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汝可识得此阵
水火相侵,剧烈的波动后,激起腾腾蒸汽。眼前的这一幕已然超出了赢奕的认知,心中不禁感慨道,“包罗万象的世界,未免也太疯狂了吧!”
被雾气笼罩的擂台上,只能闻听刀剑碰撞的嗡鸣声,两人的身影被雾气所包裹着,台下观众也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交相而过。
等浓厚的雾气散去,使用水遁之术的猛士却是不敌火遁之术的壮汉,一身衣袍有多处被灼毁。
水虽然不惧烈火,但汹焰滔天却比水浪更为充盈。
前者不敌,败下阵来,此时正仰躺着,在地上大喘粗气,后者气息雄浑,看似仍有余力。
“阁下技高一筹,在下认。。。”败者正准备认输。
壮汉猛然间出手,又一枚火弹,向着倒地的猛士砸去。“尔等鼠辈,也敢与洒家同台竞技?”
眨眼之间火弹便在落败者的身前炸裂,那名败者顷刻间便被冲击带来的余波打落台下。身上充斥一股焦糊之味,人则是生死不知,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台上壮汉不讲武德,对手已然败阵,并且认输投降。他还狠毒出手,致人残疾,一时间尽惹得观战众人愤慨不已。
有人在人群之中喊道,“竖子安敢猖狂,这位英雄已然认输,何故咄咄逼人。”
台上壮汉闻听此言,寻着声响,向台下望去,手指着擂台下的若干人道,“汝等且上来,洒家倒要看看,是尔头硬还是洒家的拳头硬。”
一时间,台下看热闹的诸人权且噤声,怒不敢言。
壮汉虽然阴狠,手里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他行事之所以狠辣,也是抱着威慑众人的目的,从而拔得头筹。
泱泱人群,面对嚣张跋扈的猛人,一时尽都做了缩头乌龟,整个会场短暂的陷入鸦雀无声中。
忽地,却见一名模样俊秀的女公子走到了人前,面对凶焰冲天的壮汉,她昂首道,“都说女子蛇蝎心肠,最难相与。而你这匹夫却比蛇蝎更为歹毒。”
“擂台比斗,点道为止,你却致人死地,实乃宵小所为。”女公子道。
“妇人之仁,洒家若心慈手软,必遭这厮反噬,要怪只能怪他不该走上这座高台。”壮汉不屑道。
高台设擂,只是比武切磋,而非生死决斗。既是切磋自古便有规矩,点到为止,不害人性命方为武德。
壮汉完全不在意约定成俗的擂台比斗规则,这才引来了众口讨伐。
他高倨擂上,向着那名女公子威胁道,“区区女流,不在家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你只要敢上来,洒家就不介意把你打死。”
一时间两人口舌相争不下。
文斗台上正在撰写着诗文的才俊,望见武擂上的景象,他却是突然停笔,走下高台,前来阻拦。
文士握着折扇向着那名壮汉点了点头,示意见过,“英雄且慢,且慢。”
而后他又匆忙看了眼处于身前几尺的赢奕,这才绕过赢奕,和那名女公子搭起话来。
“晚生观台上英雄气宇轩昂,一身修为以入五境,姑娘可还想跟他交手?”文士相劝道。
女公子漫不经心道,“五境又如何,此厮张狂至极,我教训不得?”
文士打量了会女官子,而后才肯定道,“小生观女公子身形如燕,行动如风,必然身怀绝技。”
猛然间文士话锋一转,又再劝道,“可小姐修为不过巅峰三境,即便上台,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不如让你身旁的这位公子代你上去,与台上英雄比斗,你看如何?”文士折扇指向赢奕玩味道。
女公子也寻着文士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便皱起了眉来,“这个药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你让他上去比斗,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非也非也,这可未必。”文士士煞有其事的向嬴奕请道,“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有信心,可敢上台一战?”
赢奕左右看了看,见儒生将目光指向自己。
先则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儒生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来。尽然如此笃定他能抵得过台上那名壮汉。
赢奕心中嘀咕,“你什么人啊,你说让我打,我就打?你怎么不自己不上?神经病啊!”
