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开慢一点，米哈伊尔
边境贸易，就这么开始了。
在黑省，与俄罗斯一水之隔的黑河City，只需要跨过黑水河，就是俄罗斯的远东第一大市，布拉戈维申斯克。
苏联的人民，每个月高达100卢布的工资，但商店和供销社的货架上空空如也，什么都要凭票供应，生活物资无比稀缺。
到了冬季，黑水河冻上了厚厚的冰层，无数的倒爷们裹着军大衣，跨过白茫茫的黑水河，将一箱箱白酒，香烟，通过黑市，偷偷的卖给对岸的精英阶层。
就跟马来酸一样。
只要过境，就是暴利。
两国的币值差异，造成10倍，甚至20倍的纯利。
同时期的夏国，因为改开恢复了边境贸易，大搞商品经济，物资快速的充裕起来，北京-莫斯科的国际列车恢复运行，倒爷们纷纷爬上火车，带着大包小包的货物，羽绒服，皮鞋，皮带，收音机，甚至电视机，只要进入俄罗斯境内，就会被一抢而光。
再到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大搞经济改革，允许双方的小额贸易，在俄罗斯建立了切尔基贸易市场，倒爷们拥有了合法身份，就一发不可收拾。
小有小倒，大有大倒。
大倒爷全是用火车皮发货，一发就是一列车。
在俄罗斯最鼎盛时，拥有50万倒爷大军。
中苏这条贸易线上，也冒出了大批豪商。
像万通六君子的潘石毅，冯轮，王功全，联想的大佬柳船志，三一集团的刘文根，温商扛把子林文合，东北大佬更是多如牛毛。
但最为著名的，还是两位全国首富。
国美-黄光玉。
南德-牟其中。
这两位都是商业大牛，也都是牢底坐穿。
黄光玉靠着进口彩电起家，建立起国美集团。
不要问，问就是走私，因为92年以前私人没有外贸权。
牟其中则靠走私冰箱起家，从韩国进口一万台大容量冰箱，走到7000台的时候，被海关查了，他多方疏通挂靠，免责之后，给加了250%进口税，一口气赔个底儿掉。
牟其中还是北美的白糖走私大王，一船就是两万吨。
之后转战东欧，组建了闻名全国的东欧贸易部，在俄罗斯叱咤风云。
他可以组织起800火车皮，换回价值5千万美元的大型客机图-154，还一换就是4架，弄回来没有人买得起，他拿来搞租赁，还在俄罗斯放了两颗卫星，赚到盆满钵满，之后就漂了，100亿开发满洲里，叫嚣要炸开喜马拉雅山。
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呢，老牟子还是如曰中天。
但可惜啊，人不知足，他完全是自己搞砸了，2000年第三次被抓，判了个无期徒刑。
想到这里，林岭东摸摸鼻头。
现在这会儿，老牟子会不会在乌克兰？要不要去拜会一下？
林岭东可是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牟其中所有手段他都一清二楚，他联系的是全苏飞机公司，但图-154的生产地在乌克兰，他现在应该在洽谈第四架吧？
他们屁股下面，坐的就是图-154。
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见个面，吹吹牛，还是可以的，但做生意就没意思了。
这一世的林岭东，对东欧兴趣缺乏。
早几年还可以。
借助戈尔巴乔夫经济改革，他熟悉历史进程，只需要短短几年，吃成个全国首富没啥问题。
但时间错过了。
解体后的俄罗斯，成为了一个超大的难民营。
他去干什么？
没这个必要。
穷人的钱，挣来有什么意思？
目标，还是要放到西欧，北美，中非，南亞，澳大利亚，刚刚戳破了泡沫经济的曰本也不错，还有大把的羊毛等着自己去薅。
不差这个东欧的。
对倒爷的话题，林岭东不想多说，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简单粗暴，完全是趁势而为，没什么值得吹嘘的，可伊莎贝尔老是追问。
查尔斯到好，借机显摆开了。
林岭东也乐得闭嘴，将安全带系好，图-154可是号称苏联的工业明珠，这配套没说的，已经是电动座椅，扶手上按下电钮，将椅子后放，双手枕在脑后，舒服的躺了上去。
机舱门，却嘎吱一声打开了。
林岭东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蓝白色制服的家伙，身材笔挺，长着把黑色大胡子，走了进来。
在舱门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他，便用流利的英文说道：“你们好，可以打扰一下么？”
乌克兰空姐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机长，米哈伊尔上尉。”
林岭东不无诧异。
低头看了看表，3点55分。
你一个飞机长，飞机都要起飞了，你不开飞机？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抬头一看，肩膀上果然挂着四道杠。
才从座位上爬了起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米哈伊尔手随意的一挥，跟来的空姐，居然退了出去，还把舱门给关上了。
看了看其他的几人。
米哈伊尔开口道：“请问，你是负责人么？”
林岭东：“我是，有什么问题？”
米哈伊尔走到身边，居然挤进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向林岭东伸出手来：“米哈伊尔.米哈耶诺维奇，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想请你帮一些忙，可以向你换一些外汇么？”
林岭东低头看了下表：“你来，就说这个？”
米哈伊尔点头道：“嗯，可以么？”
林岭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起飞了吧？”
米哈伊尔居然道：“没关系的，晚几分钟也可以，但你下机之后，就没有机会了，可以么？”
林岭东语气冷峻的摇头，眼神也很不客气：“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拿来干什么？
现在的卢布汇率，已经跌破了1：1000的大关。
每一天都在暴跌。
如果林岭东记得没错，也就是两个月后，就会跌破3000大关，黑市价1：10000。
紧跟着，也就是6个月后，乌克兰就将发行自己的货币-格里夫纳。
而俄罗斯，将在明年废弃老版卢布。
已经是一张废纸了。
你身为一个机长，居然向我换汇？
米哈伊尔，居然又换了一幅口吻，没有半分紧迫感：“你还没听听我的建议，怎么就拒绝呢？”
林岭东：“噢，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米哈伊尔，从兜里扯出来一张面值1000的新版卢布：“我想，换2000美元，想听听我的条件么？”
林岭东：“说，你大胆的说。”
米哈伊尔指了指脚下：“你知道，我有三个宽敞的货仓，可以装下丰富的货物，我不介意分一个给你。”
林岭东笑了笑，还真把我当倒爷了。
也真是骨子里的腐败透了。
行吧，这是你逼我的。
林岭东掀开Citibank牛皮纸袋，一点都不避讳米哈伊尔，从里面抽出一卷散钞，点出2000美元，在手里扬了扬。
“拿着，给我留下准确的联系方式，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米哈伊尔伸脑袋去看了一眼，被绿油油的钞票晃花了眼：“喔，你真是个有钱人，这是给我的么？”
“那你要不要？”
“要。”米哈伊尔一把接过，扯下领口上的钢笔，这家伙真是有备而来，还带了一个小笔记本，刷刷刷的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邮寄地址，撕下来递给林岭东，又将纸笔也递了过来：“也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还有很多朋友，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林岭东：“不需要，你只需要记得，是林先生的货，就可以了。”
米哈伊尔默记一下：“林先生，好的，那我走了，祝你旅途愉快。”
林岭东双手枕着脑袋，舒服的往后靠着：“记得开慢一点米哈伊尔，要是让我晕机，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