做好自己,成不成功不是别人的事,是你自己的事。
陶七五总是会被曹成瑞说得张着嘴巴发愣,但好像曹成瑞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陶七五愿意看着曹成瑞侃侃而谈,就算他在扯淡也是有滋味的。
“我的兄弟,你还好吧。”曹成瑞想着拿起手机,想要给陶七五打电话,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外漂泊瞎胡混,到现在一事无成,虽然发表了些小文章,但曹成瑞心里清楚自己那半斤八两。
“还是等回去再联系吧。”曹成瑞想着想着,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曹成瑞被尿意催醒,扶着脑袋坐起来缓了半天,双脚在地上胡乱踩着,好不容易才踢到拖鞋穿上。
病房内其他床的病人和陪护都沉沉睡去了,他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
23:11。
曹成瑞不知道李玲是不是已经下班了,随手发了个信息,问她到家没有。
他把电话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起身,轻手轻脚的开门去洗手间。
走廊的灯不是很亮,照在墙上泛着幽幽的白光。
曹成瑞用力眨了下眼睛,又揉了揉太阳穴,挪着步子来到男洗手间。
洗手间不大,五个蹲位,一个坐便,隔断对面是七个小便池。
隔断浅蓝色的门都敞着。
曹成瑞走到靠近门口的小便池,刚要脱下裤子,就听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隔断里有个穿病号服的人,背对着他,正鼓捣着什么东细细西研究着,发出“叮当”的声响。
一皱眉头,曹成瑞扶了扶眼镜,侧着头想看看这人到底在干什么“龌龊”的勾当。
一瞥之下,只看见隔断里的人两手扶着冲水马桶的水箱,正想要把水箱盖抬起来。
“水箱里有个塑料密封袋,里面有一把手枪。”曹成瑞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个么个想法,然后自己差点笑出来。再一细想来多半是水箱上水阀不好用了,这人一定是想修修看。
方便完走出洗手间,走廊仍旧不明不暗,墙上泛着白光。
可能是躺的时间长了,曹成瑞只觉得一阵眩晕,不得不扶着墙壁走。
就这样缓缓挪着步子,有几次险些坐倒在地。
“你没事吧?”突然身后有人问他。
曹成瑞转身看去,模模糊糊看到身后说话的人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还好,就是有点晕。”曹成瑞强挤出笑容对身后的人说道。
“那慢点走吧,我看你病得不轻。”
曹成瑞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病。”他心想我这是让人给揍的,但是没法开口这么实话实说,他总不能跟别人说“我没病,我这脑袋是让人给打开瓢的。”
“我也没有病。”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没有病。”
曹成瑞脑子本就迷糊,也懒得搭理身后这人,心想着“你有没有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有病吧你!?”想罢便扶着墙快步向自己住的病房走去。
躺在床上的曹成瑞没多一会就睡了过去,天亮才被护士叫醒换药。
他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指纹解锁,看到昨晚20:14李玲发给他的信息。
“你睡着了吧?我已经到家了,放心呦!”
文字信息的下面还有三个亲吻的表情。
7.
曹成瑞在以前在中文网上连载过长篇小说,后来成了坑,断更当了太监。
当时的他查阅了各种关于锁具的资料,还特意找开锁公司的人唠嗑扯淡交朋友,他曾经想写一部“旷世奇文”。
结果呢?
那阵子的他正是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每天一包方便面。
他不得不去找工作。
还记得面试官问他:“你有没有什么特长么?”
曹成瑞答道:“写作。”
面试官微微一怔,接着问:“就是说文笔还不错吧?”
曹成瑞答道:“还行。”
面试官点点头又问:“那你最近一份工作是什么?”
曹成瑞想了想答道:“写小说。”
面试官忍俊不禁,把手里的圆珠笔放在本子上,揉了揉眼睛。
曹成瑞如同遭雷击一般愣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在发热,心跳加速。
面试官舒了口气说道:“嗯,你的情况我已经简单了解啦,你回去等通知。”说完摇摇头,看不出表情是鄙夷还是不屑。
“我现在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得缓缓。”
曹成瑞走出面试的公司就给陶七五打电话说了这事。
当天晚上他收到了陶七五汇过来的五百块钱。
窗外春风煦煦,坐在病床上的曹成瑞端着订的外卖,吃着吃着就想到过往的种种。
“我这真是闲的,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呢。”曹成瑞自言自语,他想是不是年纪也大了,开始怀旧了。
他掐着指头算着出院的日子,以往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如此之慢,日子如此之长。
人的一生很有趣,有一说“心能转境”,以往他和陶七五的文章里无数次出现与“恶人”战斗然后被打到医院的情节。没想到曹成瑞这次真跟“恶人”斗气,还没等到“战斗”的阶段,他只是站起来便被别人一酒瓶捶进了医院。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甚至不到一个“回合”他就“败下阵来”。
又印证了那句话“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曹成瑞放下手里的盒饭,手机铃声响起。
8.
