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吃虚方
正常的签字盖章当然是没李达康啥事，因此见我水哥到来，他向齐校长和怡和老戴礼貌告退，转而向我水哥迎去：
“水哥，不，郭总，什么事？”
阿水同志同样向其他人点头致意，然后对李达康说道：
“走阿康，到你房间说去。”
来到李达康房间后，我水哥首先连连感慨：
“啧啧还真是大陆的设计方案中标，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我开始还以为阿流是在骗我，一个黑水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土方量，对了阿康，你这次要在香江待几天。”
李达康笑道：“怎么？见到这么大的活，郭总是准备请客了是吧。”
郭阿水难得脸红一次：“不是我…..阿康，之前大屿山工地那个财叔你还记得吧，我记得你是见过他的，是他说想请你坐一坐。”
“财叔……哦对了，你一开始开的那台推土机就是他的是吧。”
郭阿水点点头，然后告诉李达康原委。
原来自从麦亨利答应他，可以把黑水崖的土方工程交给他做后，我水哥自然要提前做点准备。
只是因为他以前只是一个机械操作手，没当过老板，更没有自己的工程设备。
所以他的“准备”，无非就是提前和同行打个招呼，比如工说某某工地的活我已经揽下来了，等到时开工以后，大家就跟我到新工地干活去吧。
开始大家并不上心。
主要还是黑水崖的名声太差，大家觉得就那么一个破地方，傻瓜才会重新投资对那里进行开发。
其次呢，在最开始的时候，李达康觉得郭阿水的那些同行们，他们可能连黑水崖需要进行山体改造都不知道，更别说后面的人工湖了，因此总觉得那里的工程量应该很小，这样那些自己有设备的私人老板，应该并没把我水哥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在最初的时候，大伙可能并没把我水哥放在眼里，但既然他开口了嘛，别人自然是客客气气满口答应，说阿水你既然有本事揽下工程，那没得说，只要工程开工，你阿水开口我们随叫谁到。
结果事情的进展自然是完全出乎“财叔”他们的预料，黑水崖项目不仅真的启动了，并且听说还要进行山体改造？
尤其到了今天，等设计方案一公布，那里竟然还要挖一个那么大的人工湖？
挖个人工湖就算了，还号称要打造什么“最美山道”？据说可能还要移栽很多名贵树种？
这样一来，有心人自然是上心了，李达康觉得那个财叔自然想请自己的客，这个肯定就是“有心人”之一。
李达康想了想，他问阿水道：
“水哥，你知道我和这个财叔不熟，就知道你开推土机的时候算是为他打工，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很不错，阿康你可能还不知道，财叔和我一个村出来的，在我们元朗那边口碑很好……”
李达康挥手把他打断：“这个我清楚，财叔的口碑，我在大屿山工地时就听别人跟我说过，说他对你们很好是吧？不仅工钱从不拖欠，平时对你们也算大方，上机有烟下车有水，我现在就问你，他现在有多少设备？除了推土机，挖机铲车渣土车这些有吗？”
“多了……”
于是我水哥开始滔滔不绝，他向李达康介绍，这个财叔有推土机若干，挖机若干铲车若干，另外还有多少多少自卸汽车。
听他介绍完之后，李达康内心一评估，这个财叔很有实力嘛，光是这些工程设备，固定资产就已经接近2000万。
于是李达康苦笑：“我说水哥，黑水崖这个工程，我在麦生那里介绍的可是你，你现在也是郭总了，但你说现在是财叔要请客，那你自己说，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嗨！没事。”
别看我水哥没什么文化吧，但这人还真不傻，这时他很诚恳的对李达康说道：
“阿康啊，我知道你这话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是发自真心的感谢你，不过对于黑水崖这个工程吧，我自己其实心里有数，我现在刚起步，所以只能赚到自己该赚的钱，大头还是得让财叔他们赚去，财叔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现在有把握能联系的设备，倒是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所以你就卖我个面子，赏脸去和他和两杯酒。”
李达康笑道：“赚到自己该赚的钱？水哥呀，那我就要考考你了，你觉得在这个项目中，哪些是你该赚的钱。”
“土方工程嘛，无非就是从两个地方赚钱，第一就是抽数喽，比方说我从太古那里以十块的单价把活接过来，然后以九块的价钱转给财叔他们做，这样每方我就抽数一块。”
李达康摇摇头：“你自己没有设备，这样抽数其实没多少钱赚的，因为麦生把这个工程包给你，那你就还要负责管理，负责把活真正干好，最后甚至还要负责验收，这样你肯定还要请人的，水哥呀，说句不好听的话，以香江这么高的工资，你靠抽数赚来的那点钱，可能就刚够付管理工资，没多少钱落自己口袋的。”
