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展风飞匆匆离去,仇知乎忙命人摆座,给三殿下看茶。
“看个屁的茶!”
若谦一改温文尔雅的皇子形象,脱口骂了一句粗话:“好好一座芳菲馆,让你们弄得地狱一样,起来起来,都起来,这位不是上官盈盈?你不是芳菲馆馆主?来,过来说话。”
盈盈怯生生看了看四周的军士,表示不敢。
若谦会意,扭头和蔼地看了一眼仇知乎,问道:“你叫仇知乎?校尉?”
“回殿下,是!” 仇知乎赶紧回答,不明白三殿下为何此时要查户口。
“让他们滚出去!”
若谦突然暴怒,指着四周军士喝到,仇知乎吓了一跳,赶紧指挥军士撤出芳菲馆。
盈盈,其实挺坏!
“滚回来!”
若谦又大骂一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王八蛋,派两个人,把这个人。” 他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侯平:“把这个人抬回房间,让军医疗伤。”
这才回身,和蔼地问盈盈:“还没吃饭罢?”
盈盈点了点头,若谦随即大声吩咐:“让他们生火、做饭,给我也弄一份,娘的,老子也没吃饭呐!仇校尉,给盈盈姑娘搬一把椅子,上杯热茶,我要问话,你给老子好好学着点,什么叫审案?”
回身,和蔼地看着盈盈,问道:“你是文锦公子相好的?”
盈盈羞怯地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点,傲娇,小声回道:“奴家是文锦公子的女人。”
看着盈盈丰腴的身子,若谦咽了一口唾沫,已经深信不疑,那晚孔郎生日夜宴,文锦不就带着她来的?听展风飞说,还隐约听见文锦,管静海要保胎的药,这王八蛋,挺会生活啊!
哪里有一点亡命天涯的样子?
“他今日可曾回来过?” 若谦收了收心,继续问道。
“没有!奴家只知道外面狼烟动地,有人说大千岁造反了!”
“休得胡说,大千岁,如今是当今皇上,文锦公子出征前,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话?”
文锦出征前,跟盈盈说了一晚上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句:“我儿子在广固。” 狙击了两人的化学反应。
可这些话,盈盈如何敢说,便摇了摇头,道:“他出征前倒是说了很多话,跟每个人都说,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
盈盈,其实很聪明!
若谦知道问了也白问,有重要的话,文锦如何会对他们说?可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否则,跟仇知乎有什么区别。
便扭头,询问侍候在身后的仇知乎:“房间都搜查了吗?”
“回殿下,所有房间都搜查过,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文锦公子房间的东西,分门别类收好,我估着,皇上今晚要过来,说不定他要看,其他人的,一律还回去。”
“是,殿下。” 仇知乎恭敬答道。
“皇,皇上要来?” 盈盈惊得脸色雪白,颤声问道:“殿,殿下,公子犯了大罪吗?”
“死罪!”
若谦吓唬到,看着盈盈惊恐的眼神,感觉有几分得意:“他的罪,大到惊天动地,只能皇上亲自来定,你只需记住,他只是芳菲馆一个寻常的客人而已,其他的不要管,能帮的,我自然帮你。”
若谦回头看了看仇知乎,篾笑到:“这些话,有种你去禀报皇上!”
仇知乎吓了一跳,这个三殿下,怎么如此刁蛮,嘴里却陪笑道:“小人全凭殿下维持,什么也没听见。”
若谦又回头看着盈盈,期待听见几句感激涕零的话,作为皇子,决定他人生死,也是一个乐趣。
“公子要是死罪,奴家能送他最后一程吗?” 盈盈,已经冷静下来,平静问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奴家就是想陪他最后一程。”
若谦奇怪地看着盈盈,别人都巴不得撇清关系,她还上赶着确认,心中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轻轻啜了一口茶,许久,感慨道:“要是果真如此,想送他最后一程的,恐怕不止你一个人!”
若谦猜得不错,展风飞去后不到一个时辰,承乾皇帝便跟随他一起返回了芳菲馆,却是一身公子装束,并未用皇帝仪仗,单凭这一点,若谦对他由衷佩服。
皇帝自己可以不在乎礼节,臣子却不能装糊涂,若果真如此,皇帝必定将你记在心上,有一天再突然问一句:“此人为何还活着?”
你,冤不冤?
因此,承乾出现在芳菲馆大堂,若谦便率领一众人等,恭恭敬敬行三跪九叩之礼,承乾虽然手上虚扶,还是等众人行礼完毕,才命大家平身,却蹙眉问道:“展风飞,文锦是朕请到宴国的客人,朕让你请他回来,你却如此大动干戈,是何道理?“
皇帝这话,当然是说给芳菲馆众人听的,展风飞却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如何回话,你既要当那啥,又要立牌坊,这如何回答?
灵机一动,便恭恭敬敬跪下,又行了一次三叩首之礼,身子直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便道:“回皇上,文锦公子不仅是皇上的客人,也是我朋友,我们一向是极要好的,今日他不辞而别,遍寻不见,臣担心他的安全,因此让他们四处寻找,他们或许动作大了一点,也是有的。”
这个回答,可以得满分,我担心他安全,便派人寻找,众人寻找的时候,他出了意外,我也万分惋惜、万分痛惜,可人死不能复生,臣也没有办法。
若谦心中暗叹,想不到展风飞成长如此之快!
承乾听懂了展风飞言下之意,却叹了口气,展风飞如此处置,他其实是满意的,只不过,人,毕竟跑了。
缓缓走到桌旁坐下,随行太监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茶具,为他沏茶,承乾却斥道:“给三殿下也上茶,怎么这么没眼色?”
便示意若谦坐自己旁边,若谦赶紧逊让:“臣弟如何敢与皇上同桌吃茶?”