“喂?咋了航哥?”我看了一眼号码,是张航的电话。
张航跟我同班,也认识陶七五,只不过他们两人关系一般。他一米九八的个头,虎背熊腰却肤白“貌美”。毕业后他就在家里的安排下去了银行工作,后来又托关系去了市容环卫局。
掐指一算我俩也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你说你没事儿总换什么电话?知道找你多费劲吗?问了八百个人!那啥你月底方不方便回松柏一趟?”张航语说道。
“方便呀!你说巧不巧!我正打算回松柏呢。”我应声答道。
“太好了,你得帮我个忙。”张航显然是松了口气。
“你说吧。”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打起鼓来。
“我这个月底要做个手术,需要全身麻醉的,医生说有点风险,医院让家属确认签字,要不然不能做!这么严重我也没敢跟家里说啊!怕他们上火着急!我找了一圈人都不愿意帮这个忙!你得帮我这个忙!也简单,就是冒充我哥给我签个字!”他语气有了变化,急切恳求着。
我一愣,要说我签字这可是要担责任的。想他要是外一在手术台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我记得有个沈腾演的电视剧叫《你是我的眼》,主角为了救人命替人家签了手术确认书,然后就被人家给讹上了。
虽然他张航倒不至于讹我,但这始终是有风险的。
“你怎搞得?”我咽了口吐沫问道。
“我这带队组织拆除违章建筑,旁边看热闹的人一起哄,就打起来了。你也知道现在城管名声非常不好,这他娘的有人起哄能不乱套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也不知道从哪旮旯窜出来一人照着我脸上就是一拳!劲儿也是寸了,一拳就把我眉骨打碎了!这拍片一看面部肌肉还卡在了裂缝里,得开刀处理,把肌肉和神经弄出来,在把骨缝处理了。”张航一口气说完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城管打人和城管被人打,只是一字之差,轰动效果却千万差别。
“行!你先别着急,我再过几天就回去!到时候给你提前打电话!”我话刚说完就听见张航憨憨的笑声。
我挂断电话看了看时间。
12:25。
每天过得都如此的慢。
9.
曾经有一段时间,曹成瑞觉得每天都浑浑噩噩,他在浪费生命,浪费时间。
他没有工作,每天窝在床上发呆,无所事事。
脑袋里也没有任何灵感,即便拿着笔也写不出东西。
还好陶七五总会给他发一些自己写的文章,让曹成瑞看看帮着改改。
就这样一篇、两篇、三篇……曹成瑞渐渐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自己可以顺着陶七五的思路写下去,把情节延展开来都会成为不错的故事。
曹成瑞觉得他跟陶七五心意相通,他成了陶七五,陶七五也就是他自己。
那时的曹成瑞甚至习惯了按照陶七五的故事思路写东西。
许多次在昏黄灯下,他把陶七五的文章改了改、修了修,然后拿着修改后的文章尝试着投了几次稿。起初他不抱多大希望,如果有幸被选登,那也只能算是对他的某种慰籍。
有句话叫“习惯成自然”。
他渐渐习惯了“借鉴”陶七五的文章。
曹成瑞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只是借鉴,这并不是抄袭。前人说:“天下文章一大抄。”具体是谁说得根本无从考证,但肯定不是鲁迅,更不是李白。曹成瑞总是这样在心里想。
可他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收到陶七五的文章了。
两个人的交流次数也越来越少。
陶七五很少主动联系曹成瑞,曹成瑞也很少主动联系陶七五。
心照不宣,不联系说明过得都还不错。这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曹成瑞上一次给陶七五打电话是要告诉陶七五自己要回松柏,这一转眼间也是近半年前的事情了。
难道老陶发现我……曹成瑞想着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笑着问护士他的主治医生什么时候能给他签字确认出院。
护士稍一思量开口答道:“别着急,赵医生带实习生呢,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完事。”护士说完见曹成瑞面露难色又补充道:“今儿个你肯定能出院,放心吧你!”
