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哥说,得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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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一丝的月牙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周围依然漆黑一片。小不点发现,就是在这种环境,他也可以透视周围的环境,月光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虽然有些模糊,不像在白天那样清醒,但一些明显的景物还是依然清晰可辩。

丑时,墙外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了”刘畅确认,一个黑影,翻上高大的围墙,然后俯身趴在墙头,另外一个也紧接着爬上来,然后第三个,三人到齐后,第一个上来的顺着第二个人的大腿下滑,第二个人则双手紧扶墙头以防自己滑倒,而第三人则拉住绑在第一个人腰间的绳子,慢慢下放。放到地面的那个,则顺着墙摸索着,向大门走去。

这让刘畅也有点糊涂了,大门是从外面锁的,锁在门外,他们费了半天劲,这是干嘛?

好奇让小不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时第二个人也下来了,二人摸摸索索的来到大门边,一个人蹲下,另一个人踩在这个人的肩膀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

刘畅恍然大悟,他们并不是想开门,而是要把一扇大门拆下来。大门的上面有一块定位的木销,只要把木销拆下来,就可以把这块门板卸下来,这样,既不破坏门,也不破坏锁。走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复原。第二天,官府来的时候,没有一点破坏的痕迹,即使没有抄到什么东西,也不会怀疑东西失窃,只会认为,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查抄,分赃分得安心,查抄也查抄得放心,皆大欢喜。

一番操作后,一扇门被拆了下来,放在另一扇的后面,人影崇崇而入。人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去向主人的居所,一部分去塔楼仓库,一部分去正堂,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杂乱,也没有一点声响。

看到三伙人分开后,刘畅悄悄的跟着往主人卧房的三人后面,手里拿着今天被他敲断的一节门闩。三人一个接一个,终于摸上了二楼,摸进了房间。进屋后,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瓦罐,取出一节松枝,松枝上还有隐隐的红色,又取出一个陶壶,陶壶口引出一节捣得很烂的树皮,把树枝放在放在树皮上,慢慢的吹,不一会,屋内便充满一股难闻的烧焦的动物油脂的味道,火光一闪,屋内充满了烛光。把照明物放在一个较高的地方,三个黑暗工作者开始了忙乎。

首先寻找的是铜钱和铜制品,他们的运气不错,虽然没有找到金,撬开锁,发现一大箱成串的铜钱,足有数万钱。三人低声欢呼一下,又陆续找到成批的麻布和一些铜制品,对一下价值较低的,他们没有下手,有这些就足够了。铜钱太重,靠他们三人根本无法移动,只好采取蚂蚁战术,轮番搬运,先把这些东西搬到院子里。

其他两路,也有成绩,不是钱,而是腊肉、干肉等肉制品和上等精米,那些粗米,他们没动,都搬光了,衙门那边不好交代,再说他们的人手也不够。

一个多时辰后,门外传来车轱辘的声音,他们接应的人到了。

“快点装车,再有一个时辰。就过卯了”,一个人压低声音指挥,借助他们的火光,刘畅认出就是今天带路的那个纨绔少年。

“有出息,小小年纪,也有如此手笔”,跟在暗处的刘畅,不禁发出赞叹。

有四辆平板车,不是牛车、也不是马车,而是人拉的人力车,不是他们不用牛和马,而是牛和马太奢侈,一旦失手,他们连本钱都要赔进去,还有,牛马都是登记在册的,很容易被一锅端。

听到那个纨绔的安排,拉车的人都进院子了。

纨绔少年的经验也算十分老道,这个活绝对干了很多次,二十几人有条不紊。装钱的那个箱子也被搬了下来,放在第一辆车上,接着往里装铜钱和一些价值最高的铜器,第二辆车装肉,第三四辆装精米。第一辆车先装满,纨绔少年安排人让他们先走,然后,第二辆车也走了,第三辆车也走了。等最后一辆装满,把大门复了位,最后的两人从墙头翻出来,也走了。

刘畅把那根门闩扛在肩上,迈着二五八万通胡的脚步,远远的跟着。现在城门还没开,他们肯定不会出城,他们的落脚点一定在城里,刘畅就想看看他们的窝点到底在哪里。

“还真挺远”刘畅心里说,从寅时末到现在都快辰时了,都快一个半时辰了,路上的行人都开始出现了,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长安城的西北角,一个很大的宅院门前,

“原来是这里”,大门门楣很旧,没有门匾。门当已经朽坏,户对的俩石鼓还在。先走的三辆车已经停放在院里了,当最后一辆车也推进了大门,两扇破旧的大门“吱吱扭扭,咣当”也关上了。

“哐、哐、哐”刘畅来到门前,用半截门闩敲打大门,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敢用力。

“你找谁?”门开了一条缝,缝里伸出一个脑袋。

刘畅把那个低头询问自己的脑袋一推,那个脑袋连同脑袋下的身躯,噔噔噔,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刘畅顺势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把门闩夹在腋下,面带灿烂的笑容,双手抱拳:“谢谢,谢谢谢谢大伙帮我搬家。辛苦辛苦,有劳有劳。”

正在整理货物的几个人,从看见开门的倒地时的一惊,到看到一个笑嘻嘻进来的一个小孩子,都愣住了,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出什么事了?”从正堂跑出一人,刘畅一看,乐了,认识!就是昨天那俩衙役之一。

“啊差大哥,差大哥,多谢多谢!真是不好意思,让差大哥帮我搬家。”

那个衙役没吱声,示意旁边的俩人到门外看看,还有人没。俩人跑出大门,东张西望一会,对衙役摇了摇头。

那个衙役这才重新打量一番,站在身边还努力仰头,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小不点:“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差大哥真是忙人,昨天我们才分手,今天就忘了。贵人多忘事,差大哥一定是贵人。”刘畅说。

“是你?!”

