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送给大家，愿世界对你我温柔以待。”
不忍见观众们被吊胃口，韩森主动开口替主持人报幕。
后者正被现场的气氛烘托的心情激荡，无奈被韩森主动打断了节奏，回头看了一眼韩森，只能郁闷的抬了抬手，示意舞台可以开始了。
灯光再次湮灭下来，四周一片昏暗，人们的呐喊欢呼声也逐渐消沉。
此刻，舞台上仿佛下了起了金色的雨，落在了惊鸿乐队全员身上。
钟俊涛深吸一口气，内心很激动，因为这首歌的前奏全部都将由他来演奏，虽然已经练习过无数遍，但真正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演奏，却还是第一次。
但他是成熟的键盘手。
因此，双手落在琴键上时，表现的十分稳定。
当清脆的琴声传来。
所有人聚精会神。
韩森握着话筒杆，看着人们目光明亮的注视，他心中触动。
热爱是什么味道？
恐怕这首《海阔天空》就是最好的答案。
当一个音乐人把残酷的切肤感受融入旋律，把积压多年的愤懑写进歌词，把最热烈的感情诉诸于乐器。
那么，这样的歌一定能突破音乐类型的束缚，以一种别样的姿态存在，并在口耳相传中，感染与改变共鸣者的命运！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歌声响起时，导演徐宗泽已经坐直了身子。
他双手下意识的捂住半张脸，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眼。
想起昨日彩排时听完整首歌时的感受。
一时间，徐宗泽只觉得浑身如同触电，眼底已经有些许的湿润。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谁没在变……”
吴宇与钟俊涛的和声在此时响起，在韩森的歌声余韵中，平添一抹伤感。
而葛清琦已经绷不住了，看着哥哥们在前方金色的光雨中演唱，她微微张嘴，情绪起伏很大。
没有任何一场排练能够与此刻真实的演出相比。
她想起不久后就要离开乐队，只身飘向远方，前往京城，一时只觉鼻翼梗塞，差点哭出声来。
大家都在为了理想，试图改变！
呜呜，真不想离开啊……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
“谁明白我……”
现场所有人都已经动容。
歌词里唱出的内容，毫无疑问是惊鸿乐队最真实的写照。
而韩森此刻的唱功也再次惊艳所有人。
在孤独与痛苦中，他神色表现微微痛楚，双手紧握话筒杆，发出了第一声呼吼。
仿佛是在挫折的重压下响起的一声悲鸣: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那歌声里的颤音、尾音感染力极强。
低音清澈，高音悲壮。
把失望、悲凉和决绝的情绪表达的透彻淋漓。
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韩森神色间的那份不羁和决绝，在这一刻，让现场观众都震撼无比。
“这就是韩森吗？”
“实在太厉害了……”
“无论是曲，和词都写得非常棒，非常有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让我感到绝望与委屈……”
“你只听到了第一层，而我已经在第二层，这首歌的牛逼之处，并非绝望，而是在你绝望的时候，它会伸出手，拉你一把。”
“同意！！！”
而在这一声高呼，刺破沉重的压抑之后。
吴宇、韩森、葛清琦以及钟俊涛开始演奏手中的乐器。
殿堂般的旋律在此刻瞬时响起。
它们在厚重的黑幕下暗流汹涌。
它们酝酿着，积聚着澎湃的力量。
它们来回激荡，每一次拍击都更加坚定，每一次拍击都更加强劲。
“哥哥……”
观众席上，周瑜乔已经捂住了嘴巴，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
旁边的友人也满是触动，跟着这歌声落泪。
在不远处，张禾一静静的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自己选的偶像。
果然。
音乐道路上的孤独彷徨，追求理想的艰辛苦涩，不会将他压垮。
反而会磨砺出了他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一刻，当葛清琦把坚定激昂的鼓点声敲起，伴随着韩森的嘶吼，这股力量终于全部迸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在歌声中，人们仿佛看到乐队四子将那千钧重压，一点点地，慢慢抬起，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观众们心中微微颤抖。
“这就是惊鸿乐队的真正实力啊！”
谢凤祥不顾周围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已经激动的在用力挥拳了。
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这就是韩森！
这就是惊鸿乐队带给我们的力量！
在这样的歌声中，许多人心中汹涌澎湃。
仿佛看到澎湃的大海，激情的本源！
仿佛看到广阔的天空，沉默而广静！
而副歌部分的演绎，更像发起冲锋的号角。
所有音乐一起铺开，如彩虹直坠天际！
而惊鸿三子齐声合唱，更是把歌曲一下推向宏大的高潮。
它气势磅礴！
它势不可挡！
它将所有的苦累，所有的挫折与彷徨，统统碾压、挤碎，抛向九霄云外！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韩森肆意畅快的尽兴高歌，在这澎湃壮阔的浪潮中一跃而出，不羁放纵地尽情回转于九天之上。
这是自由的呼号，是不屈斗士的宣言！
它高昂而不喧嚣，绚烂而不失力量，如天籁之音般响彻云霄！
人们早已盈眶的泪水，在这声嘶吼中，再也控制不住，尽情地夺眶而出，肆意横流。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嘉宾席，所有业内精英，此刻都已经控制不住表情里的震撼了。
一个个呆呆的看着舞台上如歌神般演唱的韩森等人。
张明辉已经看傻了，耳边已经响起哽咽声，一扭头，就发现宋芸手中的纸巾正在不断的沾染着眼角的泪水。
宋芸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止不住哽咽，微笑带泪的说说：“我控制不住自己，这首歌真的太有共鸣感了，让我想到了以前很多事。”
