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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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左瑶瑶到底是谁?

反正季微凉不在乎。

几个当父母的没有骗过小孩子。

只要能让季念安静下来,季微凉说母族是他老婆都可以。

「真是个让人绝望的臭小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郁闷过。」季微凉感慨着。

是啊,她这辈子都没有为,任何人和任何事低过头,哪怕与凌瑾晞交涉,那也是公平交易,尽量不让凌瑾晞吃亏。

可是她现在却真的是不得不觍着脸去找凌瑾晞了。

明明她已经洞悉了万仞死海和所谓的神力,但是许多东西不是懂得就够了的。

季微凉脸色有些差,她轻轻的把那个名为季念的孩子,缓缓的摁向自己的腹部,他会新生,重新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带着季微凉关于神力的期望。

「虽然我无法拥有神力,但是你可以拥有……」祭坛上,金色的光芒游走涌动,季微凉的身影在其中再次模糊。

不一会儿,这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流光。

此界由神力诞生,本来就能吸收和提炼神力,拥有智慧和身体的季微凉却不能掌控这一界,即使她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只要想掌控这一界,就必须交付理智与形体。

之前的献祭已经证明了这件事。

如果不是这个臭小子太贪婪,想要彻底吞噬季微凉,她根本不可能逃出那混乱的迷宫。

他心怀恶念,却反而救出了季微凉,这也是一件趣事。

「这次复生,我只有七天时间,按神的时间来算,就是这个世界的七年。」闭上眼确认着自己的时间,季微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追逐,从未有过停息。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只能继续了。」金色的雾气中,回音缭绕,这片昏黄的天地被一并封存在季微凉的腹中。

她已经找到了永远保护自己的世界的办法。

灯红酒绿中,凌瑾晞身边跟着各色俊男美女,他们都是凌瑾晞的追随者,追随他的强大,追随他的温良,追随他的高不可攀。

「凤凰楼怎么会是这样?」魏林皱起脸,他没想到凤凰楼怎么会像花楼一样。

「凤凰楼一直都是这样。」叶玄清都是懂得多,她哥哥就当过西洲魁首,她自然来过凤凰楼。

「啧啧,那些女人,都快用眼睛把小少爷吃了。」魏林愤愤不平。

「你那是嫉妒吧,不过我们西洲不计较这个,你真喜欢,大方一点和他说呗,反正他也不亲近女人,万一他和你一样喜欢男人呢?」叶玄清调笑着。

「哼,你胡说什么呢?!」魏林红了脸,在西洲这样的事确实不稀奇,但是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而且谁舍得放弃家族的一切,魏林并不想让他心目中完美的小少爷,因为他,失去任何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你看看喜欢的人那么多,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你再不努力,只怕……」

「我还要怎么努力?」魏林叹息,他一路跟着凌瑾晞,努力亲近他,想要照顾他,他却毫不在意,「他心里只有剑,我能陪着他,已经足够了。」

人声鼎沸的花楼中,无数双眼睛看着凌瑾晞,有向往,有嫉妒,有爱慕,有憎恶,可是那些与凌瑾晞并没有任何关系。

「六公子,大比就要开始了。」一个清风雅致的中年人坐在凌瑾晞身旁,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

半年前这孩子横空出世,无名无姓,后来一连闯战十七城,创造了西洲新的历史。

世人叫他六公子,知他剑指魁首之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于他的底细。

也曾有人一路跟踪他,一直盯着他。

然而六公子的生活乏味

到根本没有必要跟,每夜在大树上睡觉,睡醒就吃东西修炼。.

他的生活似乎只有修炼,只有挑战。

胡浩是自愿成为六公子的举荐人的,也会指点他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在胡浩眼里,六公子就是一个乖小孩,他喜欢看着自己的剑穗,喜欢沉默,但是和他说话,他也很健谈。

毫无疑问,六公子是聪明的,西洲每一日都有无数人试探他,为难他,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引发西洲的巨大舆论。

喜欢六公子的人很多,讨厌六公子的人自然也很多。

他遭遇了很多不公,他备受非议,他被称为西洲之光,每个人对他的要求都很高。

可以说,胡浩是看着六公子在其中成长的,六公子依旧任性,却能完美把控所有言论,他真诚又虚伪,对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对所有恶意毫不畏惧。

