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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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奕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凉冰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调教出来的麾下自然也不好易于。

此时亚托琉斯作出一副拔剑自刎的模样,看似以死明志,实则暗藏心机。其中的试探之意,显而易见。

赢奕打量了身前热泪盈眶的晗雨柔,一眼又望向横剑在颈边的亚托琉斯,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一念,也许可以成全了晗雨柔的世间天堂,又或许是埋葬了亚托琉斯的人间地狱。

他没有着急作出绝对,只是平静的望着亚托琉斯,“我不太喜欢你这种以死为要挟的方式,让我去做一个决定。”

赢奕盯着剑魔说道。“把你的佩剑收起来,它永远指向第二人,而不是自己。”

其实赢奕知道亚托克斯的意思,虽然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拔剑自刎的动作。但以赢奕的阅历,又如何不能明白,这样的举动下,其实充满了试探。

亚托琉斯即便自刎于此,死的也不过是一尊分神,对于亚托琉斯来说并无大碍。

如果赢奕做下了让他自尽的决定,在亚托克斯的心里,便是赢奕站在了魔族的对立面,一个王者,为了一个凡人女子,尽然作出了自断臂膀的决策,又如何能让万族倾服。

事实近在眼前,而他若是为剑魔脱罪,那便证明了赢奕有心要笼络于他,如此反而正中了他的下怀。

思来想去,赢奕一时间及其为难,甚至连两害相权,取其轻,他都无法做到。

要么杀了晗雨柔,与魔族沆瀣一气,要么让亚托琉斯自尽,而疏远了这个庞大族群。

良久,赢奕眼神闪烁着看向晗雨柔,他迟疑道,“姑娘非要阿托以命抵命不可?”

赢奕的心里此时却是在想,“你千万不要不依不饶啊,我虽然说了为你做主,但你也得给我台阶下不是?”

寻根问底,魔族所作所为,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善恶对错,全然只是因为立场上的不同,天地不仁,牧养一界,食以万灵。无论魔族也好,荒族、雨族也罢,终究是不同的族群,在荒族眼里,可以弱者为食,在魔族眼里,自然是理所应当。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在晗雨柔口中的不过是国仇家恨。对于魔族,雨族口中的善恶是站在雨族的角度上的认识。

如果你不经意间踩死了一群蚂蚁,捣毁了蚂蚁的领地,那么诉诸于恩怨的关系,只是你与蚂蚁,而非你我,甚至在赢奕的眼里,阿托的行为在正常不过了。与善恶,对错却无甚关系。

神魔,仙妖,不过只是一个个不同的种族,有着共主,自然在行为态度上有所收敛。

但那曾经九界的共主,早已化作墟土。万族,又变成了圈地谋生,互相倾轧的局面,对待外族的理念,只有一句“非我族类,则为口粮。”

晗雨柔算是彻底看清了赢奕的嘴脸,眼前的恶魔,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便可要了亚托克斯的性命,他的迟疑,让晗雨柔心绪沉到了谷底。

晗雨柔,低着头啜泣道,“你口口声声说着要为我,为雨族主持公道,此时我雨族的生死大敌就在面前,你为何不杀他。”

她蓦然的抬起头,眼神凄苦,惹人怜惜,“你终究只是有着一颗慈悲的心罢了。”

赢奕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她看来,也仅仅只需要自己费一番唇舌便可为她雨族报仇雪恨,但赢奕实难抉择。

赢奕苦笑道,“有些人不是不想选,而是没得选。又有些人却是选择太多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晗雨柔的哭声渐歇,似乎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这时她才站起身来,直接挽起了赢奕的胳膊。

凑近在赢奕的耳边,她的语气里,显得极为平静,“这样的要求确实为难你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取八族的安宁,这个你能答应我吗?”

赢奕低着头,看着那双挽着他胳膊的纤纤玉手,犹豫了片刻,便将手抽出,与晗雨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撇过头,看向晗雨柔道,“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交易。”

眼见赢奕不为她的美色所动,晗雨柔突的便慌了神,她小声嘀咕道,“公子这是为何,我是自愿依托公子,若我能寄身公子膝下,愿为公子驱使。只要公子能解八族之苦,您便让我为奴为婢,妾也没有半句怨言。”

赢奕偏着头道,“这你倒是误会我了,本王好歹相貌堂堂,一国之主,你看我像缺女婢的人吗?”

没等晗雨柔答话,赢奕又看向亚托克斯,“扰乱他族内政在前,残害生灵在后,违反界律私自下界。”

“数罪并罚,该当如何?”