赢奕明知儒生在说他,却是张望左右,根本没给那名儒生搭话的机会。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公子一身修为以臻化境,区区五境高手,何足挂齿。”儒生走到赢奕面前对着赢奕则是抱扇而拜。
台上壮汉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赢奕身上,匆匆一瞥,见嬴奕其貌不扬,也看不出任何高手风范来,刚想挑衅一番。
细看之下,赢奕却又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以臻化境?”观众谈论道。
“我看这位先生所言不虚。”听着文士的赞誉,人群中却也争论了起来。
“你这是祸水东引啊,非要搞得我骑虎难下,你才肯罢手?”
赢奕怒目圆睁的盯着文士,“你要英雄救美,你自己上去便是,可别把我搭上。”
心中这般想来,赢奕足下打滑,下意识的便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本来他只是想凑个热闹罢了,却不想此刻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群情一时激,大有好事者鼓动嬴奕上台一战。
嬴奕已是骑虎难下,心绪百般转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公子,留步,留步。”见赢奕要走,郭嘉连忙将赢奕拦住。
“在下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士,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郭嘉拜道。
赢奕皱了皱眉头,郭嘉?“才策谋略,世之奇士?”细一思虑,九重灵界又非华夏,或许只是同名同性罢了。
“秦奕,未取表字,淮阴郡人士。”赢奕将自己的姓氏化名为秦,向郭嘉回道。
瞥了瞥郭嘉一眼,赢奕不满道,“我与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故害我?”
赢奕显然是错怪了郭嘉,奉孝杂学百家,善奇门遁术,通易理阴阳,他也是通过面相还赢奕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觉察出了赢奕非同小可的一面。
见赢奕一再推辞,郭嘉深感唐突,也许赢奕便是大隐隐于市的神人,对于声名不屑一顾。
郭嘉只好顺坡下驴,为赢奕遮掩了起来,“方才远观之下,惊鸿一瞥间,只觉公子气宇非凡。四周隐有飞鸾之气流转,此时再看又如常人无异。”
“实在怪哉,怪哉!”郭嘉也不遮掩,直言道。
一边叹息着,郭嘉又左右打量起赢奕和那名女公子。
难为道,“现下可就难办了。”
“有何难办,本姑娘去会会那厮便是。”说罢,女公子飞身入台。
女公子上台正中他下怀,壮汉见猎心喜。
“洒家从不违背自己的承诺,今日便将你打死在台上。”
“信口雌黄,看剑。”
虽然女公子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是那眉目之间仍旧透着一股深深的忌讳,她知道眼前这名猛人,不好相与。
女子出剑,动若脱兔,在擂台上左突又冲之际化作残影。
一时间,壮汉也是奈何不得,接连续放了三个火弹之术纷纷落空,此时亦是提着手中宽刀,意欲与女子近战缠斗。
女公子却是在台上撵转腾挪与之游斗,根本不与壮汉硬钢。气势上壮汉虽胜,却也无法奈何灵巧的女子,两人便这般你来我往追逐不下。
“仗义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郭嘉打量着赢奕叹道。
郭嘉打量着赢奕,赢奕也在打量着郭嘉,“这郭嘉莫不是串戏了?这是九重灵界,不是华夏三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心中虽有疑问,但显然一时间无法得到答案,只能且走且看了。
“这位女公子,可谓女中豪杰,义气出手,奉孝敬汝一杯。”
郭嘉取下腰间酒壶,仰首既饮,一口闷入半斤,方才作罢。
一时间郭嘉之态豪迈不羁,气若干云,只见他随手一撑,将酒壶递给赢奕,“见君甚喜,岂能无酒,痛快!”
赢奕瞥了瞥郭嘉,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自来熟到嘴对嘴同饮一壶酒,赢奕内心还是很抵触的,可是酒壶已送到了身前,不饮,又觉得为难。
索性赢奕推开酒壶道,“我不会喝酒。”
“水为酒之魂,酒为文之骨,大丈夫立鼎三界,岂能无酒。”郭嘉不依,继续劝道。
看来不喝是不行了,赢奕也害怕郭嘉继续给他下绊子,见是盛情难却,也便接过酒壶酣饮起来。
郭嘉见赢奕正饮至酣处,也不催促,等赢奕饱饮后,方才说道,“所谓酒壮怂人胆,若一会那女公子败下阵来,秦兄可敢一救?”
