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最江湖(武侠文)【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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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前一枣栗,少年壮志,闫如玉只笑笑,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她说,梨白,五年后在此比上一场吧?赢了能要求输了的人做一件事。

如今,路有两端,各走一方,好聚好散。

她没告su他,擅长易容术的梨白啊,当这个名字报出来以前,当她得知小子干什么营生的时候,看过闫如玉自传的十四就已经猜到了,一个自传里的炮灰,一个原著中碌碌无为的偷儿,与小子是同一人。

如今第三段人生,如果可以,相识一场,希望是少年意气风发最逍遥的故事。

哪怕,江湖本该是快意恩仇。

四年零十一个月。

甸京城女爵爷,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因为是女子,王侯拜不上,帝王顶着谏贴的压力硬生生给她封了个爵爷,这女爵爷封地富饶,尤其甸京,封地之辽可比王侯,她还是个富可敌国的甸京城第一豪商。

江湖?

女爵爷一直有个江湖梦。

百年流走,盛华永昌。如今的甸京,又何尝不是江湖人的梦?

能在甸京占有一席之位,那便可名声远扬。

只看武林盟主每一届都是在甸京举办的,甸京才是真正卧虎藏龙之宝地,在这里,官家依承着几百年来不成文的传统,对江湖人事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方肥沃的自由之土滋养过多少江湖豪侠,如今,已说不清。

十四跟着这群人来到这江湖梦盛起的地方,正是又一武林至尊之位争夺战的日子,豪侠游客骆驿不绝,店店客栈住个爆棚满座,连贵在帝都那些个娇滴滴的皇子皇女们都偷偷溜出宫来只为一睹大侠英姿,何况是其它闲杂人等,人头都能排到城外几里地,整个甸京挤满了人。

还一个月就到约定好的日子,她为何往甸京跑?

原来,是这些人身上,有她如今的师傅天音老人需要的东西,此行原本也是为着办这件事,正巧碰上了,便一路跟着打算寻个机会出手,不想天下还真有这么巧合的,竟潜于暗处的十四看见了这群人称那装麻袋里头的人为梨白。

东西在一个人身上,拿下不难。可人却在一群人眼皮底下,无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梨白少年,她想这一趟浑水必少不了去走一遭的!

一路跟到了甸京,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最适合的时机,两样,她都要取走,势在必得。

这是最后一家还能挤出一间空房的客栈,看过了那么多高朋满座的空前盛状,此刻与人挤一挤拼个桌倒也没几个人会讲究太多的,当然也包括了随后跟来的十四。

十四进客栈以前,那群人已经迫不及待挤了那好不容易腾出的空房去了,约莫一刻钟,她才随后踏入了这家‘风来喜’,在店小二的领引下,凑合着与两个细皮嫩肉的小侠客拼了个桌。

一盏茶,一坐便是久久,期间谁也不曾搭理,包括了勉强接受她拼桌的小侠客们,小侠客们临走前她还慢悠悠在品茗那一盏加了两回的廉价绿茶,那举止那气场超凡脱俗的倒像是在品茗什么仙家奇珍,人长得斯文儒雅,身边一手却扶着一跟两指粗四四方方的大铁棍,那份量看起来倒是重头实足,与人齐长,真是个怪人!

拼桌的走了一波换一波,直到客堂渐渐清冷,店小二招呼着打烊,那人还坐在那。

白日里喝了三壶便动也没怎么动过,坐在那头闭目养神,每每有人拼桌,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随便点个头了事,从坐那开始到现在,都没见他上过茅厕!

“大侠,您看小店打烊要关门啦,风来喜连柴房都租了出去,真没地过夜了,您是不是移步去别家再找找?”看着就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小二心想。

眼皮动了动,那双眼轻飘飘的睁开一条缝,从钱袋里掏出一定足金扣在桌面上,合上眼,声温温:“你打你的烊,就当没见过我。”

真是个怪人啊!

不过,金子啊,不拿白不拿!

小二灿灿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客堂坐着一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高手,客栈里头的住户,但凡行事警惕的多半这一夜是睡不踏实了,店小二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又不是江湖豪侠,有银子的就是大爷,管他是善类还是恶人?

