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寝宫密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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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娴百感交集的蹲跪而下,轻拥着瑞雪,泪水无声滑落,“雪儿,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本宫真的回来了。”

瑞雪微微仰头,愣愣的望着玥娴的面容,哽咽着低语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奴婢糊涂了,奴婢真的糊涂了···”

“蒙上苍垂怜,本宫也没想到还有机会回来。”玥娴轻柔拉起跪在地上的瑞雪,缓步坐到凤榻上,低声言道。

“主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奴婢想不明白,主子当年产下二皇子后,身子明明好好的,怎会突然血崩,此事定有蹊跷。奴婢记得,当年您血崩昏厥,是周贵妃命人请的太医,还说为了不滋扰太医诊断,命人将奴婢们全都赶出了寝宫。可是,谁知道不久后,太医竟然宣布主子您不治薨逝。”瑞雪忆起往事,不禁痛彻心扉,“古嬷嬷因为当时没能伺候在主子身旁,自责不己。在主子大丧当日便自缢殉了主子。”

说到这里,瑞雪眸子里泛起浓浓的恨意,“宫里谁不知道,古嬷嬷是主子您的奶娘。古嬷嬷以身殉主,照规矩古嬷嬷的尸身,理应陪葬在主子的陵寝里。可是,周贵妃却让人用一方竹席,草草的将古嬷嬷卷起,扔在火场内的弃坑里,同宫里弃物一道付之一炬了···可怜古嬷嬷,本以为死后可以继续陪着主子,却不想不仅未能如愿,最终竟连尸身也没能保全!”

得知古嬷嬷的遭遇,玥娴一阵钻心的刺痛,古嬷嬷与瑞雪都是她从宫外带进宫里的家奴。想当初,周贵妃趁自己血崩昏厥,本可以轻易置自己于死地,而她却不惜冒险用假尸装棺顶替,将自己关押在废殿里,并残忍的制成人髭,以发泄心中积怨。其手段可谓极其毒辣凶残。

古嬷嬷与自己最为贴心,周贵妃又岂会轻易如她所愿。即使古嬷嬷未主动自缢殉主,凭着周贵妃的手段,想必也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唉,嬷嬷,本宫亏欠你的···”玥娴潸然泪下悲痛的低声呢喃。

“主子,您也别太难过,需得顾惜着凤体才是。若古嬷嬷在天有灵,知道主子您回来了,也会含笑九泉了。”瑞雪蹲跪在玥娴脚边,亲昵的伏靠在玥娴膝上,享受着久违的暖意。

“雪儿,这些年,你是怎么挺过的,难道都是这般装疯卖傻苦熬着吗?”玥娴痛惜的轻抚着瑞雪干枯的发丝,喃声低询道。

“主子,当年您走后,凤栖宫的宫人被周贵妃以各种理由打发了。有的去了杂役房,有的去了浆洗属,还有好些姐妹,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若非奴婢装疯卖傻,哪里还有机会与主子重逢。”瑞雪仰头轻语,眼眶里再次浸满了泪水。

“雪儿放心,如今本宫回来了,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玥娴拉起跪在地上的瑞雪,让她与自己并肩而坐,轻抚着瑞雪的肩头,目光沉静的平视着其脸庞,正色低语道,“与本宫说说,当年凤栖宫里的人,还有多少人安然。”

瑞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恭声应道,“听说锦儿、兰儿,被分到杂役房后不久,不知犯了那条宫规,先后被杖毙身亡。以前凤栖宫的管事德公公,被分到了御药园值守,去年听说往太医院里送错了草药,贵妃娘娘大怒,下令杖责三十,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因伤及筋骨,右腿落下了毛病,走路干活都不太方便,时常被宫人欺负,日子过的极为凄惨。”

“还有呢?凤栖宫里上下十几号人,难不成都没了吗?”玥娴见瑞雪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语,连忙痛心的追问道。

瑞雪悲戚的摇了摇头,“没了,其余的人都没了。枝儿在主子薨逝当夜便没了踪影。”

听到这里,玥娴心中咯噔一响,眸子里闪过一丝恍然,想来当日凤棺内的尸身,定是身形与自己相似的枝儿无疑。

瑞雪并未注意到玥娴的神色,继续言道,“蝶儿与小扣子被发配到宫外皇陵,为主子您看守皇陵,这些年也失去了音讯,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活在人世。至于以前膳房以及后殿的粗婢,都被宫闱局重新分配到各宫各院里任差,奴婢在浆洗属不便出入,不知道她们状况如何。”

玥娴仰首遥望金漆房梁,切齿恨言道,“周珍莲,你真狠,你害了本宫尚且不够,还要将伺候过本宫的人全都赶尽杀绝,此仇不报,本宫怎么对得起老天让本宫重活一次的厚恩!”

