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又见猫匾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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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思锁头上扎了两个小羊角辫儿,但是检票处的两位警察还是认出他是男孩。因此,高度怀疑毅虹母子就是公安系统内部协查通报中描述的嫌疑人。

毅虹觉得不对劲,难不成警察是冲着自己和思锁来的?难道她留给郝奶奶的信落到了张斜头手里?尽管她十分信任郝奶奶的为人,但张斜头的手段她是清楚的,万一郝奶奶扛不过去,或者……

真是如此的话,毅虹和思锁就会被抓回去,其后果之严重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冲着已经检票通过的人流大喊:“猫匾,猫匾!”

猫匾商不知道谁那么着急地叫他,就立即从人群中走出,在附近稍空一点的地方放下装着猫匾的箱子,转身望着检票口不停地挥手。

“你急什么急?我和伢儿还没有检票呢?”猫匾商虽然听不到毅虹嗔怪的话,但是警察被蒙住了。

呜……呜……

随着客轮到港停泊的两声长笛,乘客们着急起来。有人嚷嚷道:“检票能不能快点儿?船都来了。”

两位警察焦急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以为那挥手的猫匾商与毅虹母子是一家人,便立即放行通过。

毅虹带着思锁很快汇入了潮水般的客流,瞬间,猫匾商也被人潮所淹没。

毅虹母子顺利找到了五等散席。所谓散席实际就是统舱,位于客轮的最底层,约摸两三间房子大小的面积,空荡荡的连一张凳椅都没有。隔壁是机器房,巨大的马达轰鸣和强烈的机器震动,加上通风不畅,让人感到昏昏沉沉。

统舱两侧有几扇封死的窗户,透过玻璃俯看,眼下是被江水飞溅打湿的甲板。抬头平视可见波翻浪滚的江涛,人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而莫名恐惧。因为人的高度比客轮吃水深度高不了多少,站在舱底望着窗外,俨然穿行于汹涌澎湃的波涛之中。

散席的地面上,坐着的人和堆放的物品都是无序的,谁来得早谁就占据中部的位置。来得晚的人只能在舱的两端将就,要么背对机器房,要么头抵舱顶。

这还不算什么,地上到处是活鸡活鸭的笼子和网兜,动一动脚总能踩到鸭屎鸡粪。不安分的鸡鸭伸一伸脖子动一动翅膀,就会有恶臭扑鼻。

环境如此恶劣,对于尝尽人间苦水的毅虹来说却是无所谓的。她坐在地板上,抹了抹脸上的汗滴,似乎轻松许多。她这才感觉到,检票时高度紧张,使汗水湿透了内衣。她提一提领口,一股热气呼呼上窜而撞击着下巴,又很快形成凉爽的风顺着前脖回流到胸部,她感到十分惬意,转瞬又是阵阵阴丝丝的冷。

这时,开船的汽笛声长鸣,毅虹的嘴唇泛起了微笑,心想,这才算安全离开了十里坊。

“妈妈,给你。”思锁从口袋中掏出包子。

“你还没有吃完?”

“就两只包子,我不能一个人吃呀。妈妈,你不是教育我‘融四岁能让梨’吗?这个给妈妈吃。”

毅虹目不转睛地瞅着懂事的孩子,心中十分快慰。然而,这只包子让她想起了自己身无分文,思锁的晚饭怎么办?

“思锁,你很懂事,妈妈非常高兴。这只包子你吃,就当今天的晚饭。”

“妈妈,你的钱包被人抢走了,是不是没有钱买晚饭了?”

“是的,儿子,接下来我俩要过苦日子了。”

“妈妈,这个包子我们一人一半,就当晚饭好吗?”