可是仅靠这些他是不能当上西洲魁首的,西洲魁首,需要大众的认可,说难听一点,他需要取悦大众。

幸好,他做得到,甚至,做的很好。

「嗯。」凌瑾晞淡淡应声,他依旧坐在原位,听着他的玉简,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模样。

「我们该过去了。」胡浩只能再次催促。

凌瑾晞看了胡浩一眼,继续听着手中的玉简。

好吧。

六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在乎别人眼中的世界和准则,他不违背,但是也不会太过顺从。

胡浩无奈,只能自己先去安排大比前的事宜。

直到胡浩走远,凌瑾晞依旧坐在原位。

此刻,季微凉也到了凤凰楼外,她穿着一身素衣,半面覆发,手握一根木杖,就像一个寡妇。

「好吵。」季微凉面露不悦。

一旁的龙琴扶着季微凉的另一只手,翻了个白眼,「大比哪有不吵的。」

「越州的大比不吵。」

「越州有神树有旷界,西洲和东洲可没有。」

越州的魁首大比自然是不一样的,越州人永远记得自己的起源,永远珍惜神树,有神树,才能打开旷界,而西洲和东洲,神树都被砍了做法器了。

「好吧,进去吧,记住,给我多叫几个美人。」季微凉面不改色,扶着龙琴的手,慢慢走向凤凰楼。

「你不是怀孕了吗?还要美人?」龙琴大无语。

「怎么?你羡慕还是嫉妒?」季微凉自来只要最好的,如果没有最好的,她宁可不要。

「你个疯婆子!」龙琴骂得真心诚意。

季微凉听得心满意足,「好久没有听人那样叫我了,我都忍不住想念了。」

魁首大比,是大事,如此繁华,便是季微凉这样避世隐居的人,都忍不住欣赏。

步入凤凰楼,雕栏玉砌,笑语香风,金碧辉煌,处处雍丽,和越州的大比会场完全不同。

「不错,不愧是西洲,一看就一股子不差钱的小家子气。」季微凉不喜欢西洲人,就像西洲人不喜欢越州人。

西洲人觉得越州人穷苦野蛮,作为越州人的季微凉也觉得西洲人瞎折腾。

「我的包间在顶楼,我带你上去。」龙琴一把抱起季微凉,轻轻一跃,飞向凤凰楼顶层。

那是古老而强大的世家才能拥有的位置,是西洲魁首大比最好的观赏位。

就在昨天,季微凉出现在越龙渊,她说,她要看西洲魁首大比,所以今天龙琴就带她过来了。

龙琴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她怎么活下来的,也没有问她这些年在做什么,哪怕季微凉说她肚子里有孩子,龙琴也没有半个字问起。

对于龙

琴来说,季微凉就是季微凉,她只要是季微凉就可以了,至于她经历了什么,她说,他听,她不说,他也不会贸然问起。

若说对季微凉来说,这世间还有知己,那必然就是龙琴,生死可相许。

季微凉理所当然的环住龙琴的颈项。

当年龙琴还是一个孩子的躯体,如今他已经褪去幼年的皮囊,他如今看来,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红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眸,那是他越龙渊血统的表征。

越龙渊的成年未婚男子都是红发绿瞳孔,直到他们婚后,他们的头发和眼膜才会变成黑色。

那一头红色的长发,迷乱无数的眼,将目光从凌瑾晞的身上抢走。

一个昙花一现的魁首,不论如何出色,哪里比得上上古家族的继承人。

靠在龙琴怀里,季微凉闭上眼,她有些头晕,这具身体她真的不习惯,走路都走不稳,更何况其它,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手持木杖,因为她走路都晕。

龙琴的怀里,季微凉闭着眼,安静乖巧,他跳过一层层雾霭,飞向凤凰楼顶层。

凌瑾晞抬眼,漆黑的眼眸恰好掠过,看着季微凉睡在龙琴怀里,眼角眉梢都是舒展。

凌瑾晞本就暗沉的眼眸,瞬间更加阴暗,那个名为季微凉的女人,那个被他藏在袖中的绯红石头,就在前两天不知所踪,如今,他看见了,却是在别的人的怀里看见的。

恍如背叛。

或者说那就是背叛!

