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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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喊,彻底引起了贼寇的主意。

今夜无月,虽然姜佛桑已让仆从熄灭了明火,但远处仍有即将燃尽的柴堆。

借着微弱火光的照耀,众匪徒的目光果然聚焦在了姜佛桑所在的那辆马车。

拼杀声逐渐往这边转移,有两人更是撕破防御从侧面直接杀了过来。

良烁不会武,空有护主之心而无护主之力,只能闭眼上前,欲以血肉之躯抵挡。

紧要关头,被身边的冯颢揪住后心衣裳扔到一边,而后手起刀落,匪徒应声倒地。

良烁惊愕的看着冯颢,没想到他身手如此之好。

冯颢紧握刀柄,目光警惕地注视四周:“让女君下车!”

良烁迟疑:“危机四伏之地,你、你确定?”

“快!再晚来不及了。”

姜佛桑也清楚,她如今已经暴露,再待在马车里只会成为翁中之鳖。

冯颢话落,她毫不犹豫推开厢门。

脚刚沾地面,马车就被后方涌来的几个匪徒合力掀翻。那几个匪徒随即也惨死于冯颢刀下。

菖蒲等人已然面无人色,仍将她牢牢拱卫在中心。

姜佛桑让良烁搀住良媪,冯颢则挡在最前面,护着她们往西北角转移。

时有黑影扑来,他一路左砍右杀。

姜佛桑看他战力强悍,心下稍安,再一瞧邵伯那边的情况,心又提起。

扈家府兵虽然悍勇,这些贼寇能在朝廷的屡次清剿之下横行至今,实力也不可小觑,何况今夜又是有备而来,在人数上也有压倒性优势。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贼寇冲向这边,双眼冒光,仿佛她就是那只最大的肥羊。

冯颢身手虽好,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方才有邵伯安排的精锐掩护支应,他尚能游刃有余,眼下府兵那边吃紧,他这边也开始变得寸步难行。

偏偏这个时候姜素不知怎么跑了来。

她似是吓坏了,紧紧拉着姜佛桑的衣袖,无论如何不肯松:“怎么办,六……”

姜佛桑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素姬还是冷静些的好。”

素姬对上她冷涔涔的双眼,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说一个字。

冯颢以一己之力,要护这么多人,左支右绌间,手臂狠狠挨了一刀。

“小心!”姜佛桑脱口而出。

冯颢偏头看了她一眼:“女君自保便可。”

任由鲜血浸湿半臂,迎头又与五六个贼寇拼杀到一起。

旧患未愈,又伤在持刀的右臂,力有不逮,防守终于露了破绽。

贼寇之一堵住去路,分不清姜素和姜佛桑究竟哪个是女君,正欲一块抓。

“女君,这可如何……”姜素几不可闻的一声,在静夜中足以让对方听清。

贼寇眼睛一亮,伸向姜素的手转向了姜佛桑。

菖蒲想都不想就要上去与他拼命,被姜佛桑死死拽住:“好好活着。”

“女君!”

眼看着就要落入贼人之手,远处突然驰来两骑。

当先一人进入包围圈后便忙着杀匪,另一骑则直冲她们这边而来。

姜佛桑还未看清来者是谁,那人已到了近前,上身压低,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她抄上了马背。

男人弓马娴熟,长槊横扫便倒下一片,招招凌厉凶狠,杀起人来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单枪匹马,竟是势不可挡。

眨眼功夫,企图挡路的贼寇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其余贼匪受此震骇,再不敢阻拦。

男人催马带着她径自冲进了黑夜。

-

姜佛桑伏趴在马背上,只觉天旋地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见喊杀声越来越远,她强忍着难受叫停。

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剧烈的颠簸和眩晕之中,姜佛桑强令自己保持冷静——

这人从天而降,将自己从贼寇手中救出,她本能以为对方是友军,却忘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也许是另一路歹人。

姜佛桑悚然而惊。

见呼喊无用,她瞅准时机欲从马背滚落,奈何那人提早洞悉。

“不想死就老实点!”

语气冷硬,隐隐透出些嫌恶。

也愈发证实了姜佛桑心中猜测——此人绝非善类!

至少对她没有丝毫善意。

姜佛桑不知他要将自己带去何处,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尽全力去挣扎,只盼着拖延些时间,扈家府兵能尽快追上。

双手不断捶打着马腹和男人的小腿部位,却像是捶在了铁板上,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痛意钻心。

男人纵马驰骋的间隙垂眸瞥了她一眼,随即一哂,收回视线,“自不量力。”

对这种妇人的把戏并未看在眼里。

却没注意到姜佛桑“撒泼”的同时,另一只手悄悄摸向了发间,取下用以挽发的素银簪后,握紧、蓄力,猛地仰身向斜后方刺去。

男人一时不察,险些被她刺中脖颈,松开握缰的手去格挡,手心被银簪洞穿。

“你!”男人凛眉,怒意勃发。

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姜佛桑一击失败,又要刺向身下的马,男人不耐,单手制住她双腕,直接将人提坐而起。

动作粗暴至极,毫无怜惜可言。

夜风扑面,两人共乘一骑,姜佛桑被迫靠坐在他怀里,后背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你到底是谁?”

她试图转头,即将对上对方面容,后颈突然袭来一阵剧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男人勒停马,左臂接住她软下的身子,看了眼流血不止的右手。

咬牙道了句:“毒妇!”

-

经过好一番厮杀,扈家府兵终于占了上风,贼寇死伤无数,余者尽皆逃走。

一炷香时间过后,邵伯带人追至一处水潭边,远远见着一马,马前数步立着一人。

那人身形伟岸,环着臂膀,一脚踩在路边的凸石上。见着他们,毫不留情地耻笑:“扈家的兵,就这点能耐啊!”

邵伯翻身下马,对这句奚落之言就当听不见,拱手道谢:“多谢萧五公子援手!”

“别。”萧元度竖起一掌打断,“恰逢路过,顺手而已,虚礼用不着。”

他下巴一抬,朝身后示意了一下,“人在那,带走吧。”

邵伯疾走几步,确定马上的少夫人无恙后,长松一口气。

不过,“敢问五公子,我家少夫人怎么……”

萧元度哦了一声:“胆儿小,吓得吧。”

刀光剑影之中尚且能够临危不乱,被他带出来这一小会儿反倒吓晕了?

邵伯也不好多问,按下心中疑惑,命人将少夫人转移后,再次施礼:“五公子既救了我家少夫人,待某回崇州禀明家主,定当重谢。”

萧元度不置可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南地龙盘虎踞,不比崇州是自家地盘,往后醒着点神,别又被人给劫了。”

虽是忠告,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

邵伯唯有苦笑:“此次属实是大意了。”

疤脸亲随和邵伯一块追来的,此时驱马上前,叫了声公子。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萧元度翻身上马。

主仆二人扬鞭策马,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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