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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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找文锦,的确十万火急!

文锦赶到若离府中,若离正好从皇宫返回,战场上相互厮杀,却惺惺相惜,又在广固相处多日,二人心中,早已视对方为知己,眼眸之中,彼此有温馨的暖意。

略一颔首,便联袂进了若离书房。

“南朝豫章王派兵北上,已经连下我两座城池,我刚从宫中出来,父皇命我出征,我已奏明父皇,带你一起。“

若离毫不隐瞒,落座便直言相告。

“多长时间了?“ 文锦心中暗叹,隐藏得真好,自己身在广固,却毫不知情,广固的百姓,依旧歌舞升平,宴国国力之强盛,治理水平之严谨,可见一斑。

“有两个月了,边境守将起初以为不过日常骚扰而已,并未上报朝廷,待发现对方是大举入侵,已经来不及了,为保存实力,只好率兵内撤,将两座县城让给了敌人,目前,我军在兖州筑起了第一道防线,与敌方对峙。“

“隐藏实力,骤而击之,有点意思,对方主将是谁?“

“车骑将军,祖孝义,南朝名将!“

“南朝意图为何?为何此时进攻宴国?“

“这,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若离幽幽看了文锦一眼,眸中,似乎有电。

文锦心中一颤,想了半天,才明白那是怒火,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便也幽幽叹道:“若离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当年奔袭孔府,以天周之名,以学生之礼拜见衍圣公,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引起极大的震动,南朝,以华夏正统自居,如何能容忍孔府悬居海外、衍圣公为宴国之臣,因此,他们的意图,就是孔府!”

若离一气呵成,控诉了文锦的罪行。

文锦心中郁闷,我热爱学习,尊孔尊孟,难道还错了?便问道:“他们是想收复孔府,还是只想劫持衍圣公?”

“你去问祖孝义!” 若离有点气恼。

“那,你为何让我同去?”

“你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当然,也需要你出谋划策。”

“所以,他们是想收复孔府,还是只想劫持衍圣公?” 文锦兜了一圈,再次伏击若离。

若离笑了,挺愉快,如此对话,还有点意思,文锦,不愧是文锦,有点小聪明,便道:“不太确定,有何区别?”

“区别不大,一个是做梦,一个是白日做梦罢了!我们只需雷霆一击,将祖孝义击溃即可。” 文锦也笑了,低头饮了一口茶,脸上的伤疤,像树叶飘落在桌上。

“若能乘势攻入南朝,占点便宜,岂不更好?” 听文锦说得轻松笃定,若离也慢慢轻松下来,与父皇奏对时紧张的心情,也慢慢舒缓,笑道:“你岂不是放屁!”

“这就对了!”

文锦抚掌一叹:“紧张兮兮的,如何带兵?军士都被你吓得浑身发软,还打屁的仗!”

“我手下,没有退缩之兵。”

“我信,何时出发?”

“我调兵集结,需要一个月,一月之后,大军开拔。”

文锦默然,一个月之后,八月十五,燕子入宫的日子,自己,却要为他国卖命!

“你明日派一名幕僚,去芳菲馆找我,仔细说说前方情形。” 文锦徐徐道。

从若离府中辞出之时,又到日头偏西,文锦跨上雪地追风,本想信马由缰,却不由自主来到原乡家的小巷。

未到巷口,便听见喧嚣的吵闹声,里面,有慕华尚的声音,文锦有些诧异,便下马,牵着马慢慢走入巷中。

远远的,一群孩子在打架,慕华尚正跟一个比自己壮实的孩子扭在一起,周围,一群小屁孩却在看热闹,起哄架秧子。众人打得如此专心致志,连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得得声,都充耳不闻。

文锦不由笑了,尚儿心态不错,不到一天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慢慢的,他看出些端倪,原来是一群小乞丐,要抢尚儿的糖葫芦,尚儿护着糖,拼死不给。

领头的乞丐本想把尚儿吓跑完事,没想到尚儿年纪虽小,长期的颠沛流离,却养成了要命一条,要糖不给的坚定信念。

见尚儿拼命把糖护在怀中,领头的乞丐越发着急,又想吃糖葫芦,又怕打输了丢面子,镇不住这帮小兄弟,起初还控制着下手的轻重,到后来,下手越来越重。

尚儿已经顾不得护糖,拼命与他对打,糖,早就掉在地上,被两人来回扭动的脚步,踩成了烂葫芦,看热闹的小小乞丐,已经忘了呐喊助威,纷纷趴到二人脚下,见缝插针抢救烂葫芦。

