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拍到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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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学永闻言惊愕道:“不是殿下授意的?那肖长贵怎么会无缘无故拖延忠勇营的饷银?”

大皇子脸色难看道:“谁知道肖长贵是发哪门子疯!他发疯不要紧,却将本宫给绕进去了!”

秦无咎圣眷之浓,当朝无人能出其右,大皇子拉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人刁难他,殊不见当日秦无咎回京,大皇子还特意从车驾上下来与他打招呼?

修建园子确有其事,此事楚皇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大皇子绝没有吩咐过让户部卡忠勇营的饷银,秦无咎被罢官的时候没有,现在秦无咎成了忠勇将军,忠勇营真真正正归了他,那就更不可能有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恭声道:“殿下,徐大人求见。”

忠于来了,大皇子难掩怒气道:“让他进来!”

徐成走了进来,义愤填膺道:“殿下,秦无咎那厮实在是太狂妄了!竟然连殿下都不放在眼里,这还有没有尊卑,这还有没有体统!”

徐成上来就数落一通秦无咎,然而大皇子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阴沉着问道:“我问你,肖长贵为何会延发忠勇营的饷银?”

徐成闻言微微愕然,目光闪烁道:“殿下支完银子之后,国库确实有点儿紧张,再加上秦无咎这厮一直和殿下不对付,上次下官奉殿下之命去拉拢他,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谁能想到他竟然……”

徐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皇子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这么说,这事儿你也知道?!你为何不禀报!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

徐成讷讷道:“一点小事,下官就没敢劳烦殿下,下官也没有想到秦无咎竟然骄狂如斯,去户部催饷也就罢了,竟然胆大包天的将殿下也牵涉了进来。”

大皇子怒声道:“你不知道他胆大包天,他血衣闯宫,殴打周群是今日才发生的事吗?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徐成,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徐成见到大皇子如此盛怒,吓得跪了下来:“殿下,这不是下官的主意,这是肖长贵的主意,他也只是想向殿下示好,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大皇子怒骂道:“我怎么有你们这些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想到竟然是肖长贵和徐成为了讨好大皇子所为,大皇子骂的这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真是贴切,真是痛快。

何学永早就看徐成不顺眼了,正经的本事没多少,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少,只是要辅助大皇子登上储君之位可不是靠溜须拍马能行的,夺嫡这种事,看的是真本事。

何学永沉声道:“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后,下官打听清楚了,秦无咎最后扔下了狠话,如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要去宫中,向陛下问个清楚,到底是给殿下修园子重要还是给将士们发饷银重要。”

大皇子听了心中一沉,他最担忧的就是这事儿会闹到他父皇那里,不管父皇最后怎么处理,这事都会直接影响他在父皇中的形象,这是最大的麻烦,也是大皇子最不能接受的后果。

更别说秦无咎竟然还留下了狠话,以这厮的狠劲儿还真敢直接去皇宫问个清楚!

大皇子愤怒之余也有些无奈,怎么就突然从山旮旯里蹦出来了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妖孽!

大皇子沉声道:“秦无咎这厮要是发起狠来,还真敢不管不顾,这绝对不行!必须要想个法子!”

犹豫了一下,何学永道:“殿下,这里面有误会,秦无咎将殿下牵涉进来,应该是以为殿下授意肖长贵这么做的,这里面是个误会,只要解开这个误会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徐成忍不住道:“殿下,秦无咎又怎么会知道肖郎中暗中归顺了殿下?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误会,是秦无咎故意和殿下作对!说不定他已经暗中投靠了二殿下,所以才对殿下的拉拢无动于衷。”

徐成对当日秦无咎甩他脸色依然耿耿于怀,此时虽说也有肖长贵的想法,但这个方式,却是徐成最先提出来的。

他知道大皇子对秦无咎看重,若是趁这机会磨一磨秦无咎的锐气,让他老老实实的归了大皇子麾下,为夺嫡之争提供助力,那不是他徐成大功一件?

但是到底还是徐成想的简单了,不论侯爵公爵,都没能让秦无咎认怂,仅仅一个户部的刁难,又怎么可能磨了秦无咎的锐气?

何学永冷哼道:“稍一打探就能知道的事情,算什么秘密?秦无咎在京师这么久,积下的人脉也不少,左右骁卫都有他的人,户部说不定也有,很难打听吗?”