承乾却笑道:“若谦丈夫意气,怎么也如此扭扭捏捏?朕让你坐,你不要推辞。”
若谦这才在旁边坐下,心中松了一口气,皇上,看来还是若离,他确认了我的忠心!
承乾随即问展风飞:“谁是这儿馆主?谁发现的地道?”
“回皇上,臣已经禀过皇上,芳菲馆是臣祖上的产业,这儿的馆主是盈盈,发现地道的,是丝丝。” 展风飞说完,便示意盈盈与丝丝跪到皇上身前来。
皇帝亲临,是何等重大之事,二人不知文锦犯了何等死罪,自己会受到何等牵连,都惊得不知所措,展风飞提醒两次,才战战兢兢跪到皇帝面前。
“文锦是朕请来的客人,他宿在芳菲馆,你们是无罪的,只不过,他不辞而别,朕有些意外而已,所以,你们不要害怕,三弟。” 他突然转向若谦。
“臣弟在!”
“朕已命温丞相率领五城兵马司在城内巡防,命若颜公主率铁翎甲士在城外布防,你现在带上展风飞去替换颜儿。”
“臣弟遵旨!”
承乾宣布芳菲馆无罪,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若谦却心中明白,若颜与文锦关系更近,皇上终究还是不放心的,这杀友的名声,终归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事已至此,若真遇上文锦,展风飞正是立功挣表现最疯狂的时候,自己也不敢冒险放走他。
文锦,看你命硬不硬了!
“皇上,不必了!”
一阵清脆的马靴声由远及近,从大门的方向快速迫来,若颜,一身风雪,一袭风寒闯了进来,大门一开一合,寒风扑面而来。
“臣妹拜见皇上。” 进到暖融融的房中,若颜冻得雪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走到承乾面前,便要大礼参拜。
“颜妹这是何必?” 承乾伸手扶住若颜:“颜妹说什么不必了。”
对若颜这个妹妹,承乾是真心宠爱。
若颜从高耸的怀中拿出三封信,抽出其中一封,双手递给承乾,嘘了一口寒气,眸中扑朔迷离,怅然道:“城西发现一个地道出口,出口放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三封信,一封给皇上,一封给我,一封给盈盈,落款都是文锦,他,已经走了。”
盈盈听说文锦有信给自己,眼中晶莹闪烁,一脸期待地看着若颜,若颜却并未注意她,只全神贯注看着承乾。
承乾对这套类似于递纸条的游戏不太感兴趣,随手把信递给随行太监,却急切地问道:“地道通向何处?”
“臣妹让军士顺地道走了一遍,入口在西城门内,一处小巷人家,户主叫原乡,听邻居说,十几日前,户主一家已经搬离此处。”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承乾无声叹息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惋惜道:“朕大事已成,他竟不愿分享朕的喜悦。”
虚伪!若谦暗叹一句,见文锦有信给青楼女子,却没信给自己,心中惆怅不已,又暗自为文锦庆幸,感慨若离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捉摸不定!
见皇帝起身,若谦不敢独自坐着,便也慢慢起身,双手把玩着马缰,叹道:“原来芳菲馆中的暗道,就是一个障眼法。”
“何止暗道,整个芳菲馆,何尝不是障眼法,锦郎,岂是栖息青楼之人?” 若颜篾笑到,她第一次进芳菲馆,眼睛好奇地扫视四周,毫不掩饰轻蔑的表情。
慕华文锦,因为你,本姑娘生平第一次入青楼,你好大的面子!
“公主身份贵重,当然瞧不上青楼,瞧不上咱们这群卑贱女子,可文锦公子,并未瞧不上我们。” 盈盈当然看出了若颜轻蔑的表情,心中悲愤,冲动之下,竟出言顶撞。
“哦,你不是上官盈盈?” 若颜这才注意盈盈,也听出了她口中愤懑的情绪,便冷冷问道。
“回公主,正是奴婢,请公主把文锦公子的信给奴婢。“
文锦竟然给一个青楼女子递纸条,若颜本已心中不快,又想起那晚她调戏孔镶,倒生了报复之心,便放肆地围着盈盈转了一圈,嘴里啧啧赞叹:“瞧这身条,瞧这模样,怪不得?怪不得?啧啧!“
惊叹的语气,不知是在感慨孔镶,还是在感慨文锦,又或者,在感慨自己。话虽如此,却不由自主挺直身子,扬起下巴,来回踱着步,仔细欣赏盈盈。
打量一眼对方,扬头想想镜中的自己,仿佛一只围着花儿起舞的蝴蝶,眼中四个字——不过如此。
一个雅,一个艳,一个雅致美丽,一个艳若桃李,一个可以为妻,相夫教子雅量高致,一个可以调味,抚慰寂寞闺房情趣,若谦饶有兴致看着二人,心中拿自己妻妾与二人相比,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不禁懊恼,嘴里却道:“颜妹,别闹!”
若颜却并未为难盈盈,大概比较一番之后,已经判决自己获胜,便大度地把信递给了她,所有人便都看着盈盈,想看一看文锦与一位青楼女子,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是物理的反应,还是化学的反应?
盈盈却并未读信,只是小心翼翼收好,揣进怀里,公子给我的信,当然要在夜深人静、情绪感人的时候细读。
揣信的时候,耸了耸胸口,似乎比若颜的,要高一些,盈盈,于无声处,扳回一局。
承乾看着两名女子斗法,觉得好笑,看看天色已经不早,缓缓道:“谦弟、颜妹,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入宫,向父皇问安吧,至于文锦,朕安排了一位老朋友与他相会,过不了几天,他们会见面的。“
“老朋友,谁?“
若颜惊讶地问道,若谦却略显平静,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静海!“ 承乾抬了抬下巴,抬腿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