手脚不利索的,糖没捡着,手却被踩肿了。

领头小乞丐比尚儿大了一号,本以为就是个表演赛,没想到打成了搏击,糖没吃着,为他人谋了福利,身上还中了几招,挺疼的。

文锦的儿子,亲生的!当然不是软柿子。

领头乞丐终于怒了,虽是野路子,毕竟个头高,瞅准慕华尚后脑勺,猛劈一掌,尚儿一声不吭,倒在了地上。

丐帮见闹出了人命,呼哨一声就跑散了,丐帮,最擅长的,当然就是撒丫子逃跑。有几个年龄小的,光着屁股,连鞋都跑掉了——当然,你非得说那是鞋的话。

文锦这才牵着马,慢慢来到尚儿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远处巷口,几个跑掉鞋的小屁孩,又折了回来,流着鼻涕,红着眼睛,惊慌地看着文锦,不舍地看着鞋子,眼中,不敢,不舍。

尚儿已经醒了,看着远处的小伙伴,轻轻道:“爹,把鞋扔给他们吧。”

文锦爱抚地摸了摸他小辫,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连同鞋子一起扔给了丐帮的小兄弟。

银子落地,引发一场小型战争,领头乞丐现身,几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战争平息,丐帮兄弟们勾肩搭背,欢天喜地下馆子去了。

“为何死死护着糖?” 文锦心疼地摸着儿子脸上的伤,问道:“心有不舍,便是破绽,懂吗?”

“那是原乡叔叔给钱,买给璇儿的,她们明天走啊!爹,你真不要璇儿吗?”

尚儿毕竟不懂,他的不舍,只是一串糖葫芦,文锦心中却收缩一下,嗓子哽得难受,鼻子,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却笑道:“尚儿和爹都喜欢璇儿,可是,娘更喜欢啊。”

尚儿幸福地笑了,把头紧紧靠在父亲怀里:“爹,你真有劲。”

“刚才那帮乞丐,想打败他们吗?” 文锦把儿子放下,抚着他瘦小的肩,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问道。

尚儿点点头。

“那好,明日开始,爹每日上午到原乡叔叔家里,教你读书写字,打拳练功,你下午就去街上找丐帮,以武会友。“

“好啊好啊,爹!太好了!” 慕华尚眼中放出光来,孩子的天性,贪玩而已,给他找点乐趣,或许,就忘他娘了。

“那好,爹陪你去给璇儿买糖,不要让墨菊姑姑知道我来过,好吗?”

文锦在街上调戏小孩子,展风飞却把芳菲馆,闹的不成样子。

他的任务,是护送文锦去若离府中,文锦上午心情不好,拒绝了,骂道:“几步路的事,护送个屁,你有那闲工夫,不如在馆中多饮几杯。”

就这一句,展风飞将文锦引为知己。

中午在馆中用餐,众人都来巴结,生意清淡,姑娘们都争着为他唱曲儿,唱完后还让他点评,展风飞当即找到了大师的感觉。

点评不咋的,酒又多饮了几杯,慢慢的,有点高了,感觉自己是人生赢家,于是,又多饮了几杯。

人一高兴,就想展翅风飞,飞,飞,是飞不起来,于是,又多饮了几杯。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营业时间,姑娘们纷纷离去,准备上班了,毕竟,收入是跟业绩关联的,但凡有点正事,谁愿意跟一个酒鬼周旋。

不巧的是,丝丝,此时回来了,上午清闲的时间,丝丝一般都去陪她相好的,吃过午饭再回馆中,趁下午生意好,冲一冲业绩。

展风飞其实酒品不错,喝醉了一般都是躺平,还算安静,可一看见丝丝,想起她最近不爱搭理自己,酒劲儿催化之下,就想找她说道说道。

于是,又多饮了几杯。

展风飞的舌头,已经不是计己的了,却拉着丝丝,非要给他背古诗。

丝丝不堪其扰,就想哄他早点睡觉,便拿出琵琶,陪笑道:“展大人,奴家给你唱曲儿听,如何?” 丝丝对自己曲子的催眠效果,是极自信的。

展风飞想到今天点评一中午,唯独漏了丝丝,如何肯留下这个遗憾,就同意了。

丝丝展示才艺,展风飞不停找岔子,非说她唱曲儿跑了音,要亲自纠正,张着乌黑的舌头,非让丝丝看他如何发音。

丝丝恶心坏了,抬屁股就要走人,展风飞忽然醒悟过来,这,这是瞧不起人!就拉住丝丝,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丝丝有自己的意中人,其实很讨厌展风飞,便扭打挣扎,要起身离去。

