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齐聚一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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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可是。”

大夫须发皆白,说起话来嘴上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很是滑稽。“在老夫的地方看病就得按老夫的规矩来。”

说罢,看也不看小五一眼,继续给病人看诊。

小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遭人嫌。

闻言脸一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半晌才忍着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退到了队伍的最后。

默默的排起了队。

“小五将军……”恰在这时,南浔遣了车夫来寻小五。

小五食指抵在唇上忙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奈何车夫年龄大了,不仅视线不好使,耳朵也有些背。

见小五没说话,便直接问道:“大夫呢?”

医馆的老大夫明显是个不畏强权的。“大夫没空……”

小五:“……”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车夫有点懵,询问的看向小五。“小五将军?”

小五面上发窘,心里琢磨琢磨再琢磨,终是上前拉着车夫出了医馆。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不出片刻功夫,小五身上便淋了个湿透。

“将军。”

小五无功而返,站在车前不知该如何同南浔回禀。

南浔皱眉,隔着车帘问:“大夫呢?”

“大夫……”小五嗫嚅道:“说…要按他的规矩来…要…排队…”

“排队?”南浔猛地掀开车帘,眉头皱的都快打成了结。

小五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南浔斜他一眼,跳下马车,步子飞快。“我去看看。”

“将军……”小五连忙跟上,欲言又止。

医馆大门敞开,呼呼冷风鱼贯而入,没来由的让人遍体生寒。

医馆老大夫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手捏山羊胡子正要说下一位,就见一人快步走了进来。

被雨水打磨的油光发亮的玄金铠甲寒光熠熠。

南浔走到老大夫的跟前。

老大夫身子哆嗦了下。“排…”

“跟我走。”

老大夫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浔一把拎起。

老大夫吓了一跳,登时耳红脖子粗,支支吾吾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南浔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周身肃杀之气不胫而走。

老大夫到底只是个寻常百姓,又怎能和身经百战的南浔相比。

南浔气势一出来,他便吓得没了声。

南浔拎着他往外走。

小五在后头瞧着心里觉得很是解气。

“进去。”

待到了车前,南浔二话不说直接把老大夫扔进了车里。

老大夫摔了一脸懵。

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南浔随后上车,手指着缩在墙角的归宁道:“去给她看看。”

老大夫回头看他,身子止不住的打颤。

“嗯?”南浔凉凉的看他一眼。

老大夫连忙道:“我去,我这就去。”

“嗯。”南浔点头,没再哼声。

老大夫后怕的拍了拍心口,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拎来干嘛的。

看一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归宁,老大夫慢慢挪过去伸手给归宁把脉。

过了片刻,老大夫道:“姑娘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嗯。”

老大夫看着南浔心有余悸道:“公子可否要随老夫去医馆抓药?”

“小五。”南浔喊了一声。

小五应声过来。“将军。”

“跟他去抓药。”

“是。”

许是刚才被南浔吓的太狠,老大夫到现在都没能缓过神。

下车之时身子骨软的怎么站也站不稳。

最后还是小五看不过去,好心的过来帮扶了一把。

“多谢。”老大夫登时感激的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撇撇嘴。“谢就不用了,以后记得长点眼力见就行。”

老大夫被他这话一噎,顿时什么感激都没有了。

小五跟着老大夫回医馆拿了方子抓药,知道南浔心里紧张归宁,倒也没多耽搁,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将军,药抓回来了。”小五跳上马车,将抓来的药递给南浔。

南浔接过药,看了眼还病着的归宁,对车夫吩咐。“回府吧。”

“是,将军。”

车夫应声,很快就驾着马车离开了医馆。

路上行人匆匆,马车从街道上急驰而过,惊起水花漫天频频引来路人侧目。

“将军,到了。”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小五先行跳下马车,挑帘问南浔。“将军,归宁姑娘怎么办?”

