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天蚣的泪
“是是……”两个仆役显然是见惯了死人,对两具尸体并会害怕,反而对那个所谓的袁爷畏惧甚深。文 Δ学 迷%.
其中一个仆役伸手在靠边的水缸上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回音,又大着胆子使劲敲了两下,确定里面的确没有回音之后,才挽起袖子掀开缸盖,从水缸里拖出一个人来。
那人大概有二十一二的年纪,双手被反捆在身后,两脚也被并排捆在一起。他的皮肤已经被水泡得白,双眼紧紧的闭在一起,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还能证明他是个活人。
仆役把人拖到地上之后,伸手在摘下腰里的钩子,一头钩住青年脚上的绳子,一头甩上了房梁,明显是要把人吊起来。
只要他抬头去抓绳子,谢半鬼肯定会暴露行藏。他急中生智之下,伸手弹出一道细不可闻的指风,正打在钩子前端。铁钩顺势滑下几尺,落在仆役伸手可及的地方。
“今儿扔的有准头……”仆役也没多想,伸手抓过钩子,把人头朝下吊了起来,又从腰间抽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另一个人端来了木盆,摆在青年脑袋低下。
“他们要杀人放血……”高胖子倒吸了口凉气,急忙传音道:“我们下去救人!”
“没用的,那人已经死了,只不过有特殊的药物在维持他最后一点生机而已……”谢半鬼传音之间,低下的仆役已经用匕慢慢地割开青年的脖子。顺手一拉青年髻,把他的脑地拎向身后,好让被割开的血管能正对木盆。
带着药香的鲜血箭一样喷在盆里,溅起一团螺旋形的血花,流水般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房梁上的高胖子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寒毛都跟着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管家亲自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端起了木盆:“我去给老爷浇花,你们赶紧把‘水’接好,去把院子里的花浇了,记着把水控干净点,别浪费了。”
“您老就放心吧!出不了错。”仆役头也没回答应了一声,却猛见蹲在他对面的同伴,脸色一片惨白。
“你……”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谢半鬼凑在他耳边,把冷森森的刀刃逼在了他的脖子上,话里没有半点烟火味的冷声道:“喜欢割人脖子是么?我让你也试试被割开喉咙的滋味。”
谢半鬼说话之间,绝魂爪的刀刃已经慢慢渗进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喉管直贯后颈,接着就亲眼看见自己没了脑袋的尸体向前栽倒了下去,腔子里鲜血喷得同伴满脸满身。
对面仆役被忽然出现的谢半鬼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喊叫就被高胖子掐住了喉咙。等他看着同伴被一点点的割了脑袋,顿时双脚一软瘫了下去。
高胖子顺手一扳,扭断了对方脖子,指着屋里上百口水缸道:“这里面不会装的都是活死人吧?”
谢半鬼眼中冷意如刀:“现别管那么多,跟着那个管家。”
管家在囚鹏苑里的地位虽然不低,却丝毫不会武功,压根就没觉身后还跟了两个煞星。小心翼翼的端着木盆径直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就喊道:“来,浇水了。”
“妈的,要死的人了,还有心思跟花说话。”高胖子暗骂中借着灯光向屋里看去,只是匆匆一瞥之间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装饰考究的书房里,摆着几个半人高的花瓶。瓶子里插得却不是什么珍稀花卉,而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妙龄女子。
几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在骨瓷花瓶上仅仅露出一个脑袋,面上略施粉黛,头梳挽得极为靓丽,浑然天成的气质配上脖子下面的花叶,让人觉得她们本来就该是一朵花,一朵本来应该生在仙宫,却不知怎么跌落凡间的花。
可是,她们身下瓶子却又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阴森的味道。
管家从花几下面取出一只金勺,盛出盆里的鲜血依次灌进了花瓶,又给每个女人都喂了几口——这就是他所谓的浇花。
其中一个女人喝过血之后,开口问道:“四爷,今天外面怎么了?好像吵得很。”
管家呵呵笑道:“还不是有些不开眼的东西,想要硬闯囚鹏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长个脑袋就能进来的么?”
“是啊!”女子媚笑道:“苑里那么多高手,谁能闯得进来?”
管家脸色一寒道:“别动那些歪心思,你不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人进来过么?就算他们闯进来又能怎么样?能撼动我家老爷?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认命的好……”
女子赶忙道:“看四爷说的,我们姐妹现在除了尽心尽力服侍老爷之外,还能有什么心思?”