“我这是真呆够了。”曹成瑞笑着点头应了声,然后掏出手机给李玲发了条信息:“我今天出院。”
提示音响起,李玲回了一条:“用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没什么事了,你好好工作。”曹成瑞回道,随手又发了个亲吻的表情。
李玲回复亲吻,又发来一条信息:“乖乖回家,晚上如果不加班就去找你。”
曹成瑞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半天才回了个“好”。
医院外炎阳高照,春末夏初,早晚十几度的温差。
曹成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随即把外套脱了下来,心想着得赶紧回家换个短袖,再把长裤脱了穿个松垮垮的大裤衩。
他已经买了今晚的车票,明早就到松柏。
到住处换了衣服,收拾行李,把他那些一本本、一册册的“宝贝”收好,然后给朋友打电话说了下情况。
互道祝福,最后曹成瑞对他朋友说道:“那箱方便面你留着吃吧。”
9.
看了看时间。
21:02。
火车站前还是人头攒动,我趴在东侧过街天桥的栏杆上拿出手机。
晚上七点左右给李玲发了条信息,告诉我今晚就要回松柏,那边有急事需要我帮忙。她没回信息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一五一十把张航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她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话,语气明显感觉很是生气:“你有病吧?这种事儿你也答应帮忙?有脑子吗?”
“他能找我说明跟我不外啊,那真是拿我当托命的朋友。”我辩解道。
她在电话另一端哼了一声:“你们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他身边还没有别的朋友了吗?还不是因为没有人帮忙,才找你这么个实心眼的吗?”
“就算是吧,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我想了想接着说道:“他这手术排了十来天的号呢,不能耽误。”
李玲听罢吼道:“走吧!赶快走!就你心好!”
说完挂断电话。
我再怎么给他发信息她都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凌晨的车,我现在不知道要去哪。我拖着两个行李箱,盲目的走着。
天桥两侧都有摆地摊的,卖些自拍杆充电宝之类的物件。
走下天桥,前面有两个矮个子的小姑娘,穿着牛仔短裤,白色的T恤,拉着粉色的行李箱,听口音像是湖南人。
两人问在站前执勤的安保去什么地方坐地铁。
安保咧嘴一笑反问道:“你们抽烟吗?”
两个小姑娘愣住了,明显没反应过来安保这是什么意思。
我“嗨”了一声,两个小姑娘听到转头看我。
“地铁离这儿不远,往西面一走就看到了。”我指了指西面对两人说。
两个小姑娘疑惑地看了看我,眉头微微一缩,满脸警惕和紧张,不由自主地往保安身边凑了凑。
再看安保双手背在身后侧着头瞟了我一眼,嘬了嘬牙,又一口吐在了地上。
我拱了拱手,笑着转身接着溜达我的。
首都豪车真多,而且可以随便停,这也可能是我摸不透站前的交通管理。
街边的饭馆里能看到守着行李大口吃着面条的旅人,街边的台阶也常见坐在编织袋上吃泡面啃面包的人。
宾馆的门口挂着客满的牌子,网吧灯火明亮,就算十五元起一小时也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我也有点饿了。
想到回家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有点难受。
父母都在辛勤工作,我在外面瞎漂,到现在一事无成。
“我饿了,好心人给点钱帮帮我吧。”我面前的路被人挡住。
要说这早晚温差虽然大,但现在也是二十几度,可面前这人穿着厚厚的黑色棉服,带着看不出颜色的毛线织成的帽子,整张脸都被蓬乱的头发遮着,弓着身子 ,光着脚,看不出是男是女。
“我也饿。”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给他。
“谢谢,谢谢。”对面的人接过钱一个劲儿的鞠躬说道:“好心人一定大富大贵,一定大富大贵。”
我笑着点头说道:“借你吉言。”
侧身让过他接着往前溜达,就在我走过这人身边时,只听这人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走路得走正道。”
我扭头,只见这人已经走远。
9.
“陶七五!你猜猜我是谁!?”
“曹成瑞呗!”陶七五在电话另一端脱口而出,说话声音有雌性的男人,除了曹成瑞还能有谁?
陶七五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乐呵呵地说道:“你他娘的行啊!这小半年去哪了?你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他对着手机另一头儿的曹成瑞埋怨着:“你咋在北京呢?你这小半年到底咋回事呢,你不是说你要回来么?你说你发个信息也行啊!屁都没有!”
“哎呀,可别提了,我凌晨两点的高铁,明天上午8:45到松柏,你记得到西站接我,咱俩见面说。”曹成瑞说完又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来接我!我拿了不少东西呢!还有明天安排我吃酸菜火锅!”
