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袅袅娉婷凤来仪
茫茫冥海,寒风凛凛,大雪纷飞不见天际。
女子就立于这没有边界的缭绕雪雾里,青丝松绾,钗环沥沥,金缕步摇,美艳无双。
望着远处那隐约可见的巍峨宫殿,眼前一切仿佛又重回昨日,她初见他时。
鲜衣怒马,少年倾世,他跟在父神身旁,手持神剑天诛,平定四海八荒。
只是如今,这不见尽头的北荒冥海却成了他无形中挣不脱的枷锁牢笼。
“姑姑!姑姑您怎么来了?”
守门的小仙童远远便望见仙气缭绕的云头在月疆府邸外降下,可自己苦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人上门拜访,便只好前来查看一番,哪料这来者竟是青丘女君,上神凤仪。
“月疆口风向来严谨,若不是嫮生身边的碧彤来寻我,我还不知兄长竟身受重伤。你们瞒得真是严实得紧,边走边说吧。”
凤焱修为深不可测,向来为天君忌惮。可天族诸神自昔日那场神魔之战以后便灵力衰弱,再不似从前。
如此天君又不得不寄望于凤焱来镇压魔族与那些为祸四海八荒的妖兽。
凤仪心中为此担忧,这一路上都在猜测此事是否与天族有关。
“姑姑恕罪。是一个月前,帝君应西王母娘娘宴请,前去瑶池赴宴。小殿下顽皮,携带神兽白泽偷偷跑去南荒,结果误闯了鸿蒙封印之门的结界,帝君使了封天咒术才救出小殿下。”
“那嫮生可有受伤?”
小仙童摇头,“姑姑不知吗?小殿下离家出走了。”
凤仪皱眉,“这又是为何?”
“帝君昨日震怒,训斥了小殿下,说她整日顽劣,不学无术,来日未必有人肯娶她。小殿下生气,与帝君争执一番便跑了。贺兰上神说,帝君是气血攻心又重伤未愈,才导致吐血的。”
一家子都不省心!
“贺兰選也在?”
小仙童点头,满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贺兰上神昨日就来了月疆。要不是他从中作梗,帝君和小殿下怎会吵架。”
小仙童这厢话音刚落,那边清辉殿门便被人从内打开。
贺兰選人模狗样的站在门内,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瞧着一脸窘迫的小仙童。
“你说谁从中作梗?”
小仙童虽知背后议论别人不甚好看,但一想到凤仪上神在此,倒十分大胆的抖起了威风。
只见他向凤仪恭谨有加行完礼后便趾高气昂地回去守门去了。
被忽略掉的贺兰選看着远去的小仙童,顿时被气得咬牙切齿,他真是恨不得一拳打掉那小仙童的脑袋,“这小白眼狼!”
“我兄长如何?”
“世风日下!瞧瞧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我这上神好歹也是个传世神医,忙活了一晚上,连口热茶都没有,还得看人眼色受委屈?走了。不治了。”
“贺兰!”
凤仪伸臂拦住他,将他一把扯进了偏殿暖阁里。
贺兰選面不改色,呜哇怪叫,“你堂堂上神,青丘女君,你竟敢非礼我?你小心我告诉凤焱。”
凤仪将他扯到一旁,狠狠瞪他,“都说你医术超群,品行刚阿。没成想你竟是个只会嘴巴占便宜的长舌妇。”
贺兰選撇了撇嘴,只觉得几十万年过去了,眼前这个女人生气的模样竟还是如此美丽动人。
“凤仪,你可还记得?当初凤焱抱着浑身是血的舞歅前去寻我,求我无论如何救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当然记得。”
那时父神尚在,凤焱不顾神魔两族大战在即,毅然弃了父神许诺他的天君之位,只为救那个倾覆天下的女子,巫族上神,舞歅。
“那时我问凤焱,这四海生灵,八荒众生,与之舞歅相较,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他答,昆仑盟誓,金兰结义,白羿为兄,舞歅既是兄嫂,兄嫂有难,他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仪闻之轻笑,从来明媚的眸子里映出细碎泪光。
“兄长天之骄子,何等尊贵。当年舞歅已嫁作人妇,兄长自然洒脱放手。拼命救她不过是全了手足兄弟之情,不枉你我几人昔日昆仑盟誓之约。”
“如今呢?凤焱将心思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他这次封印无门之门时动用了封天咒术,我都不知他竟将嫮生体内的封印加在了自己身上,以此来抑制噬血珠的魔性。”
凤仪闻言,不由心惊,怪不得天族追查数万年都寻不得噬血珠的下落。
她一直以为那魔性未除的珠子随着舞歅一起消失在了诛仙台下,原来竟藏在嫮生体内。
贺兰選摇头苦笑,他笑凤焱是个痴傻的,“如今这条路荆棘丛生,多少艰难苦楚他都决计要自己背下了。凤仪,他须铲除一切障碍,堵了众神悠悠之口。嫮生才能名正言顺嫁于他,做这四海八荒唯一帝后。”
世说盛传,凤焱帝君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可见他那少得可怜的温柔情爱,都尽数给了凤嫮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
凤仪深深看了眼贺兰選,纤细手指顺了顺耳边碎发,转身朝清辉殿正殿走去。
“不论兄长作何打算,我青丘定然誓死追随。贺兰,我有些日子没瞧见兄长了,就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