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拜天地
逍遥遮着红盖头,看不到眼前的情形,心中焦急,逃又不能逃,双手拽紧衣角,估计手心都急出汗了。
青嫂万万料不到,前脚家丁刚走,后脚丫鬟们就来接新娘子了,与小黎两人一左一右紧紧的扶着逍遥。来人中一个洪亮的嗓门唱喝一声,“新娘子呀!侬不要紧张!侬不要害羞!吉时良辰!咱们拜天地啦!”
那是一个胖胖的妇人,衣饰光鲜,嗓音圆润高亢,起调婉转,带着浓浓的水乡俚语,一张嘴便托起了整个喜庆的氛围。她眼珠子往逍遥身上一转,又糯糯道,“娇滴滴的大姑娘,羞怯怯的新嫁娘!”轻摇慢摆的走近逍遥左边,双手往逍遥的臂上一搭,老腰一扭,把小黎挤到一旁,半拉半扶的往中厅花堂走来。
一行人围着“新娘子”来到了唢呐连声的花堂外,青嫂见到门口站着的一个人,打了个哆嗦!那人满脸麻子,小眼睛,鹰钩鼻,下巴瘦削;薄薄的嘴唇上,挂着阴翳的笑容;中等身材,一身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显然便是张家少爷——新郎官。
小黎见着满脸麻子的张家少爷上来迎过逍遥,吓了一跳,怔得一怔,脸色暗沉,难以相信这人便是新郎官!心中惊道:如果新娘子真的嫁给这少爷,如何吃得下饭,如何睡得好觉呀!看着穿着新娘子喜服的逍遥要和这少爷拜天地,心中又是同情又是好笑,更多的应该是好笑,不禁捂着嘴,向青嫂靠了过来。
青嫂见着笑嘻嘻的小黎,脸色微沉,心里着急,寻思脱身办法。
一声高亢嘹亮的唱喝再次响起,青嫂回过神来,往花厅看去,烛光满堂,红缎绕梁,厅正心上坐着张老爷与夫人。厅上两边坐满了贵客,后边也站着许多人,家丁丫鬟、街邻好友不计其数。
右边起首坐着一位道人,白须鹤发,眼露精光。青嫂无意中触到他的目光,打了一个冷颤,透心的寒意,犹如身入冰窟。看到张少爷时,青嫂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被恶心到的;看到这老道士时,打一个寒颤,确实是打心里生出来的恐惧!她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不经意见,收回的目光又扫到了左起第二个座位上坐着的一个方脸大汉,正一脸正色的看着厅前的一对“新人”,青嫂低下了头,生怕被那人瞧见。
小黎兴致不低,厅上厅外的情形早已瞧了个遍。
那少爷牵着逍遥立在厅上,在司仪的高呼下,一齐转身,面朝厅门,对着夜幕,跪拜一礼,那司仪又呼一声,“二拜高堂!”两人转过身来,向张老爷与夫人拜了一拜。小黎看着逍遥与张少爷又跪又拜,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感受,待会儿可要问他一问。
“夫妻对拜!”
张少爷咧嘴一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两眼放光,双手扶着逍遥的肩膀,把他身子转向自己,两人对拜一礼。
“礼成!送入洞房!”
张少爷迫不及待,伸手便要摘下新娘子的盖头。逍遥透过盖头的缝隙见一只手正要抓住盖头,身子往旁一侧,避了开来。张少爷见一抓不中,又要再扯盖头。青嫂见状,正欲上前,那司仪一声清笑,拦住了张少爷,对众宾客道,“新郎官等不及啦!快送入洞房吧!”于是,一群人起哄着抬起了张少爷,护送着逍遥往南小阁的洞房去了。
青嫂见张少爷被一群人抬着,身不由己,没法去扯逍遥的红盖头,心中稍宽,同时也盘算该如何就此脱身。
小黎跟在青嫂身后,低声道,“厅上有公差!”