见赢奕问罪,亚托克斯连忙答道,“连犯三律,罪臣,死罪。”

说罢,亚托克斯又拔出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劳秦王费心,罪臣自行了断即可。”

赢奕瞪着他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胁迫我,可不是明臣之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让你戍守迷雾之森千年,保八族太平。”

赢奕已然绕了亚托琉斯的性命,可他却没有领命,反而讨价还价道,“禀大王,此界,罪臣不宜久留。若是让女王知道罪臣尽然违逆王命私自下界,他日无颜在见女王。”

亚托克斯跪求道,“还请大王,还请大王能够隐瞒今日罪臣私自下界一事。若是他日真的暴露了,也请大王能免臣死罪。”

剑魔这是在跟他谈条件呢,虽然赢奕不知道为何这些魔族对于凉冰有如此敬畏之心。可眼下,赢奕对于剑魔确实是别有安排。

名义上虽然是让他戍守八族,实则,他却是赢奕暗中隐藏起来的底牌,本来赢奕还没有彻底掌握他的信心,但有了凉冰这尊大老虎,自然不会妨碍赢奕以此来狐假虎威的胁迫亚托琉斯做点事情。

送上门的打手,赢奕自然不肯放过当即点头答道,“王姐那,自有本王周旋,你安心戍守此地便可。”

晗雨柔打量着赢奕,却是无法从他的神色里分辨出赢奕的真实意图。

细细思索,似乎赢奕此时是在点拨着她一般,“我可以让剑魔为八族戍卫千年,亦可让剑魔顷刻灭了八族。”此间之事尽在不言中。

晗雨柔心领神会,偷偷的望着赢奕的侧脸,处于对她自己容貌的绝对自信,赢奕必然是欲占有她,只是碍于身份,这才通过旁敲侧击来提点她罢了。

心中有了笃定,便确定了赢奕的心神就是这般,晗雨柔开口道,“此间事了,公子必然要离开,可否容妾回到祖地,让我雨族的战士们得以安息。”

“上马,随姑娘回去。”赢奕当即让众人上马,由晗雨柔引路向着迷雾之森深处走去。

赢奕本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晗雨柔先入为主,倒是把他给想复杂了,此时定玄天中,分身已是十六岁,这一日便是他拜入千剑阁,参加仙宗试炼之时。

十年一届的仙宗大比,如此大戏赢奕怎能错过,一边分心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晗雨柔交流着,另一边则神魂接入分身的记忆,开始细细品味着分身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钱塘自古繁华,金城千里,重湖叠嶂。境内四水三山,湖泊罗布,春有烟霞拢纱,夏有百里荷花,三秋桂香漫城,冬则瑞雪连山。

易水之上的羌笛,率性自然,寄于悠远,传于星河;秦淮河畔的灯火,倒影着古今多少风流韵事。

这一日,易水之上,西子湖畔,有千万剑修轻裘缓带,鲜衣踏剑,犹如龙鲭,竞江而过。

一梭画舫,李慕云独坐船头,正欣赏着连天水色。

赢奕背着剑匣,掐动剑诀,便也学着那漫天的剑仙,踏剑飞渡易水。

平日里,他御剑却不会感到灵气不足,踏剑过江时,却让他感觉到空中有一股巨大的阻滞之力,入无过半,他便已失了灵力,人与剑,径直坠向了江中画舫船头。

赢奕心道不妙,“我自己摔了也就罢了,总不能牵连无辜之人。”

他继续着灵力,催动剑诀,刻意避开了画舫,强行操控着飞剑转了个方向,便落在了离画舫不远处的江心中。

不然以他下落的冲势,别说一艏小舫,即便是艨艟斗舰,也要被他砸个对穿。

从李慕云的角度侧目看去,只见赢奕摇摇晃晃坠入大江之中,扑腾了几下,倒是没激起多少水花。江面又归于平静,微风拂过,江面上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包括李慕云在内,连同她身边的侍女皆是无动于衷,无数的岁月里,坠江而亡的剑修不胜枚数。

修缘问道之路,有十座天堑,踏过则入天门,失败则赴黄泉,既然选择了此路,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也不知道有多少热血少年止步门外,而因此丢了性命。

千剑阁为金州十大仙宗之一,欲登天门,先过易水,潇潇水寒,飞鸟不过,鸿毛不浮。由大修士布置的禁空禁制,数万年间,为千剑阁阻挡了不知多少天资愚钝的修士。

世人只知修缘问道可长生不老,却不知仙路凶险,恶如豺狼。一代代人,为求仙道,前赴后继。不顾生死的飞跃易水,做着鱼跃龙门的春秋大梦。

“夫人,又有剑仙坠江,我们是否上前搭救?”侍女红拂在李慕云的身后问道。

“修仙之路不绝,杀身成仁者不止。”李慕云叹息道,“生死有他的命数,死了也好少受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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