大皇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是皇子啊,难道要他去跟秦无咎解释?这不是向秦无咎服软吗?他堂堂皇子之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跪在地上的徐成忍不住出声道:“殿下乃是堂堂皇子之尊,岂能去向秦无咎示弱?那让满朝文武如何看待殿下?”

“况且秦无咎那厮刚愎自大,即便是殿下有意解释,他也不见得会信,反而还会恶意揣测。”

徐成的这一番话算是说道大皇子的心坎里去了,秦无咎敢在户部衙门里当着那么官吏的面拉他下水,大皇子心中说没有不爽是不可能的,秦无咎对他,未免也太没有敬畏之意了。

秦无咎不过一介武将,就算是觉得是他这个皇子在故意针对,也应该是亲自登门问个清楚才是,而不是胆大包天的在衙门公然中伤。

他堂堂皇子岂能向一介武将服软解释?大皇子断然道:“我乃皇子,若是向秦无咎一介武将示弱服软,那让满朝文武如何看待?日后我如何处之?”

徐成急声道:“殿下说的是,秦无咎不是催饷吗,只要户部将忠勇营的饷银发了,那他就没有理由去宫中理论,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大皇子点头沉吟道:“只要忠勇营的饷银发下去了,自然就不存在争执了,即便是他去向父皇告状,我也能辩驳。”

何学永劝道:“殿下,秦无咎一直保持中立,殿下若是不解释这个误会,那岂不是将他推到二殿下那一边去了?这有些得不偿失啊。”

大皇子听了冷笑道:“老二?他才没有这般厉害,再者秦无咎得罪了庆安公,老二岂敢要他?庆安公手里的权势,可不比秦无咎小!”

何学永沉思了片刻道:“殿下说的也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想法将忠勇营的饷银给补上,只要他没了借口闹事,这便平稳的度过去了。”

大皇子转头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徐成道:“徐成,这都是你和肖长贵擅自主张惹出来的事,你去告诉肖长贵,赶紧将这个篓子补上。”

徐成听了不禁紧张的咽了口吐沫,这事十分为难,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肖长贵肯定没脸再去户部衙门,更不用说去户部衙门给忠勇营拨饷。

所以要劝动肖长贵这就重回户部衙门肯定不容易,但是徐成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大皇子摆手道:“你速速去通知肖长贵,让他赶紧给忠勇营拨饷。若是迟了,秦无咎跑到宫中去闹,到时候我就拿你们是问!快去吧!”

徐成赶紧答应下来,一溜烟去了,虽然已经商量出来了应对之策,但是大皇子的脸色仍然十分难看。

离开了皇子府的徐成一脸愁容。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肖长贵,他知道肖长贵已经颜面尽失,怕是很长时间都没脸见人。

他和肖长贵关系确实不错,所以他还真有些同情肖长贵,这时候让肖长贵立即回到户部衙门,这让他如何面对那些同僚?

这让他如何忍受那些异样的目光?而且,还是让肖长贵去给忠勇营拨饷银!这让肖长贵如何开的了口,落得下笔?

怕是国库司的那些小吏都会背后讥笑肖长贵吧?想到这里徐成忍不住一声叹息,好歹晚两天让议论平息一下,让肖长贵稍微有点台阶下也好啊。

但是想到大皇子盛怒的模样,徐成不禁又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大皇子隐隐叮嘱要肖长贵立即给忠勇营拨饷。

如果迟了,秦无咎那厮闹到宫里去,就要拿他和肖长贵是问,到时候他和肖长贵还真担待不起大皇子的怒火。

他可摸不准秦无咎那厮的脾气,说不定那厮还真一怒之下就闹到陛下那去了,所以权衡再三,就只能委屈肖长贵了。

肖长贵此时抱病在家,闭门谢客,所以当徐成赶到肖府的时候就被家丁拦在了外面:“徐大人,实在抱歉,老爷卧床养病,恕不见客!”

徐成沉声道:“难道连本官都不见吗?本官和你们老爷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肖府家丁为难道:“还请徐大人见谅,老爷就是这样吩咐的,恕不见客!”

徐成耐心解释道:“我知道肖兄为何闭门谢客,我来是要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老爷相商,你去禀报一下你们老爷,你们老爷一定会见本官的!”