“你知道就好!”管家脸色稍缓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你们这个样,出去之后也得被人当妖怪烧死,还不如在这活得安逸。”
几个女子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哀伤,唯独说话的那个仍旧媚笑道:““四爷说得是。等哪天出去晒太阳,我在慢慢服侍四爷啊?”
“你个小妖精,就知道哄人,怪不得老爷那么喜欢你。”管家在那女子脸上掐了一把:“好好歇着吧!等爷料理好那些不开眼的杂碎,先弄一个给你尝尝,习武之人的气血可比那些书生强多了。”
管家说完乐颠颠的走了,几个女人见他走远,才低声哀叹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其中一人坚毅道:“我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也许吧!你等了你哥哥十几年,他不还是没来么?”
一直在挑逗管家的女人忽然开口道:“外面的朋友,进来吧!这里没人敢随便过来,很安全。”
“她在喊我?”谢半鬼心中一凛。
见谢半鬼迟迟没动,屋里的女人又开口道:“我天蚣的身子虽然废了,但是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两位还是进来吧!”
谢半鬼之余大步走了屋里:“你真的是天蚣道长?”
天蚣自嘲道:“没想到我天蚣消失这么多年,还有人会记得我。”
谢半鬼郑重道:“鬼衙谢半鬼见过先辈。”
“你是秘衙的人?”天蚣脸色微变道:“你师父是谁?”
“一壶酒陈酒!”谢半鬼说完扬起了绝魂爪。
“真的是秘衙的人!”当年叱咤风云的天蚣道长不禁流下泪来。
谢半鬼尽可能委婉道:“前辈怎么会搞成了这幅模样?”
“像朵花是么?”天蚣眼中恨意汹涌:“我们都是杨学成的花,他叫我们血色妖娆。”
天蚣咬牙切齿的说道:“知道血色妖娆是怎么做成的么?他活活的斩断了我的四肢,剥掉了我的人皮,拆去了我的骨头。只留下内脏和头颅,再用我自己的皮把我裹好,塞进这个瓶子里。我就成了一朵能说,能唱,能看的花。被他摆在书房里。”
另一个女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双眼失神的道:“这期间,他没给我们用过一点麻药,很多人都被活活疼死了……”
“疯子,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高胖子气得火冒三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谢半鬼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中闪动的杀机,却能让人彻骨生寒:“没想到享誉天下的大儒,朝中清流的领袖,竟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天蚣道:“你不会想到杨学成习练过《血葬经》吧?”
“什么?”谢半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会练《血葬经》?”
“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当年我们四大秘衙联手剿灭血煞门的事情吧?”见谢半鬼点头天蚣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也怪我贪功心切,现血煞门只不过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之后,没有通知总领就自己一路追查了下去。最后查到了杨学成的侄子那里……”
天蚣脸上满是懊悔与苦涩:“我做梦也没想到,享誉当世的杨学成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当我依礼拜访向他说明来意的时候,他忽然出手把我擒住,我才如梦初醒……”
谢半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的《血葬经》是哪来的?修炼的又是哪部分?到了什么程度。”
天蚣道:“这些年,我在他身边时,旁敲侧击过好多次。他却对《血葬经》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还对它的来历,有些畏惧,对,就是畏惧。又一次他仅仅说了‘当然是……’三个字就被自己吓得脸色白,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不过,他修炼的功法我倒大致了解一些,他应该是修炼的是《血饮篇》,而且修炼的时间不断,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化血如兵’的地步。”
“快大成了!”谢半鬼的心不由得跟着一颤。
天蚣再一次语出惊人:“除了《血饮篇》大概还有一部分炼制妖鬼的法门。不过,并不完全,这些年他一直在尝试炼制妖鬼,不过十次当中却有九次失败,偶尔成功一次,炼制出来的妖鬼战力又十分低下,至多能和先天武者抗衡。”
谢半鬼心念一动道:“他怎么炼制妖鬼?”
“还不是靠高官厚禄去诱惑那些自诩风流的士子,让他们抛弃所爱,甚至逼死自己的红颜知己……”天蚣冷笑道:“他就是靠着那些可怜女人临死时的满腔怨气和报仇的执念,强行融合灵兽炼制妖鬼。整个过程极为痛苦,如果没有强大的执念支持,即便是鬼魂也有可能被折磨的魂飞魄散。”
谢半鬼点头道:““不错,怨女的恨意和报仇的执念极为可怕,即使没有人利用,也有可能自行化作厉鬼。看来杨学成很会玩弄人的心理……杨学成制造的妖鬼里有没有金陵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