“行了吧,磨磨唧唧的!你注意点安全!”陶七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的曹成瑞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放好行李箱给李玲发了条信息:“别生气,山人自有妙计!”发过去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你来松柏。”
发完信息的曹成瑞长吁了口气。
二楼的候车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他站到楼梯上,同许多人挤在一起。
曹成瑞和陶七五有一点很默契,他们所书写的故事中主人公要么叫陶七五,要么就叫曹成瑞,都是用自己的真名字。
有一次两人喝酒,聊到了这个问题。
曹成瑞对陶七五说道:“这样写起来更有代入感。”
陶七五放下手里的烤猪蹄看着曹成瑞:“女性角色你是怎么设定的?都是你现实中认识的人?还是幻想出来的?”
“当然有原型,但肯定不是完全一样。”曹成瑞喝了口白酒,吧嗒吧嗒嘴接着说道:“你比如说金庸老爷子的《神雕侠侣》啊!现实中有像小龙女那般‘仙儿’的女人吗?即便原型是某位影星,长相是可以照搬,细节和人物性格方面也要经过艺术加工才行!我那些女性角色也都是加工出来的,不是真的。”
陶七五抽出餐巾纸擦了擦手说道:“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来假亦真。”
“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嘛。”曹成瑞放下酒杯揪了揪喉咙又揉了揉眼睛说道:“每个人现实中所经历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有没有人骗你谁能说得准?”
候车室的广播发出声音,提醒可以检票上车。
曹成瑞看了看排着队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向车站入口的方向看了看,他看不到外面,他想看到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
10.
“……如果只注意文字修饰而忽略现实,那么文字就变得没有意义,空洞且乏味。”曹成瑞合上手中的书,皱着眉头看着前排座。
自从上车开始,前排两女一男抱着孩子就开始吃“夜宵”:烧鸡、香肠、饼干、面包、泡面、饭馆打包的炒菜还有啤酒和酸奶。
隔着过道的还坐着两位老人。这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关键是小孩子还边吃边扔,曹成瑞已经被碎饼干砸了三次。
大人只顾自己吃喝,也不管孩子。
本来准备上车看会书就睡觉的曹成瑞根本无法入睡。
他把座椅调直,轻轻拍了拍前座的靠背,想要提醒一下。
前排女人没感觉到,还在跟旁边的姐妹说笑着。
“小点声吧!这都一多点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声。
还不等曹成瑞前排的三个年轻人说话,过道另一侧的老太太站起来循着声音喊道:“这是公共场所,也不是你家的!我们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咱能不能有点素质?您还知道这是公共场所呢?”车厢后半截站起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
“你说什么呢?”听到自己家老太太被这么说,曹成瑞前排的年轻女人腾一下站起来,扭头冲着车厢后面吼道。
突如而来站起这么一下,惊得曹成瑞一激灵,座位空隙本就窄,女人的扯嗓子一喊,正喷了曹成瑞一脸吐沫星子,还带着一股子香肠味。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曹成瑞抹了把脸也没说话。
只听见车厢后的学生说道:“管管你家孩子,管管你家老人!咱们可都不容易,你不需要休息我们还需要休息呢!”
“这又不是你包的车!有钱你坐飞机去啊!”女人又是一嗓子。
曹成瑞前排的男人也急了,站起身来甩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就往后走,边走边骂:“小兔崽子你会不会人说话?就显得你厉害是不?”
向曹成瑞扔饼干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现场已经有人拿着手机开始拍照片或拍视频了,但仍旧没人说话。
男学生脸憋得通红,放下手里拎着的双肩包说道:“本来就是你们不对!你们还有脸跟我吼?”
乘务员听到吵闹也赶了过来,一个劲的说好话,什么大家坐一列车都是缘份,互相理解体谅之类的。
最后乘务员拍了拍男学生的肩膀说:“尊老爱幼嘛,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你不应该跟老人顶嘴啊。”
“就是!现在的年轻一点都不尊敬老人!我62年参加工作!我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现在老了老了,怎么就连说话都不让说了?”老头一边拉着老太太坐下一边吼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他妈完了!”从这一刻开始,老头和老太太就一直说自己当年的工作有多么辛苦,多么累,他们为祖国现代化是如何添砖加瓦的,还有现在的年轻人彻底完蛋了,没教养,吃不了苦没有知识。
如上种种,一直说个没完。
曹成瑞困得要命,耳轮中却全是老头和老太太的唠叨,时不时还夹杂着谩骂。
他根本睡不着。
他想着自己以后会不会倚老卖老。
他想着自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调皮捣蛋”没有教养。
他想着到底什么才是尊老爱幼。
他想着自己的生活。
预告:曹成瑞 -完-
(1)小节还再改,改好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