换作平常随便找几个人过来就能把归宁抬进府。

可这会外头还在下着大雨。

归宁又有风寒在身。

抬估计是不可能了。

除非能连人带车一起抬进去。

否则将军断是不会让他们动手。

思及此,小五作难了。

南浔冰冷的视线从归宁通红的脸上一扫而过。“小五,撑伞。”

小五听话的撑开了伞。

南浔俯身,动作轻柔的将归宁一点一点的拉入自己的怀里,然后,打横抱起,缓缓转身下车。

“将军。”

看到南浔抱着归宁下车的那一瞬,小五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将军他……

他竟然……

喉头来回滚动,小五看着南浔,嘴张了又张,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浔斜他一眼,提醒道:“伞。”

小五回神,立马把伞举高,撑过南浔头顶。

南浔道:“不必顾我,”

这温柔的能化出水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小五面露担忧的看着南浔。

将军不会为了报恩真打算以身相许吧?

南浔走的很慢,小碎步踩着,小五都替他担心。

毕竟,归宁那体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从府门到主院,往常半柱香的时辰就能跑个来回。

然今日,却用了整整半柱香的时辰。

“将军,那是您的院子。”

眼看南浔抱着归宁直接入了主院,小五连忙提醒。

“知道。”南浔头也不回,声音清冷。“主院有她住的屋子,以后,便让她搬回主院罢。”

之前让归宁搬离主院,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禁足。

如今,她的禁足令已解。

所以,归宁住哪里于他而言并无不同。

“这不好吧。”小五没想到自己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无妨,”南浔并无听出小五话中有何不妥。“不过是多个人罢了。”

归宁搬离主院后,偏房就空置了下来。

因着无人打扫,这一时半会的也住不进去。

于是,南浔便想着把归宁暂时安置在自己寝房。

想了想,又觉不妥。

便让人在书房安置了张床榻,暂时让归宁住下。

归宁烧的厉害,刚开始只是睡着。

到了后来,神志也烧迷糊了,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南浔仔细听了两句,却是一句也没听懂。

“将军,药好了。”这时,小五端药进来。

南浔拿毛巾沾了冷水认真的替归宁擦拭额上的热汗,头也不抬,“嗯,你先退下罢。”

完了完了,看来将军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赔进去!

小五试图做最后的挽回。“将军,要不换我来?”

“你很闲?”

“啊……”

小五听出了南浔话中的不满,赶紧自我救赎。“我想起来了,后院好像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处理。”

边说边往后退。“将军,请容属下先行告退。”

南浔点头。

视线落在一侧的药碗上,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这药似乎不好喂呀!

“我要回家……”

南浔兀自沉思着,那头,归宁却是再次说起了胡话。

“我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相比较之前,归宁这次的胡话倒是能听清了。

南浔皱眉。

“离开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南浔,你知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就不回来这里了……”

“南浔,我讨厌你,讨厌你每天板着一张脸,见谁都像欠了你五百块……”

“南浔,你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祖宗……”

“归宁……”

归宁的胡话到了最后全成了对南浔的不满。

南浔黑沉着一张脸,眸中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发作。

却听归宁又道:“可是,我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南浔,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

后面归宁又说了些什么,南浔已经听不清了。

他双眼紧紧盯着归宁。

良久,嗤的一声笑道:“你可知,你是第一个跟我说对不起的人。”

“罢了。且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饶你一回。”

说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归宁下巴上轻轻一捏。

只听“咔擦”一声。

下巴脱臼的声音传来。

接着,南浔端过药碗递到归宁唇边,附耳威胁道:“不想死的话就把药咽下去。否则,我掐断你的脖子……”

黑色浓稠的药汁顺着药碗倾斜缓缓流入归宁口中。

归宁下意识的皱眉,苦味经久不散。

很快,一碗药就见了底,连带着药渣都不剩。

南浔勾唇,把药碗放回原位,这才替她将脱臼的下巴接好。

归宁迷糊间,听到有人说:“去寻个妇人过来帮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滂泼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到得第二日,院子里积水深的能漫过人的脚踝。

南浔站在书房门前,眉头频皱。

雨停了,天色却不见转好,明摆着又会是一个雨天。

“将军,沧冥六皇子明日就抵达京都了。我们的人需不需对他要做些什么?”

说话的是一名红衣黑面的男子,身形修长,五官隐在面具之后,乍看之下,像只燃着熊熊烈火的火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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