毅虹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泪花,说:“儿子,这个包子你吃,啊,妈妈出去走一走,找点吃的。你就待在这里等妈妈回来,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思锁点点头,说:“妈妈,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等你回来。”

毅虹把四层客轮的上上下下都转了一遍,欣喜地发现船尾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餐厅,她似乎觉得晚饭有了着落。她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尽量把自己收拾得齐整些。

餐厅里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忙碌着,毅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拖把就拖地。

“同志,谢谢您,这活儿不用您干。”服务员客气地说。

“唉,闲着也是闲着。”毅虹嘴里说着手里不停地拖地。

“真不用,同志。”

“姑娘,您和头儿打声招呼,我的钱全被人抢了,我帮你们干活,只要把客人的剩饭剩菜给我就行。”毅虹凑到服务员耳边说。

服务员觉得毅虹既可怜又有骨气,就向领导做了争取。毅虹十分感谢服务员的帮助,干活就更有劲头了。

餐厅快打烊时,服务员给毅虹端来了饭菜,说:“领导讲,这是付给您的劳动报酬。”

毅虹连声说谢,她吃了一口饭后,就把碗中的饭搓成饭团。服务员感到莫名其妙,问:“姐,您这是做什么?”

“我带给儿子吃。”

服务员愣了一下,说:“您先吃,还有饭菜,我去拿。”毅虹疑惑地看着走向厨房的服务员。

不一会儿,服务员又端来了一盘同样的饭菜,说:“您把这些带给孩子吃,到时把碗筷送过来就行。”其实,这是服务员自己掏钱买的。

“还有饭吃吗?”一位乘客冲了进来问。

“有,再晚就打烊了。”服务员热情地回答。

毅虹拿着饭菜正准备离开,与这位客人打了个照面。

“你?”毅虹见到猫匾商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检票登船时,在警察面前假借他充当了丈夫。

“是你?”他不解地问,“拿饭菜到哪里去?”

“大姐的钱被抢光了,给儿子带饭。别人的事你不要管了,抓紧点菜,快打烊了。”服务员有些不耐烦地说。

猫匾商诡异地望着远去的毅虹,不知心中在琢磨什么。

下午四点客轮从海通开航,晚上十点左右到达申海。不少海通人很喜欢这一航班,因为能节省住宿费。夜里到达申海后不下船,花两块钱可睡卧铺,第二天早晨下船后逍遥逛一天,再乘晚上十点的航班,美美地睡一宿,早晨又回到了海通正好去上班。

他想,毅虹母子俩没有了钱,到申海后一定没有地方住。暗中帮助他们,和自己一起住在客轮上,当她知道实情后一定会感激的,这样就可能有戏了。

猫匾商来到散席找毅虹,说:“夜里十点到了申海,你们就不要走了,可以睡在船上,还有卧铺呢。”

“真的?”毅虹激动地问。

“那当然,床位都安排好了。很多人都是这样,能省一夜住旅馆的钱。”

毅虹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这一夜就不担心无处栖身了。她感激地说:“那太谢谢您了,大哥,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哩。”

“噢,我姓毛,在家排行最小,我那时候小名叫瘪侯,就取名毛瘪,我很讨厌这个名字。上学了,老师不知道‘瘪’字怎么写,就写成了扁担的‘扁’。巧了,后来我做猫匾生意,在我们那里,毛和猫同音,所以,你叫我这个毛扁和那个猫匾都行。”

毅虹在检票口想请猫匾商帮忙,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大嚷“猫匾”,没想到还真喊了人家的名字,最起码是谐音,怪不得他闻声就停了下来的。

“谢谢毛扁大哥,思锁叫毛扁伯伯。”

“毛扁伯伯好。”看着懂事的思锁,毛扁摸摸他的头,高兴地笑了。

夜很深了,毛扁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跑到毅虹的床前。这也许就是他愿意出两块钱让毅虹母子在船上过夜的真实原因吧。

粼粼波光折射在毅虹那秀丽的脸庞上,朦朦胧胧显得格外动人,她均匀的呼吸使腹部平缓起伏,让毛扁浮想联翩。他坐到床边,抓住她虽然粗糙但焕发着青春活力的手,真想立马蹦上去……

这种场合岂能胡来?毛扁警告自己。他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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