神力,是最强大的共鸣。

凌瑾晞闭上眼,压抑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反而让神力疯狂生长。

「去找……找出口。」她的声音就在耳边。

「神力的真相,我已经找到了,就等你了!」还是她的声音。

土地平整后弄成1.3~1.7米的畦,加深畦沟。在沟里洒入一些石灰,能够提高土壤的肥沃性。多施基肥,每亩地可以使用75千克的菜枯,40担猪粪,10~15千克45%的复合肥,浇水后让其发酵,盖上薄膜让其充分腐熟。

2.播种

通常直接使用种子点播,每亩地200克左右的种子,播种之后洒入40~50担腐熟的农家肥,地面覆盖土壤,早晚各浇一次水,等待出苗即可。

管理技巧

1.间苗

长出来两三片真叶后进行第一次间苗,第二次间苗在长出五六片叶子后,根据整体的长势密度,通常每穴留下一株健硕的苗,随时注意除草。

2.水肥

定植后进行追肥,每亩地使用4~5担15%腐熟过的人粪尿,间隔3~4天施肥一次;莲座期后,每亩地使用15~20担30%腐熟过的人粪尿,间隔5~7天施肥一次;每次施肥后根据土壤的干湿情况进行浇水,通常见干见湿,不能够浇满沟畦,及时排除积水。

直到跟随凌轻的神宫护卫带走那些官员,

皇帝还不差遣饿兵呢,左瑶瑶一声叹息,令在场的所有官员一同用饭。

「给我也来一碗,我也饿了。」左瑶瑶也不客气,自己上前要了一碗粥,同那些人一起吃了起来。

那个黑瘦的官员仰头就是一大口,看得左瑶瑶都担心他烫伤,立时让他慢些。

「主上,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啊!」那官员一边说,一边红了眼,「今年收成不行,若是您还不来,只怕我们都会饿死。」

「活人哪有被饿死的道理。」左瑶瑶笑着摇摇头,「只是我没想到,虞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这些官员一个个虽然穿着官服,但是那官服无一不是破旧不堪。

看着虞城如此境况,左瑶瑶有些食不下

咽,勉强喝完了粥,示意护卫将粥分给在场的平民,左瑶瑶便带着官员和那些会官话的人走向官府。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危房,左瑶瑶实在不能理解,「虞城怎么会变成这样?」

「虞城在绯地中心,有主之时还有圣都接济,无主之时,周边的部族都会经常来虞城洗劫。」那个獐头鼠目的官员捧着粥跟在左瑶瑶身旁解释。

「虞城的军队呢?」左瑶瑶记得虞城是有军队的,按圣都的规定,虞城可以拥军五千。

「人都养不活,哪里养得起军队,上一任绯地之主死后,军队便,便散了。」

「是散了还是叛了?」左瑶瑶也不客气,直接戳穿。

「也是想活着罢了,虞城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黑瘦官员说的是实话。

「你们这些年也是辛苦了。」左瑶瑶苦笑,看了一眼那个獐头鼠目的官员,「这位大人,你怎么不喝粥。」

「烫,哈哈,我等会带回家喝。」那官员把粥碗往怀里藏了藏。

「今后虞城的官员都去城主府吃饭吧,若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带着家人住进城主府。」左瑶瑶看了一眼身后一个护卫,那护卫很快就叫来了城主府的管家。

左奚是左家的老人,他本就是左家的管事,此次左瑶瑶成为绯地之主,从左家带走了近百人。

三个管事,二十个婢女,二十个仆人,还有五十个护卫。

左奚走到左瑶瑶身后,微微弓着身子,等待主上的命令。

「站直咯。」左瑶瑶看来左奚一眼,淡淡开口。

左奚一愣,缓缓挺起脊背,骨节摩擦,咯咯作响,心中惴惴,却是微暖。

「到了绯地,就按我的规矩,你们都是我的臣民,勾头哈腰地,算什么模样。」左瑶瑶带着几个官员,身后还跟着一群平民,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走在虞城。

