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最优解
第二日一早，阮今瑶醒时见到魏明琅屈膝坐在软榻上，盯着窗外发呆，一副深沉忧郁的样子。
阮今瑶没理他，兀自叫了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
一直到用完早膳，魏明琅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待婢女把碗筷撤下去上了茶水，魏明琅才犹豫着开口：“那，我出去了。”
“别急，先跟我来书房。”阮今瑶叫住了他。
两人来到书房，阮今瑶从书架上拿了几本账本给他。
“看看吧。”
魏明琅接过账本，硬着头皮翻开了。
虽然他不会看，但那上面写着的字他还是认识的。
“南山瓷器？这不是······”
“没错啊，昨天来的十七家只是打算上门要账的铺子，还有其他几家没来的。他们没来可不代表你就能不还钱了。”
魏明琅沉默了。
钱要还，但目前他还不起。
阮今瑶瞥了他一眼，“算上这四家，你一共要还三万四千七百五十六两。”
魏明琅闻言，拿账本的手抖了抖。
“还得起吗？”
魏明琅摇头。
“那怎么办呢？”
“······我去借。”
“谁借的了这么多钱给你。”关系再好，借几万两银子也得好好想想吧。
魏明琅低下头，沉默。
“你自己想想办法吧。另外，下午之前别出门，我下午可能有事找你，很重要的事。”阮今瑶说完就离开了，留魏明琅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坐着。
他这一坐就坐了一上午。
阮今瑶让人不要去打扰他，自己回屋窝在软榻上看柳嬷嬷打珠络。
“嬷嬷手真巧啊。”
“少奶奶谬赞了，老奴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嬷嬷以前在庄子上是怎么过的？”
“老奴这副身子，在庄子上也就干点做饭、洗衣服、打扫院子的活计了。”
“那嬷嬷过的很辛苦吧？”
柳嬷嬷微微一笑，并没有明确回答，“当奴才的，做点活哪里说得上辛苦。”
阮今瑶正和柳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忽然秋桂从外边进来，说魏忠在外求见。
阮今瑶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
“回少奶奶的话，他说有急事求少奶奶帮忙。”
“那让他进来吧。”阮今瑶想到之前说的他心累的事，把他叫进来了。
魏忠进来，阮今瑶吃了一惊。
怎么几天不见，魏忠就瘦的像个猴似的？他有什么心事啊，累成这样？
阮今瑶吃惊之后，想着要关心几句，可谁知道魏忠他一跪下就开始哭，“求少奶奶救命！”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要你的命啊？”
“不是救奴才的命，是救少爷的命！”
阮今瑶一听这话，明白了他指的什么，“我知道你说什么了，但是这次他得自救。”
魏忠闻言呆在原地，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可，可少爷他没那么多钱啊！”
“他没钱，我就有钱了？”阮今瑶眯了眯眼睛。
魏忠从她的话里听到了点危险的味道，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您，您······”
他想说阮今瑶有那么多嫁妆，一定有钱，但他不敢。
“哦~你的意思是，拿我的嫁妆钱去补他的窟窿？”
“······”魏忠吞了吞口水，不敢答话。
阮今瑶看他吓成那样，冷哼一声就让他走了。
“我说了，这一次他得自救。”
让阮今瑶拿钱给魏明琅不是最优解是底线，在没到那地步之前，她提都不想提。
她觉得，魏明琅应该是能想到那个最优解的，如果他有心悔改的话。
阮今瑶沉默片刻，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跟柳嬷嬷说话了。
柳嬷嬷听了全程，但她就像没听到一样，不闻不问，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阮今瑶对柳嬷嬷的印象又变了变。
“嬷嬷在庄子上的日子应该过的很舒心吧？”阮今瑶猜道。
柳嬷嬷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阮今瑶竟然猜对了她的心思一样。
柳嬷嬷轻轻一笑，“虽然劳累，但确实舒心。”
阮今瑶了然的点头，她明白柳嬷嬷的想法了。
她不是家生子，是后来才跟的先王妃，主仆情份没到要替她死的地步，她帮魏明琅娶妻是还先王妃的恩情，她留在阮今瑶身边伺候是弥补她的愧疚。
也是个妙人。
两人相视一笑，说起别的东西了。
“嬷嬷似乎还会其他地方的绣法？”
“以前学过苏绣的手法，只是现在苏绣又添了新的东西，老奴会的这些已经过时了。”
阮今瑶点头表示认同。
京城谁家想做一身苏绣的衣裳，那得派人拿到苏州去，做好了给送回来。所以苏绣的衣裳金贵，并不是人人都穿得起。
柳嬷嬷要真有这手艺，放在当时，那得多赚钱啊。
“嬷嬷给我绣几条帕子吧，就当绣着玩了，新鲜新鲜。”
绣帕子没什么难的，柳嬷嬷当即就答应了，“那老奴就做几条帕子给少奶奶搭衣服。”
阮今瑶跟柳嬷嬷聊了一上午聊得开心，魏明琅在书房思考了一上午，魏忠在书房门外郁闷了一上午。
午膳时，阮今瑶派人来叫魏明琅，魏明琅出来，魏忠逮着机会凑了上去，一开口就是抱怨。
“少奶奶也真是的，明知道少爷有难处，也不愿意出来帮一把，明明她那么有钱——诶呦，少爷您踢我干啥？”
话还没说完就让魏明琅给踹了。
“嘴里放干净点儿，少奶奶也是你能编排的？再让我听见一句，小心你的腿。”魏明琅恼火的瞪着魏忠。
让他去用阮今瑶的嫁妆？那他成什么了？
魏明琅带着火气进了屋，看见等他的阮今瑶，火气瞬间就消了。
“想出来了？”
“想出来了。”魏明琅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那先吃饭吧，吃完了跟我说说。”
魏明琅颇有些忐忑的吃了这顿饭，饭后，跟阮今瑶对坐在软榻上，魏明琅斟酌着开口了。
“我想清楚了，我要去找父亲坦白。”
这是魏明琅想了一上午想出来的唯一的法子。他小心的看着阮今瑶，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阮今瑶点了点头，“展开说说。”
魏明琅见她认同自己，松了口气，“三万多两银子我去找谁借都借不来，只能找父亲帮忙。当然我也是借父亲的，等日后我赚了钱再还他。”
“虽然找父亲坦白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但我是真心知道错了，我甘愿受罚。”
阮今瑶又点了点头。
不错，这也是她认为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