赢奕直愣愣的看着郭嘉,像是在看傻子一般,“我呕出来还你。”
赢奕已然猜到了郭嘉不安好心,随即跟他耍起了无赖。
但见郭嘉故作高深的看了赢奕一眼,也没在多说。只是收回酒壶后,注意力便转向了擂台之上。
“女公子若败此阵,不必强撑,郭某必为你找回场子。”郭嘉向着擂台喊道。
“就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还想去找那大老粗的麻烦?”
“也不知道你是胜券在握,还是不知死活。”
此时赢奕也听到了郭嘉的豪言壮语,听闻他若无其事的说了句你若败下阵来,我自然为你做主之言。赢奕则又瞥了瞥郭嘉一眼,心道郭嘉不自量力。
擂台上两人相斗已过五十回合,女公子逐渐体力不支,身形速度急降。
此时反而是赢奕不怀好意的看向了郭嘉,似乎再说,你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一会那位姑娘败下阵来,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收场。
对于郭嘉的言行,赢奕直感,“匪夷所思,极具迷惑性。”
就在赢奕与郭嘉勾心斗角之时,台上应战之女又苦撑十回合,此时却是被逼至擂台一角。
壮汉见势可逞,速度突然爆发,陡然间大刀席卷,势若猛虎。
眼见刀刃砍到眼前,避无可避之下,女公子只能横剑来档。
只听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而断,大刀去势不止,径直劈在女公子胸前,那女子也是借着冲击之力匆忙往后一躲。
她身法虽快,但也快不过势若奔雷的刀光,一时刀芒闪过,血肉横飞。
而女子则随着这股巨大的冲力抛飞了出去,跌落擂下。
壮汉昂首站在擂台上,眉目间尽显狠辣。台上比斗,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
本想趁势斩杀女子,而女子却是跌落台下,此时壮汉也不好再去攻杀,只能伫立在台上挑衅道,“今日便饶尔性命,还不快滚?”
壮汉虽胜,但群情却更是激愤。也不知郭嘉喝了几两酒,此时却见他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台上。
嬴奕心道,“但凡你有盘花生米下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郭嘉醉醺醺道,“郭某虽为一介书生,但向来言出必行。”
“这个场子,我。。。得。。。给她。。。找。。。回来。”
那名女子身怀绝技,亦有修为,而郭嘉却是一介书生,手无寸铁,壮汉视之如同蝼蚁。
台上猛人虽然狠辣,但杀伐一名文士,实在有碍他武者的身份,一时间壮汉都懒得跟郭嘉动手。
“那里来的憨憨,不知死活。”
“念汝非江湖中人,若你此时离去,洒家便饶尔性命。”壮汉道。
“尔等莽夫,安敢欺我士子。”郭嘉还未答话,台下一众文士便叫嚣了起来。
壮汉见郭嘉不走,不退,也只能作罢。台下文士出言相讥,他亦是左右为难。
今日比擂,他已占尽先机,拔得头筹。再欺负眼前这个文弱的士子却也有碍观瞻,难免设擂之人以为他恃强凌弱,在绝世美人面前自己还是要保留几分气度的。
此时壮汉心中已经有了放郭嘉一马的心思,彼时只消将郭嘉丢下擂台即可。
郭嘉饮酒正酣,打了个饱嗝后,才醉眼熏熏向壮汉放声道,“暂凭杯酒长精神,劫灰飞尽今可平。一阵十面皆埋伏,乾坤袖里有乾坤。”
边说着,郭嘉边从他的袖口内掏出八面阵旗,只见郭嘉以秘法将阵旗祭出,八面阵旗又以八卦为引,以星位为移,霎时间斗转星移,乾坤色变。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酒至酩酊的身影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唯独只有一副大阵八门大开。
“汝可识得此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