「主上,今日可要在城主府开宴?」左奚走到左瑶瑶身旁低声问道。

「不了,你把食材带过来,我们在这边吃。」左瑶瑶一挥手,转头看向左奚,「左家的粮食什么时候到?」

「按理说,已经上路了。」左奚算了算时间,肯定地说道。

「你亲自去一趟。」左瑶瑶看向左奚,「务必保证让虞城的人,活着过冬。」

「是,奚,铭记。」左奚跪地朗声道,「奚定取回左家之粮,饱虞城众人之腹!」

一众尾随的虞城平民听到这话顿时都面露喜色,不一会儿便散去了许多,约莫是得了定心丸,回去互通喜讯了。

看着散去的人群,左瑶瑶笑得真心,她曾经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那些问题都是在人活着的前提下。

梦幻泡影也好,自以为是也罢,左瑶瑶想了很久,为什么她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改变世界?

左瑶瑶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农科女,既没有那个野心魄力,也没有那个本事。

让她杀猪她或许咬咬牙还能硬上,让她杀人,那是她打死都做不到的。

她永远记得,她本来的世界,养育她的祖国,人们靠着自己,吃饱穿暖,五千年了,左瑶瑶的国家民族,靠着自己的努力,对世界挺直脊背,而她,也只是想偏居绯地,让自己活的自在一点,让绯地的人,活得好一点。

挥退了左奚,左瑶瑶看向身边的虞城官员,「我知道,绯地不是善地,你们若想离开,我会找机会让你们离开,但是,只要你们在这里一天,你们就必须尽职尽责,与我一同管理好虞城绯地。」

「余,必竭尽全力。」那獐头鼠目的官员立马欲跪,却被左瑶瑶一把扶住,「明弗旨不必跪我,虞城就是一个战场,我们都在其中,

都是战友。」

那个獐头鼠目的官员一愣,左瑶瑶竟然知道他的姓名职位,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新任的绯地之主。

左瑶瑶却只是笑着扶起他,「我从不亏待身边的人,对左家的人如此,对你们也是如此。」

「谢城主。」那獐头鼠目的官员点点头被左瑶瑶扶起,立即弓着身退开。

左瑶瑶也不介意,只是命人带路,去看虞城的官田。

虞城之所以可以成为绯地唯一的城市,就是因为它拥有一小块平原,虽然土地不算太平整,而且颇为贫瘠,但是至少能勉强耕作,能让人勉强在这里活下去。

黄得有些发白的土地,让左瑶瑶看得直皱眉,俯身捏起一块长着杂草的土,掰下一块放入口中。

「唉唉唉,主上,这土可不能吃。」另一个官员上手拦住左瑶瑶,「这土又涩又苦,吃不得。」

「看来你吃过。」左瑶瑶笑道,心中却是苦恼,这里的土地不是一般的贫瘠。

「主上,这土种不活粮食,连草都长不起来。」那官员可不相信圣都贵女会懂什么农务。

「反正种不活也是我养你们,你们怕什么?」左瑶瑶大笑,「这么多人有手有脚还能被活活饿死?实在不行我还是可以带你们去讨饭的嘛。」

左瑶瑶目光灼灼,「明日起,我会告诉你们如何修筑梯田,耕作养殖。」

「可是……神允许么?」

「神不允许么?」左瑶瑶看向远空,不知何时,浓云已经散去,阳光微暖,她在心中藏了一句话。

如果神不允许人活着,那人为何还要信仰神?

「主人。」一旁的左奚立即戳了戳左瑶瑶,让她不要乱说话。

「总之,把你们知道的植物动物都给我找来,不管神允不允许,肚子饿了就要吃饭,谁来了都是这道理!」这边左瑶瑶大手一挥,气势如虹,那边凌轻被人摁在地上殴打。

凌轻面无表情,只是缩成一团,由着那些蛮人殴打他。

古怪的蛮语,凌轻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只知道,如果他活下去了,这一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绯地之主会拿粮食换他么?」一个矮小的蛮人不解,这个男人不够壮硕,虽然高大,却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那个绯地之主真的舍得用粮食换这么一个家伙么?