“对对,可不就是我”刘畅悠闲的转身,走到平板车边,坐在车辕上,“你们搬家的时候,应该跟我商量一下,我还以为招贼了呢。”

“你一直跟过来的?“

“哎,命苦啊,我一出生就命苦。昨天借个道,还被人抓了劳力,替人看家。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替人看家,人家还不管饭。“

“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

“你没告诉其他人?”

“差大哥要请吃饭,太好了,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会把他也叫来。”

那个衙役也没管絮絮叨叨的小不点说什么,对小不点背后使一个眼色。背后的一个壮汉抽出一把短刀,蹑手蹑脚地向刘畅靠近,就在这个壮汉抽刀欲刺的时候,刘畅猛然转身,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向他刺来的短刀刀刃,微一用力,把刀夺了多来,同时,用右手抓住那个半截门闩,抵住大汉前倾的身躯:“挺大的人了,还玩刀,伤了人咋办。真不让人省心。”

看到小不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空手夺白刃,周围的几个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轻视之心全部收敛,那个大汉可是标准的大汉,五大三粗的大汉,比小不点高出一倍有余,胳膊都比他的腰粗,手中的刀居然被这个孩子模样的人轻描淡写的夺了过去,他们不会是在演戏吧?这是那个衙役的第一反应。

“不管你是谁,少在这装神弄鬼,今天,即使你是个孩子,也留你不得”衙役也顾不得许多了,今天的事决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倒霉的不只他一人。他拔出腰间的朴刀,一步一步向刘畅逼近。

“等等等等,”刘畅把半截门闩又夹在右臂下,伸出右手,阻止衙役。

“你还有什么话说,今天你必死。”衙役用刀尖指着刘畅,恶狠狠的说。

“我就想问一下,为什么你的话比我还多?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者?对了,叫,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么,你应该直接砍,磨磨唧唧的,没出息!”

“你找死!”衙役也真听话,举刀便砍,可砍之前,还是喊出这三个字,也许是多年的习惯。喊完后,自己都觉得丢人了,我干嘛非喊一句才出刀?不喊会死啊!

“那那那,是不是自己都不好意了。”刘畅举起半截门闩,抵住下落的刀刃,“你不喊会死啊。”

“我要杀了你!”喊出这句话后,衙役自己都恨不得找的墙角把自己撞死。两眼通红,他都气得崩溃,出刀已经毫无章法,像村妇剁菜一般,两手握刀,直上直下,一刀,一刀。

“你真没救了,”刘畅就举着半截门闩,连姿势都不用变,“你不仅力量不行,连我这样的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是对手,你说你这几十年的米饭是不是都白吃了;心智更也不行,几句话就像疯子一样,你还活着干嘛?,还搞些鸡鸣狗盗的勾当,收手吧,正大光明的当好差,本本分分做个人,干这活,需要智力,你,明显没有,哪天被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刘畅依旧语气平和,苦口婆心。

“啊!!!气煞我也!”衙役嘴角流血,目光狰狞,“你们,过来!!!杀了他!!”

周围的人,听见这个命令,本来准备一哄而上,可当刘畅的目光扫了一眼,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一样退了回去,这不是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孩子模样的瘟神!

衙差砍累了,朴刀垂地,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看见其他人都面露恐惧,不但没有听他的命令上前围杀,反而一个个的退的更远,一时间不仅怒气冲冠,“噗!”的一声,把一口血也冲了出来,瘫倒在地上。

“需要谈谈吗?心平气和那种”,刘畅扛着被看着乱七八糟的门闩,蹲在衙役的身边,用可怜的目光看着衙役,平静的说,“要不,你再吐一会儿?”

“好,你, 你说”衙役喘着粗气说,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败的一败涂地。但作为衙役,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在这种情况下死扛,逞英雄,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差大哥就是差大哥,明事理。我哥说了,得赔!”小不点马上笑逐颜开,“昨天你们抓的那个老家伙,你们把他放了,我呢,也算完成信诺,东西呢,还给他。我也不能失信,你说是吧。”

“可以!”衙役咬着牙,应承道。

“你先别着急,我哥说了,得赔”小不点语重心长的,看着衙役的眼睛,笑眯眯的说。

“我认栽,东西一份不少给你们送回去”,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衙役再一次做了保证。

“你还是不明白,我哥说了,得赔!!”

“你!!”衙役终于醒悟了,“你!!”又是一口血喷出。

“恭喜恭喜,你终于开窍了。”刘畅拍着两只小手,对衙役赞赏有加,“你看,就按昨天的标准,赔个几百份吧,我回去劝劝哥哥,别太过分,毕竟大家都不容易。三百份怎么样!?老哥,等会再吐,等会再吐,有事好商量,我这个人最通情达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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