“主子,如今您回来了,奴婢这些年的苦难也算没有白受,奴婢就是拼得一死,也要助主子讨回公道。”瑞雪斗志昂扬,顿时感到有了主心骨。

“雪儿,宫中最忌怪力乱神之说。本宫虽然回来了,但这身子却是正远国公主-姬玥娴。如此荒诞怪异之事发生在身边,雪儿你心中可感恐惧?”对于自己如今的身份,玥娴仍然有一丝顾虑,因此正色的对瑞雪言道。

“奴婢不怕!”瑞雪毫不犹豫的应道,“自从主子去了以后,奴婢多次在梦中与主子相遇。别说主子得上苍垂爱活生生的站在了奴婢跟前,哪怕是一缕虚无飘渺的魂魄,奴婢心中也毫不惊惧。无论主子是人、是神、还是鬼,奴婢只知道,您是奴婢的主子便足够了!”

“好,好!”玥娴大为所动,轻拥着瑞雪喜及而泣。

主仆二人再次抱头痛哭···

寝宫外,郭嬷嬷与珊瑚守候多时,只隐隐闻得寝殿内时而传来哭声,却听不真切二人在说些什么。

珊瑚越发担忧了,“郭嬷嬷,里面传出阵阵哭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照说,娘娘与瑞雪相交并不算深,她二人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神秘深谈?”

郭嬷嬷虽然很是不解,却肃然对珊瑚言道,“主子的事,作为奴婢岂能妄议。娘娘虽然与瑞雪并无深交,可瑞雪却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对皇上的喜好自然是极为了解的。想必这正是娘娘留瑞雪在身旁伺候的缘故。至于为何内有哭声···”

说着,郭嬷嬷略作思绪,继续言道,“想必是提起了先皇后,瑞雪一时伤感所致。娘娘素来宅心仁厚,陪着掉些眼泪有什么奇怪的。”

正在二人窃语之时,前往宫闱局领取用度的碧玉,无精打彩的抱着两匹锦丝缎面,从角门走了进来。

“碧玉,你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难不成走迷了方向?”珊瑚上前接过碧玉手里的锦丝,打趣的笑言道,“看看你的小嘴,撅的几乎可以挂上一柄铜壶了。”

向来多话的碧玉却一返常态,并不接话,反而顺势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闷闷不乐的发着愣。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发什么愣啊?”郭嬷嬷察觉到碧玉不太对劲,关切的上前询道。

“嬷嬷,奴婢无碍,只是刚才与人争执了几句,心里不痛快罢了。”碧玉神色很是郁结,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争执那般简单。

珊瑚并未注意到碧玉的神情,听她如此言语,当即噗哧一笑,微声怨道,“碧玉啊碧玉,我们进大庆后宫的时日并不算久,甭说与其他宫里的人相熟,就是后宫纵横交错的道儿都还认不完,你怎得就与人争执起来?你那急燥的性子,真该好生改改了。”

珊瑚不说倒还好,如此一阵怨怼,原本坐着生闷气的碧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颊急的通红,不甘的言道,“这次可不是我的错,那些嘴碎的宫人胡乱谈论娘娘,我听不下去了,才上前与她们理论的!”

碧玉情急之下,声音极大,寝殿内,正与瑞雪密谈的玥娴,恰好听了个真切,双眉轻轻的拧了起来。

“嘘!小声点儿,娘娘在寝殿里与瑞雪有要事相商,切不可扰了娘娘才是。”郭嬷嬷连忙压低声音暗喝着碧玉。

碧玉缩了缩脖子,立即噤声不语,急忙从珊瑚手里接过锦丝缎面,抬腿向库房走去。

这时,寝殿内传来玥娴的呼声,“碧玉,进来说话。”

随即,寝殿正门大开,瑞雪抬手打起锦帘,对碧玉言道,“碧玉,主子唤你呢。”

此时瑞雪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痴傻无状的模样,碧玉愣了愣,显然对碧玉迅速的转变不太适应,“瑞雪你···”

“快别耽误了,主子还候着呢。”瑞雪虽然眼眶红肿,唇角却扬起柔柔的笑意,看样子心情不错。

碧玉不敢耽误,急忙迈入寝殿,郭嬷嬷等人也随在身后踏入寝宫。

寝宫内,玥娴端坐在榻炕上,碧玉连忙将手里的锦缎,轻搁在寝殿正中的紫檀描金圆桌上,恭敬的对玥娴深深一福,“娘娘,不知您唤奴婢所为何事?”

“不要绕弯子了,你应当知道,本宫唤你前来所为何事?”玥娴平静的言道,“说说吧,你刚才出去,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娘娘,都是些小人的妄言,娘娘不听也罢,省得坏了兴致。”碧玉有些无措的摆了摆手,微急的言道。

玥娴眉梢微扬,露出不喜之色,“本宫闭宫多日,不见外人,外面有人妄言并不奇怪。你且说来听听,本宫全当长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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