「圣都的女人,第一次都会换。」另一个蛮人踢了凌轻一脚,「那些女人和我们的女人不一样,今年收成不好,我们只要换到粮食就好。」

额头滑落的血珠让凌轻不得不眯起眼,刚到绯地就被人挟持,不论如何,这都是奇耻大辱。

高贵的神不会允许他「堕落」,左瑶瑶也不会接受一个失败的夫婿。

他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只有神卫队了。

山坡上左瑶瑶命人架起大锅,拿出鲜肉,剃下肥肉切块,锅里加少许水,然后放入肉碎,开始熬油。

这是左瑶瑶家里教的,熬猪油的时候先放水,等水煮开,油自然就出来了。

拿着大勺,左瑶瑶指挥着众人挖野菜,「这里居然有耳菜,这真的是天赐的福气吧。」

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山间,左瑶瑶放入笋干,加水闷煮。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讨论虞城事务,一边做饭。

「绯地有没有什么本地猪种?」作为自己的本业,左瑶瑶还是忍不住问道。

「人都吃不饱,哪里能养猪,便是养了也会被抢走。」黑脸官员名为王召,他本是本地税官。

「王弗金对农事很了解啊。」

一地官员们统称弗政,弗金就是主管财务税收的官员,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官员各司其职,

绯地破落,所以官员也少,为首的就是那个獐头鼠目的明舟,明弗旨,负责行政管理。

在这个世界,能当上官员的,大多是贵族出身,但是绯地的官员却什么人都有。

那个明舟明弗旨,就是极少数白身入仕的奇才。

「税金收不上来,我总要知道为何吧。」黑脸的王弗金说话依旧硬邦邦的,每一句话都像棒槌一样,听着就打人,也难怪被派到绯地来了。

「城主莫要介怀,老王就是这个性子,他做事没问题,就是说话有些硬。」明弗旨笑着打圆场,「这位是虞城弗建,羊则羊弗建,主上若要修葺城主府,交给羊弗建便可。」

「整个虞城就你们几个官员?」左瑶瑶皱眉,想不到整个虞城只有不到十个官员。

「十二个,有两个去年病死了,还有一个卧病在家,估计也快了。」王弗金干巴巴地说道。

「奚管事,你让裕管事立刻去看看。」左瑶瑶可不舍得再死一个官员,毕竟这里是绯地,能说官话的没几个。

「是。」奚管事赶紧领命,去通知会医术的裕管事。

「神官不在么?」王弗金诧异道。

这个世界所有的医疗都属于神,没有神的允许,病人不能接受任何治疗,不然就会被当成罪犯。

「忘了告诉你们,我到了绯地,绯地的规矩就改了,如今绯地只有三条规矩,」左瑶瑶伸出手指,「第一,欠债还债,第二,杀人偿命,第三,其它都听我的。」

「整个虞城,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左瑶瑶扫视那些官员,「你们如果做不到,我就把你们赶出虞城。」

「主上!城主!我们一定做到!」明弗旨赶紧上前表忠,「我们本就是绯地官员,必然遵从绯地之主的命令。」

「明日起,我要你们发动城民种植我给你们的东西,这些会官话的人你们先挑,若不合意,你们也可以挑其它平民,我只要你们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左瑶瑶看了看煮好的笋干汤,又加了一堆鲜肉。

「跟着我吃肉喝汤,还是离开虞城,你们可以自行抉择,想要离开的,最好尽快,因为明日之后,我约莫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左瑶瑶勺起一块瞬间烫熟的肉,慢条斯理的将之吃掉。

明弗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主上之意便是我等职责,我等必肝脑涂地。」

「肉我吃了,剩下的就留给你们了。」左瑶瑶笑着放下大勺,带着护卫离开了官田。

看着左瑶瑶的背影,明弗旨眼神渐冷,「没想到,新的绯地之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大人,再不去抢就没有肉了。」一个属官低声提醒明舟。

「你以为?」明舟看向不远处看着大锅的奚管事,「绯地之主吃肉,让我们喝汤,你觉得不识好歹的人,她会怎么处置?」

半天得不到回应的明弗旨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属官也去抢肉汤了,看着被泼洒一地的肉汤,明弗旨目光悠远。

这里是虞城,这里的人愚蠢又短视,那样天真又浅显的绯地之主,约莫很快就会被平民的愚蠢惹怒吧。

「虞城曾经七次被屠城,有四次,都是绯地之主所为,可惜这些人永远都学不会,永远都记不住。」明弗旨看着乱糟糟哄抢肉汤的人群,目露悲悯。

那些人不是不想,只是不能,那些人甚至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他们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后果。