我水哥一笑：
“这我当然知道，抽数只够维持日常开支，做土方工程真要想赚到大钱，那还得想起他办法。”
“什么办法。”
阿水同志洋洋得意道：“阿康你以为我不知道呀，做土方想赚钱，最重要是要能够吃虚方喽。”
李达康一愣，没想我水哥连“吃虚方”都知道。
“那你准备这么吃虚方呀？”
明明房间里没其他人，我水哥还装模作样左右看看，然后凑到李达康跟前小声说道：
“阿康你还不知道吧，文叔现在也不在大屿山干了，他现在已经跟麦生说好，等黑水崖项目一开工，他就会过去帮麦生干活，至少是前期，他会担任项目的技术负责人。”
李达康听了哈哈大笑，在香江实习几个月，他当然知道那个说粤语都慢腾腾的文叔和阿水的关系，不是说铁得不能再铁吧，但如果有老文在的话，阿水同志起码是不会吃亏，也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想到这李达康点点头：
“行，既然有文叔在的话，那这个财叔的请客我去，不过水哥，今天可是没时间，晚上说好是彤叔请客，并且还点名非要我去，我想彤叔的面子总比财叔更大吧。”
郭阿水点点头道：
“这个我知道，来之前阿流就告诉我了，所以一开始就问你这次要在香江待几天。”
李达康想了想：“这个具体还没定，不过明天是走不了的，后天也走不了……这样吧，就后天，后天我们定的是自由活动，来之前学校就说，只要成功中标，就让这次来出差的老师好好在香江玩一天，水哥，你觉得后天晚上怎么样。”
阿水同志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定了，后天下午我过来接你。”
李达康想了想又道：“不过水哥，你回去和那个财叔说一声，请客我回去，不过中国城那种地方就别安排了，类似的地方也别安排，因为到时候，我可能还要带个人过去。”
阿水同志奇道：“谁呀？”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既然不去那种地方，应该就是女的喽，嘿嘿阿康，是不是就是昨天那个曾老师？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呀？反正我是总感觉你俩有问题，啧啧你们大陆现在怎么开放的吗？一个老师一个学生，阿康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你泡她还是她泡你？”
李达康把眼一瞪：
“我说你哪里那么多废话，我可告诉你，我带她去可是有目的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吃虚方吗，我现在就明说吧，第一，你如果真想靠吃虚方赚钱，靠一个文叔肯定不够，你还需要有其他人配合，第二，吃虚方的学问大着呢，你以为你真懂呀，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到你不敢想象，而这位曾老师呢，那就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如何吃虚方非常精通，我带她去是帮你知道吧，有她指点，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吃虚方，你别不识好人心。”
我水哥被李达康说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他内心并不想相信，觉得一个土石方工程嘛，哪里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然而在过去大半年时间，我水哥差不多已经被李达康折服了，觉得这个大陆仔真有本事，能耐真大，大到连麦亨利那样的人物都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甚至连彤叔都对他青睐有加。
所以在无形之中，我水哥其实对李达康已经非常信服，对他的话也非常听得进去。
“真…..真的呀？吃虚方还有那么大学问？”
“那是当然。”
李达康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说水哥，你在工地上开了那么多年推土机，总知道坚石和次坚石有区别吧？总知道耕植土和淤泥的单价肯定不同吧？挖一方普通土可能就5块一方，运走一方淤泥可能就要30块一方，对了另外还有土方调配，这涉及到运距的计算，这些都是吃虚方的技巧，你确定你真的全知道？”
阿水同志当时就两眼放光：
“这些…..这些…..”
李达康对他点点头：“好了今天不说这个，你要真想学的话，我以后可以让曾老师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