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蛰伏
鞋尖之前二十五厘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下黑雾肆虐，所有的照明只能依赖手环上的微弱光亮，一时间看不清地面上究竟什么东西作祟。
莲见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身上冷汗直冒，却又不敢过多言语，怕惊动了脚下那个巨大的生物。
有时候，令人紧张到崩溃，只需要简单一句话而已。
前锋军团绝对把这里来来往往都检测过一遍了，除了地上地下存在地形之外，根本没有生物讯号，这个巨大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而在此之前，那所谓的深红眼瞳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直到危险来到跟前，那小子都知道在身后盯着什么。莲见简直对秦悟恨得直咬牙，无奈现在是自己遭罪，除了听命，没有任何其他的对策。
浑身的细胞都在喷张，莲见的腿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向内侧挪动。
狭长的地下通道之中似乎吹起了一阵狂风，无数土块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当这时，莲见紧攥的手指突然被一根根掰开，冰凉的枪械缓慢地滑进秦悟的手里。
“你干什么？......”
如今她还是对秦悟有点信不过，他们这些黑雾猎手，虽然平时自诩见多识广，但是保不齐是什么偏门左道的办法，蒙对了这次蒙不对下次。
谁知话音还未落，那块凸起的石头突然炸裂开来，周围空气一震，莲见只觉一股暴涨的气流扑面而来，顿时，空气撕裂的声音灌入耳孔，一团诡异黑光侵蚀了全部视线。
“砰！砰！”
两声微小的枪声响起，声音虽然小，但莲见的视线之中竟然出现了两个亮点，急速射入地面，然后以那个落点为中心，慢慢向周围扩散，龟裂......
随着裂痕的出现，一股黏稠的黑色浓浆也从孔洞之中涌了出来，刚开始是一点点外渗，紧接着，便是咕嘟咕嘟的狂涌！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秦悟一把将她抱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用身体推着她向右侧撤离。
“别回头！抓紧走！”
身后的黑色浓浆仍在涌动，诡异的水声在呼呼撕裂的风声之中变得模糊不清。这时间，对方的追击之意似乎完全退却了下去，随着二人身形渐远，水泡也越来越弱，越来越慢了下来。
约摸在黑暗之中向前走了十几米，身后的声音完全消失，秦悟才将颤栗的莲见放开，眼睛也褪去了血红，重回到平日的暗红色。
莲见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双眼睛在专注战斗的时候红得可怕，像是蛰伏的野兽，蒙上了一层血腥的杀意。当危险消失之后，那小子像是褪去了兽性，重回了人性。
“现在没事了。”
秦悟的语气像是在汇报。
莲见朝旁边欠了欠身子，嘟哝道：“你小子还不赖嘛。”
似乎看透了对方的不自在，秦悟也向一旁退了半步，“我不是变态。”
姑娘怔了半晌，立刻用凶恶的眼神瞪着自己：“你就是！太不稳重了！”
可秦悟却不明白，也没有半分悔意，只道：“你刚刚要是出声了，会被盯上的。”
这个回答让莲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无心再数落他的不是，反问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秦悟摇摇头，“但我觉得它们对发出声音的实物很敏感。它们追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手枪，或者子弹。”
莲见神情迷茫，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渐渐地，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可是......可是......”
少女下意识抱紧自己——黑雾在追逐声音，最后两枚子弹射出之后，巨大的声音转移了它的注意力，这才让二人悄悄逃走。可是它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靠聆听他们蹑手蹑脚的移动声吗？
“那怎么办？按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无处可逃！”
秦悟像是经过长长的思索之后，才做出回答：“可是我们逃了。”
“......”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莲见懵住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忽而吃惊地回望着秦悟，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同时有一个答案，在她心中浮现出来，只是这个答案太过荒唐，以至于让她下意识是退缩，是对未知事物的畏惧。
“不要瞎想。”过了一会儿，秦悟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它可能也有忌惮的东西，而我们只是逃到了一个‘保护区’之内，并不是逃离了它的视线。不过这个地方......似乎也离终点不远了。”
“喂，你话能不能说清楚啊......”
莲见身上冷汗直冒，但到底是对秦悟有感激在的，不好意思再恶言恶语，只好默默跟着他，继续向深处走。
“滴滴......滴滴......”
哗嗒......哗嗒......哗嗒......
似乎在走过某个临界线之后，莲见身上的探测器和手环通讯同时运作了起来。
远离了黑雾体，信号才重新恢复，童映微和嘉娜的头像重新出现在手环上，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心安。
“17号！太好了！终于联系到你了！”
“莲，我已经看到你们的位置了，现在马上进行制服自检，上传你们二人的机体数据。”
声音一个焦急，一个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嘉娜的反应，就像是早已预测到这个黑雾体会突然袭击的反应。
秦悟和莲见将打开制服的自我检测并上传，在确定二人没有被感染之后，通讯另一端再次指挥道：“远程定位系统暂时无法确定你们的位置，信号尚且稳定，请尽快离开地下，1349号士兵已经在附近就位，抓紧与他会和。”
一个闪动的坐标出现在二人的手环上，但如通讯中说的那样，地图上没有显示二人的位置，只能依稀从周围的建筑物上分辨蔡不卦的位置。
“找得到吗？”
“试试。”
“别说试试啊，迷路了怎么办？”
“只能试试。”
“......”
紧跟着，“咔哒咔哒咔哒”连续三下。
秦悟将后腰处的按钮开到最大。
他也许算不上心里没底，但是一样不懂得怎么缓解别人的紧张情绪。过去看过无数次人类与黑雾体的对抗，亦或是说黑雾对生物的单方面屠戮，但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黑雾究竟因何而战，人类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其关注呢？
比起出去的路线，这才是他真正迷茫的事情。
秦悟蹲下，将手放在土块之上，试着去感受地下暗流的涌动......很微弱，几乎没有。
“你......你又要干什么啊？”莲见在一旁盯着，紧张地捂着嘴巴，轻声道：“那东西又追上来了？”
“没有，”秦悟说罢起身，走到她面前，用平时哄妹妹时的语气说道：“跟着我走，每走一步，就向联络员发送一次现在的位置，他们肯定能靠地形找到咱们现在的位置......能理解吗？”
“同时......也让蔡不卦来回走动走动。”
最后这句，是对童映微说的。
这一刻他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才是队长一样。
“好的，17号，我已收到。”
莲见看着他，坚定地点头，心里已经完全放心让他放手去做了。
二人走了一段时间，莲见不断用手环发送信号，突然，他们已经听见头顶上方细微的脚步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