几番拉扯,丝丝身上微微沁出香汗,展风飞摸着,滑腻腻的,心中更加荡漾,手上,开始不老实。

丝丝惊恐不已,大声尖叫:“盈盈姐,侯平,快来啊。”

侯平本是王八头儿,兼馆中一品打手,关键的时候,又他娘喝醉了,在自己房中挺尸,虽然事后众人回忆,他中午并未喝酒。

盈盈,还是馆中的大姐大,最开始看大家跟展风飞胡闹,还不算出格,也没怎么约束,见展风飞越闹越不像话,丝丝虽说有点小心机,毕竟是姐妹,便疾步下楼,越过一众看热闹的姑娘小厮,走到展风飞身旁,便使劲拉丝丝。

展风飞见盈盈过来,还以为她想一起玩游戏,嘴里含混不清客气道:“盈盈,你是将军的女人,你不要过来,我,我可惹不起!”

却不防盈盈使劲一拉,丝丝又全力配合,他一个酒鬼,就躺在了地上。

很不幸,丝丝,被他搂在怀里,一起摔了下去。

芳菲馆虽是青楼,可这是大堂,这么搂抱在一起摔在地上,还是不雅,再说,展风飞虽是将军,太过粗鄙,并非自己幻想的对象,要是想来点刺激,文锦公子当然是首选,气质自不必说,就脸上那道疤,那才叫个性!若是被他抱着,摔在大街上也值了。

见自己躺在地上,而且被展风飞搂在怀中,展风飞还一脸陶醉,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幸灾乐祸、假装怜惜,就是,没人上来帮忙!

丝丝羞愤交加,手忙脚乱爬了起来,挥手便给展风飞一记耳光。

展风飞恼羞成怒,挨耳光,这辈子头一次,还是被一个女子,便使劲一推,丝丝向后趔趄着倒了下去。

展风飞虽然喝醉,毕竟是练武之人,即使控制了力道,丝丝还是连退七八步,拉翻四五张桌子,才摔在地上。

展风飞双眼赤红,抬手又要打盈盈。

手,却被攥住了,展风飞恼怒,回身,便要喝骂,却愣住了,血,凝固在脸上。

若离!

身后,站着文锦。

展风飞魂飞魄散,伸手便要拔剑,腰间,却是空的,进门的时候,为了安全,佩剑,一律寄存,这是馆中的规矩。

若离眼神冷酷,缓缓拔出自己的佩剑,递给展风飞。

展风飞接过,横剑于颈,便要拧身一拉,文锦劈手夺过,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展风飞身子一躬,一溜烟跑了。

“算了,他对你忠心耿耿,不容置疑的。“ 文锦劝若离,把剑递还给他。

若离不言声,走到丝丝身旁,将她轻轻扶起,盈盈已经率领众人,一起跪了下去,拜道:“奴婢见过大千岁。“

丝丝二次倒地,原本又惊又怒,见是若离扶自己,“嘤咛“ 一声,就假装晕倒在若离怀里,又不甘心浪费机会,便睁开眼睛,忽闪忽闪的,开始放电。

盈盈落难,有文锦公子,本姑娘落难,竟有幸倒在大千岁怀里。

芳菲馆,果然是修行的好地方!

若离是皇子,当然不会导电,轻轻一笑,将丝丝放在凳子上,回头对文锦笑道:“这帮纨绔子弟,老天爷喂饭到嘴边,他却骂老天是王八蛋!“

“无妨的,战场上生死几次,他自然也就看淡了。” 文锦慨然叹道:“总体而言,展风飞,还算个好青年,盈盈,麻烦送点酒菜去我房间,今晚与大千岁秉烛夜谈。“

一夜长谈,全是边境用兵的事,二人达成共识,却并无倦意,若离辞出之时,已是朝霞满天,秋阳如焰。

若离下楼,笑道:“文锦天地豪杰,想不到把家安在芳菲馆,馆中女子,你若看上谁,我为你主婚,你娶我宴国女子,我封她一品夫人。”

文锦并不接话,微笑道:“大千岁,请!”

二人徐徐步出大门,却诧异地看见展风飞跪在门口,若离惊问:“你跪了一夜?”

展风飞点点头,红着眼哭道:“末将不是人,吃醉酒,给大千岁丢脸了。”

若离心情舒畅,哈哈笑道:“滚起来,给你个差使,派几个信得过的人,送文锦公子的女儿去并州。”

“末将遵命!” 展风飞麻利叩头起身,回头,向文锦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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