岂止是有共鸣感！
张明辉心中的震撼完全刻在了脸上。
他也是一名歌手。
但从业多年，从来没有这一刻感觉到音乐竟然如此伟大。
这的确是一首让人流泪的歌，一首不向命运屈服的战曲！
张明辉不知道惊鸿乐队经历了什么，但他从这首歌中听到了很多重含义。
可最令他感动的是歌声中那份久经磨砺后仍然不忘初心的激励。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四时有更替，季节有轮回，严冬过后，必是阳光明媚的春！
……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奇迹传媒。
方绮雯心情激荡的指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含着泪向所有愿意相信她，留在会议室里的高层说道：“各位，这就是韩森，这就是惊鸿乐队！”
“回望他们的成长之路，充满坚辛、挫折和坎坷，但历经苦难之后，终于得见彩虹。”
“我此前在香江与主唱韩森多次见面，他让我知道什么叫否极泰来，什么叫苦尽甘来！”
“虽然总决赛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我知道，总冠军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各位一定要相信我方绮雯，这样的好苗子，即便在天王预备役中，也是头号种子！”
“有他在，奇迹传媒一定可以再次走向辉煌！”
……
深城大学。
无数的学子围坐在校园湖畔前。
不远处，一个迷你投影机正在缓缓启动着。
在两棵梧桐树的正中间，正展开着一张投影布。
投影的画面，赫然便是正在直播的《香江之星》总决赛。
无数人聚集而来。
当惊鸿乐队的歌声飘过整个深城大学的上空。
当《海阔天空》呈现在人们面前。
人们的情绪被感染。
那歌声里自始至终都充满着亢奋，情绪激昂，带给人们热血沸腾之感，不断的在周身激荡。
“惊鸿！”
“惊鸿！”
“惊鸿！”
全场高校学子高声欢呼着惊鸿乐队的名字，仿佛虔诚的教徒，激动而狂热。
深城同样属于大湾区，不过在这里求学的学子，却来自全国各地。
最近这段时间，惊鸿乐队的几首粤语歌曲风靡大湾区各大校园，吸引了不少学生们的注意。
此前的《友情岁月》、《光辉岁月》甚至韩森悄然在电台发表的《明年今日》，已经在这段时间风靡校园。
许多校园歌手更是在学校各个地方抱着吉他不断的演唱这些歌曲，以至于让惊鸿乐队在各大学院迅速走红。
此刻，虽然有人听不懂歌声里的粤语，但当那一道道旋律传来，以及现场的气氛加持，依然让不少学子心情澎湃，忍不住就加入了呐喊声中。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在湖畔一角。
韩一泽听着那歌声，看着幕布里的身影，久久不语。
他眼神有感动，亦有欣慰。
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偷偷抹泪。
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不久前，他还和老婆商量，要坚决地、果断地制止儿子在音乐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进。
因为以过来人的经验来讲，这绝对是一条不归路。
在几次与儿子的通话中，韩一泽都会坚决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试图让儿子清醒，但韩森却是一贯的执迷不悟，在这条道路上越挫越勇。
韩一泽和老婆都商量好了，等今年暑假，就强制把韩森从香江带回。
最好是考公务员，如果考不上，那就传承父母的事业，去教书育人！
但现在，韩一泽在这歌声中，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丢失的东西。
那是理想吗？
“一泽，我发现这个歌手跟你长得还真有几分像。”
旁边的同事忽然说道。
其他同事闻言，顿时有些惊奇起来，仔细在韩老师和乐队主唱两人面孔之间不断打量。
越看越惊讶。
有熟知主唱名字的人，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激动道：“韩老师，这韩森……不会跟你是亲戚吧……”
还是猜得保守了一点。
韩一泽抹了抹眼角，抬头一笑，神色间有自豪与骄傲：“不只是亲戚，他……是我儿子！”
……
几百公里外的一处公寓。
“妈！”
韩雪投入母亲的怀抱，听着电视里的歌声，眼泪哗啦啦的流：“我哥太苦了啊，你知道他在香江过的是什么日子嘛？他每天都吃馒头和方便面，有时候根本就不吃饭，我在香江去看望他的那几天，都没有见过他吃过一次肉，他以前那么爱吃肉……”
陈珏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后背，看着电视里奋力高歌的儿子，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首歌，让她感受颇深。
理想能当饭吃吗？
在二十年前，她会坚决的摇头。
但现在。
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特别是看到儿子的身影在舞台上孤独的嘶吼，心中微疼的同时，也让她一度想要落泪。
但还是忍住了。
家里有个性格弱懦的父亲，可不能再有个性子脆弱的母亲了。
陈珏始终在执行并贯彻“为母则刚”的理念。
但她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想起孩子那一次在舞台上只身演唱《友情岁月》。
那一刻，仿佛人海孤鸿。
像极了那只离群的孤雁。
……
TVB大楼。
赵祎新鼻青脸肿的匍匐在阴暗的角落里，他的额头被打的血流不止，身体到处都是淤青。
此刻想要站起身来，但全身疼得要命，根本没有力气了。
忽然间，他听到保安亭里传来的《海阔天空》。
那歌声高歌酣畅淋漓，肆意畅快，是如此的熟悉！
“哈哈哈……”
赵祎新笑了，牵扯到嘴角的伤口，顿时哎呦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良久，他吐了口血唾沫，勉强扶着墙，支起身子，向光明处缓缓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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