叹息之后,明弗旨独自离开了山坡。

奚管事在山坡顶上守了一个下午,眼看着那些刁民打翻汤锅,眼看着其它官员和那些刁民一同争抢泼洒的肉碎。

左瑶瑶亦在一旁,躺在阳光下冷眼看着一切。

「主人

。」奚管事上前跪下。

「说吧。」左瑶瑶眯着眼,摇晃着手中的小酒壶。

「左家的粮食快到了。」奚管事垂着头低声道。

「你对虞城怎么看?」左瑶瑶喝了一口美酒,一下午的独饮,让她有些醉了。

「虞城外还有一座别馆,历代绯地之主,大多定居于其中。」左奚不觉得虞城的人还有救,远离那些贱民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小时候有洁癖。」左瑶瑶笑了,「想不到吧,我这样懒散的人,竟然见不得脏东西,太脏了就直接丢掉。」

「主人是左家长女,自然该有最好的。」左奚摁住左瑶瑶执壶的手,「何必为那些贱民伤心?」

「可是我不去处置,这地方就会一直脏下去,我看不得。」左瑶瑶推开左奚的手,仰头又饮了一口浓香。

「主上,有的人就像狗,不训就会嗜主。」左奚跪坐在左瑶瑶身旁,垂着头给出建议。

「人,都想做自己的主人。」左瑶瑶仰头饮尽美酒,慢悠悠地站起身,「我不够心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心狠的,帮帮我。」

「女子若是什么都不需要男子做,那女子何须婚嫁,反正女子都能生育,哪里需要男子萦绕。」左奚亦笑了,「主人所选的男子必能帮助主人,得偿所愿。」

「若他不能呢?」

「那就换一个。」

「懂了。」左瑶瑶用力点点头,「所以,凌轻呢?他去哪儿了?」

「刚刚有人来报,凌君还在水竹部。」奚管事敛目,心中不满,刚到绯地,那凌轻就不见踪影,当真是对左家人轻慢至极。

左瑶瑶眉毛一挑,顿时来了点兴致,「那不错,奚管事,你还是等几日再出发吧,这几日你有其他事要做。」

「请主人吩咐。」

「我呢,也是第一次当***子,不知道如何讨好丈夫,你每日去送饭给凌轻,顺便问问他爱吃什么,我亲手给他做。」左瑶瑶笑得灿烂,虞城的事折腾她,她不好动手,凌轻折腾她,她可是会加倍奉还的。

「主人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担心他联合那些部族杀了我?」左瑶瑶笑出了声,「他即使想杀我,也不会是现在。」

「你还不明白么?凌轻就是神官。」左瑶瑶抬手,扶住左奚的肩膀,「我拿的可是种田文的剧本呢,怎么会遇到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女频可没谁爱看那些东西。」

「主人,要不要另外修建别宫。」左奚却信不过那个凌轻,提示左瑶瑶早作准备,「此地晦暗,主人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也好。」左瑶瑶想了想,点点头,「这里都是群山,定然有不少地宫,你帮我找到地方就好。」

「是。」

左瑶瑶放下心头大石,一回头,却见那獐头鼠目的明弗旨去而复返,他捧着碗,带着妻儿,此刻正在山坡上,收拾那些人争抢后留下的残局。

「这明弗旨真有趣。」,

秋高气爽,撩开脸侧的碎发,左瑶瑶颇为感慨,「若是有的选,嫁个这样的男人,也不错。」

「主人!」奚管事大惊,「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叫人听了去……」

「说不得但是做得,不是吗?」左瑶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得了,咱们回去吧,我这辈子约莫没有这福气了。」

回到城主府,左瑶瑶终于有空,让城主府的老仆领着她,细细逛了一圈。

那是一个花白了头发的婆子,瘦瘦小小有些怯懦,声音都放不开,「这,这里是,是书阁。」

「嗯,进去看看。」左瑶瑶示意那婆子开门。

一阵吱呀声后,穿过飞

扬的尘土,左瑶瑶走进那空空荡荡的书阁。

「所以,这里的书呢?」左瑶瑶觉得很可笑,所谓的书阁,别说书了,连书架子都没有,一眼看过去还能看见好几处被烧过的痕迹。

「被烧了。」那怯懦的婆子目光呆滞,似乎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害怕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下一刻,城主府的书阁爆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就像地狱受刑的女鬼,绝望又痛苦。