青嫂点点头,望向人潮中的逍遥。
忽然,一个胖家丁从后头赶来,对张少爷嘀咕了几句,只见那少爷从人潮中跃出,对其余人道,“你们先把少奶奶送到小阁上!
吩咐完,还不忘往逍遥身上睇了一眼,噙着他独有的邪笑,随那家丁去了。
青嫂见状大喜,心道:这下容易脱身啦!
“刚才那家丁就是丑胖子,他对麻子脸说,老爷要他去敬酒!别怠慢太盈真人!”小黎低声道。
青嫂喃喃道,“太盈真人?难道就是那道人?”
“那道人让人看着不舒服!”小黎道。
“你也觉得那道人让人发寒吗?”青嫂问道。
“有股阴寒之气,就像...就像在渡忘川河的时候遇到的寒气!”小黎凝眉回忆道。
青嫂点点头。
她们随着众人上了三楼的洞房,逍遥被扶到床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都先后出了房门,青嫂拉着小黎故意等到最后。
见所有人都走了,她们轻轻关上了门。
逍遥撤下红盖头,叹道,“好险!差点就露馅啦!凤梨女侠应该救出新娘子与他弟弟了吧!”
“哈哈,快盖上红盖头!阿婆说,今天除了新郎官,没有人可以看新娘子!”小黎笑道。
逍遥白了小黎一眼,正要除下凤冠霞帔,听到有一群人上楼来的脚步声,三人都噤若寒蝉,逍遥惊慌的披上红盖头,心中暗暗叫苦:难道摘不掉这红盖头了吗?。
不料,十几个蓝衣服的家丁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其中两个人拿着绳索上来就把逍遥捆了。逍遥遮着盖头,不明情况,也不敢吱声,想起某些地方有闹洞房的习俗,还道是和他闹着玩的,可是哪有闹没有新郎官在的洞房呢?
那些蓝衣服的家丁没有想到,这洞房内竟还有两名丫鬟,为首的一使眼色,又有四名家丁往小黎与青嫂身上招呼。青嫂向来柔弱,哪里是两名家丁的对手,已经被一个家丁用重手在后劲拍晕了。小黎见青嫂与逍遥都没这帮家丁控制了,情急下,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为首的家丁捂住了嘴,接着后劲也吃了一记,她灵机一动,也学这青嫂的样子,假装晕倒在地。
那些家丁就撸着逍遥走去了洞房,从外面关上了门。
小黎趴在地上听见这群家丁急匆匆的下楼声,从地上爬起,对青嫂道,“青嫂,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把逍遥抓走了!我们快跟去看看吧!”
可是,青嫂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小黎心中开始慌了,忙去抱起青嫂,见青嫂还是没有反应,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忽然,小黎闻到一股东西烧焦的气味,抹了眼泪,抱着青嫂吃力的靠在房门口,只见阁楼连廊上火光挥舞,浓烟滚滚,接着四处下人喊声纷杂,有喊失火的,有喊救命的,有喊来人的,楼板嘟嘟哒哒乱响。
小黎一呆,也不知道逃跑,闻到木头烧焦的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看到眼前烟雾越来越大。就在这时,青嫂咳嗽了两声,才醒转过来,一脸茫然的往周围看看,浓烟火光像是一盆冰水把青嫂泼清醒了,立马拉起小黎往楼下逃去。
索性楼梯还是完好,下得二楼,经过左边的偏房时,青嫂记起包袱还在偏房内,便冲入房内去了包袱,拉着小黎逃出了楼阁,所幸两人都为受伤,只是脸上都熏得黑黑的。
小黎将青嫂晕过去之后的事情说了,青嫂紧紧的握着小黎的手,说道,“现在我们必须要把逍遥就出来!那些蓝衣服的家丁似乎有问题!火肯定是它们放的,他们本来应该是要抓新娘子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新娘子?又为什么要放火呢?”小黎看着火海中的红楼,心中真是不明白。。
青嫂摇摇头,拉着小黎躲在暗处,往中厅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