家丁也知道面前这位徐大人和老爷确实关系匪浅,犹豫了一下告罪一声进去禀报去了。

虽然肖长贵闭门谢客,但是并未真个卧病在床,激怒攻心而已,吐了那一口老血人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肖长贵之所以闭门谢客终归到底还是因为羞于见人,即便是现在独自待在书房里,肖长贵还是难掩羞愤之色。

“老爷,有……”

家丁的话还没有说完,肖长贵已经喝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来打扰老夫!你们耳朵聋啊!”

家丁被这喝骂声吓了一跳,鼓足勇气接着道:“老爷,是徐大人……”

“滚!”肖长贵还没等家丁说完就怒道。

家丁又被吓了一跳,这次不敢犹豫了,连忙掉头就走。但是身后却又传来了声音。

“等等!”

“哪个徐大人?”肖长贵沉声问道。

“回老爷,是徐成徐大人。”

“是他啊,请他进来吧!”肖长贵沉默了片刻道。

家丁听了有些无语,搞什么毛,感情白白挨了一顿骂,到头来自己禀报的并没有错。

家丁有些无奈的转头去请徐大人,结果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等等!”

家丁再次无奈的停住了身形,啥意思,耍人玩啊?

肖长贵沉吟道:“我去床上躺着,你去给我寻几贴膏药,快点!”

因为家丁要给肖长贵准备膏药,所以迟迟没有回来,一直等着的徐成不禁也有些心烦意乱。

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肖长贵不会真的连他都不见吧?这要是连他都不见的话,那可怎么办?大皇子严厉的斥责声音犹在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徐成还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当年入洞房前都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肖兄啊肖兄,你可千万别把我拒之门外啊,要是秦无咎那厮真的入宫捅到皇帝那里去,那就等着大皇子的怒火吧。

就在徐成忐忑的祈祷着的时候,家丁终于回来了,躬身道:“徐大人,里面请!”

徐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是随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因为接下来他该如何劝说肖长贵呢,这还是个难题啊。

心里正在思索的徐成突然发现,这好像不是去书房的路。肖长贵的书房他经常去,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走来走去竟然去了内院,徐成吃惊道:“你怎么带我来内院了?”

家丁恭敬道:“这是老爷吩咐的,老爷就在内院。”

看来确实是吩咐过,因为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人,显然府里的女眷都可以躲起来了。

一直到了上房才看到有丫鬟侍立,徐成目不斜视的跟着进入了内室,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肖长贵。

只见肖长贵脸上贴满了膏药,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丫鬟端着汤药。

徐成吃惊道:“肖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肖长贵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有气无力道:“徐老弟,你来了?”

旁边的丫鬟吃力将肖长贵扶了起来,肖长贵有气无力道:“唉,让徐老弟见笑了!”

徐成关切道:“肖兄,你没事吧?有没有请太医?”

肖长贵叹道:“唉,我哪有脸面请太医啊!请了个郎中,郎中说我心火难去,要我好好卧床休养。想我已年过半百,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好转的那一天。”

徐成连忙道:“肖兄不要这样丧气,肖兄老当益壮,一定会安然无事的。朝廷还需要肖兄这样的能臣呢!”

肖长贵有气无力道:“能臣什么?我是没脸再回去了!”

徐成连忙劝道:“哎,肖兄何出此言。那秦无咎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无缘无故的砍杀了,可见此人之狂悖无礼。”

“肖兄能大煞秦无咎的威风,只会受到同僚和百姓的景仰,又岂会有人笑话肖兄?”

听到这话肖长贵脸色好转了不少,有气无力道:“徐老弟说的也是,若是不杀杀这厮的威风,这厮还真会变得无法无天了。”

“只是,唉,原本我是想着为殿下出口气来着,没想到最后竟然功败垂成,不过,我舍了我这身老骨头也没让秦无咎那厮好过。”

说完这话,肖长贵目光炯炯的看着徐成,意思很明显,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为了大皇子,大皇子总得记住我的功劳才是。

徐成自然也明白肖长贵的话外之音,只是这事把大皇子气的桌子都掀了,有个屁的功劳?这叫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徐成斟酌道:“我也不瞒肖兄,秦无咎最后撂下了狠话,要将这事捅到宫中去,殿下知道了之后十分重视。”

“殿下觉得秦无咎这个疯子一定能说到做到,当然,咱们不会真怕了他!不过,若是真被他捅到了金殿之上,殿下就显得有些被动了。”

肖长贵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大皇子这是嫌他惹事啊!

想明白了的肖长贵,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不,是变的更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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