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义
一年后
陶静霞刚回到家,就看到女儿趴在桌子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将安慰的话说出来。
微笑其实老早就看到陶静霞了,但却并没有开口打招呼。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地步的呢?她的眼底不由划过一抹迷茫。
明明……明明家里的情况和上辈子已经有了不同,然而一个月前,妹妹还是被送走了。
甚至领养妹妹的家庭还是上辈子那一个。
她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一定是看她身体好了,爷爷奶奶他们旧事重提。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妈妈为什么没有反对?
明明自家如今的情况,并不是交不起罚款不是吗?以她妈妈如今卖水果赚的钱,别说超生一个,就是超生两个孩子的罚款,她也不是拿不出来。
微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是没有问过陶静霞,但她每次都不正面回答问题,有时候被逼急了,也只会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不要多问。
以至于现在,微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笑笑,你是不是要上学了?”
当宋跃这样问的时候,微笑都愣住了,“什么?”
“你爸妈没跟你说吗?”宋跃歪了歪脑袋道:“我姐姐说你要上学了。”
微笑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今年六岁,确实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然而……想到上辈子自己上幼儿园的经历,微笑表示她一点也不想重温过去。
然而上不上学却不是微笑想不想就能决定的,果然,进入八月的时候,家里就提到了让她上学的事。
“我明天去一趟,问问什么时候报名。”宋璋鸣开口道。
他作为曾经的队长,在大队里还是颇有声望的,和学校的老师也有几分交情。
微笑倒是想要拒绝,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她很清楚,说了也没有用。虽然她自觉这辈子的自己是一个很省心的小孩,但这不代表父母长辈不需要分出心思到她身上。
其实相较上辈子,她这次上学已经算晚了。不过上辈子是自己羡慕人家背书包,巴巴地要求父母将她送去的,等到后悔不想去,也已经晚了。
显然,她这个伪小孩的想法还是不符合大众的,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其他小伙伴却是羡慕坏了。
“笑笑笑笑,你爸妈给你买书包了吗?”
“你以后是不是就会写字了?”
“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
微笑无奈之余只能耐心回答道:“上幼儿园是不能背书包的,幼儿园最多教个数数和自己的名字,勉强能算会写字。至于带你去……”
她无语地看着提出这种要求的宋华强道:“别想了,要能这样,你爸妈早让你哥把你带学校去了。”
等到九月一日开学,微笑就被陶静霞和宋文国送去了幼儿园。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宋文国希望微笑能跳过小班上大班,这样一来就能省一年幼儿园的学费,将来出社会还能早一年。因此,他便去找幼儿园的老师提出这样的要求。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不同于以前,对于学龄是有严格要求的,只能超过不能不满。
但是宋文国实在太难缠了,幼儿园的老师无奈之下就说先让微笑去大班上一天试试,看她能不能适应。
这话其实就是敷衍和推脱,微笑记得,上辈子自己刚好坐在同村的宋霞身边,上课时对方主动和她说悄悄话,她自然给予了回应。然后老师就以此为理由将她退回了小班。
长大之后的她自然知道那只是对方的借口,但小时候的她不知道,还一度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对此忐忑内疚不已。
当时宋文国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虽然没有指责她,但也没有解释这并不是她的错。
微笑在还是真正的小孩的时候因为家庭条件和自身缺陷的关系自尊心非常强,那次经历即便说不上是阴影,但在她的人生中也是一抹极其浓重的色彩,不过是灰色的。
和记忆中一样,微笑这一次还是被安排在了宋霞身边。
看到她,宋霞很兴奋,“笑笑你也来上学啦!”
宋霞是宋华强的堂姐,比他大两岁。微笑和她的关系虽然不像和宋华强那样亲近,但也不差,只不过因为两人志趣不同,后来又各自嫁人,关系越发浅淡了。
“对啊,霞霞。”微笑笑着应了一句,
上辈子,在一群陌生的小朋友中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她当时是十分高兴的。
宋霞显然同样如此,她一脸开心地道:“你要折手帕吗?我教你折手帕。”
“我没带手帕。”微笑挠了挠脸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和上辈子一样,和宋霞一起在下面说悄悄话。
“没关系,我的先借你。”宋霞道:“我已经会折好几样了,有船、衣服还有青蛙。我跟你说,我很厉害的,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我都会教你。”
“好的。”微笑点头。
很显然,宋霞很享受当大姐头的滋味,微笑这个小妹妹的存在很是让她有当姐姐的成就感。
宋霞又道:“我跟你说,等会我们有小点心吃的。有油条、小馄饨、豆沙包还有冰棍。我最喜欢小馄饨,你喜欢什么?”
微笑想了想道:“油条吧。”这时候的油条还是很干净的,不像后来一段时期,吃到嘴里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去年开学第一天吃的就是油条,今天说不准就是油条呢。”宋霞开口道。
微笑注意到,上面苏老师已经不止一次看过来了。
果然,宋霞的话才说完,苏老师就厉声喊道:“宋微笑,宋霞,不要在下面说小话。”
闻言,宋霞顿时缩了下脖子不敢说话了,微笑则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心中做下了某种决定。
她想,上辈子苏老师的行为固然能够理解,但她以孩子为理由推托,总归是错的。
回顾过去,这虽然已是小事,但她想为当年幼小的自己征讨一个公道。
哪怕这个公道很小,但对她的意义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