陪同的左镜亦是左家管事,可她刚想动手就被左瑶瑶抬手制止。

「让她叫。」

「可……」

「我们等着就好。」左瑶瑶就这样,站在破落的书阁中,静静看着那个凄厉尖叫着在地上打滚的女人。

不一会,左家的护卫就赶了过来,却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破败的书阁,疯癫的婆子,还有一群静静看着的左家人。

如此诡异得近乎恐怖的局面,让随后赶来的神卫队都脊背发寒。

为首的卫队副长直接上去打晕了那个还在尖叫的疯婆子,这才转身看向左瑶瑶。

「瑶姬阁下,你可还好?」

「嗯,幸好神卫队来了。」左瑶瑶半躲在镜管事身后,问道,「对了,凌轻还没回来吗?」

「……凌君还在水竹部打猎,据说想给瑶姬阁下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卫队副长垂下眼,不敢直视左瑶瑶。

「礼物不重要,我们初到绯地,我有些担心他,你们务必要保护好他。」左瑶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软软地说完,便让左家的护卫送神卫队出去了。

等那些人都离开,左瑶瑶这才看向身旁的镜管事,奚管事和裕管事也在刚刚赶了回来。

在左瑶瑶的示意下,左家的护卫关上了书阁大门,其中只有左瑶瑶和左家三个管事。

「刚到绯地,那个凌轻就不知所踪,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左瑶瑶开门见山。

「有可能是神宫的意思。」奚管事和其它两个管事交换了几个眼神,上前道。

「神宫这次派来了多少人?」左瑶瑶看向一旁的镜管事,镜管事虽然是女子,却是左家卫队的头子,对基本的兵道也是信手拈来。

「名义上是五百人,实际上到绯地的只有三百多人。」左镜很有把握,虽然左家和神宫各自独立,但是她一直在默默观察神宫队伍。

「按规矩,绯地之主入城,本家该派二百人,神宫派五百人,圣都派八百人。」陈裕自小熟读典籍,对绯地之事更是用心,此刻上前解释道,「左瑶瑶,你可算是历届绯地之主中,护卫最少的了。」

「所以,陈裕,你害怕么?」左瑶瑶笑看着那位裕管事,「不怕告诉你,我打算让奚管事回圣都,陈裕,你可想回去?」

「不回。」陈裕瞪了左瑶瑶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是不会走的。」

「哦哦。」左瑶瑶笑着点了点头,「对了,那个柴弗信怎么样了,可还有救?」

「当然有救,我就是回来取药的,结果被吓一跳,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救人了。」陈裕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在意左瑶瑶这个绯地之主。

待到陈裕离开,左瑶瑶才摇着头叹息,「这位陈大少爷啊,居然以管事之名跟到绯地来,我是真的有点佩服他了。」

「奚管事,你的任务就是把陈裕给我好好地送回圣都。」左瑶瑶不傻,「神宫圣都如果有事让凌轻去做,不至于人都不舍得派,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性,要么凌轻要联合那些部族弄死我,要么凌轻被抓了。」

突如其来的莫名幻境,对凌瑾晞来说何止诡异。

「凌瑾晞如果你

该有那么一点点记忆和,那么你就该保护他,如果你不保护他,那么,我会做我能做的一切……」

「你是谁?」凌瑾晞突然觉得心酸。

「我是……深深爱过你的人吧。」季微凉闭紧双眼,把脸埋进龙琴的怀里。

她在等待结果。

等凌瑾晞让她绝望,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

她不亏欠任何人,不亏欠任何世界,唯有凌瑾晞,他是季微凉的亏欠。

但凡季微凉还有那么一点点选择,她都不想牵扯凌瑾晞。

亏欠还不清。

即使有那么多粉饰,季微凉还是觉得对凌瑾晞亏欠,或许因为爱着,所以心疼,或许是因为心疼所以爱着。

季微凉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凌瑾晞很重要,她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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