夜风微凉,一夜相安,就当以为会这么平静的渡过新的一天时,踩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客堂上那位温文儒雅的年轻人不见了!下一刻年轻人却提着那柄长棍冲入了三楼某间客房,只闻重响激荡,当小二一路狂奔跑上打开那扇门,激斗早已结束,映入眼帘的唯有几个哼唧着在地打滚的江湖人,与一片狼藉拆尽了家具的楼,还有一扇被拆了仍在屋内的新窗户。

“卑鄙无耻!竟然下毒!”

“下三滥的手段!别让爷揪到你!”

叫骂声一片。

在这片叫骂声中,一声轻笑尤为的突允,仿佛应这狼bèi的景象实在嘲笑一般。

骂骂咧咧被笑声撞了枪口,又改骂起了那藏头露面的人。

“哈哈哈哈我笑我的师姐,笑她若不用点下三滥的手段,放点迷药,再攻其不备,就那半调子出家的功夫,一下子可是撂不翻一屋子的人呐!”笑声再传来时,不同于之前那轻扬的嘲意,一少女自这间被拆的七七八八的屋梁上轻轻一跃落地,笑得肆无忌惮,加上那一张明艳动人艳丽的面庞,竟如同火焰一般的火辣:“只是,我笑我的,又干尔等屁事?”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敢当着我七窍心的面,如此大放厥词!见过嫌命长的,没见这么想找死的!”这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说变脸就变脸,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杀意一泠!

七窍心三字一出,在座围观的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七窍心早名声赫赫,别误会,不是声名远扬,事实上是个江湖人眼中谈之变色的女魔头,她从魔教叛变出来至今还不足两年,可还在孩童时期,就早已双手沾满血腥。

至今惨死在她手下的孤魂是一指一大片,说她是个女魔头自然也不足为过。

只不过七窍心何来的师姐?

想到当年魔教伏云塔里关着的那位出逃一事,七窍心据说当时就跟着那位大能,拜大能天音老人为师了,这是野史,本不足为信,毕竟自从当年魔教内乱一事后,七窍心从此消声觅迹倒是真的,如今跳出来一个与七窍心长相气质相吻合的女子,说她是七窍心,你是信,还是不信?

听说七窍心与那妖魅邪祟一般,会生食人心,故而容颜艳丽,芳华永驻。

观眼前少女,艳中萧杀之气森腾,有人惊得高呼了一声:“是女魔头七窍心!”

一间客房的恩怨斗殴只能影响那么几个人围观,可这一声惊呼,却是撼动了整个风来喜客栈,一时间为武林除恶的有,慌乱奔走的有,闹哄哄,乱腾腾!

便是这个时候,一个温温的声音传来,“师妹,师傅没让我们招惹是非。”声音的主人内力浑厚,故而声音穿透力极强,听起来像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震得人晕沉。

七窍心那肆意张狂的笑声截然而止,不悦的冷哼一声,似乎她很不满那阻止她的人,或许是碍于天音老人的威慑,只能不甘心的就此作罢,意犹未尽的扫了一眼众人,丢下那么一句话遁窗而走:“尔等今日不知天高地厚乱嚼的舌头,暂且替我七窍心好生保管着,指不定哪天想起来了,就会来取呢。”

侠士追丢了那行踪飘忽的高手,无奈回头正道抱团的安抚起被揍爬一地的几人,这一日风来喜成了大热门,不少英雄豪杰为此齐聚,商讨卫道之路。

而作为当事人的七窍心,这一日也极为不爽。

她匆匆退出,本以为闫如玉会在附近守着她,哪不知那一声传音不过是水面投石,传了音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换句话说,她瞎操了那个心,以为闫如玉盯着她是为了在师傅面前嚼舌头,如今意识到,再这回头把没办完的事办了?开什么玩笑!那里头此刻只怕高手如云聚,自投罗网的事也得看值不值!

她不喜欢闫如玉,非常不喜。

那跛子入教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却能得天音老人青眼有加,灌顶多年内力,就但论就那一身内力,或可说还高于自幼勤武的她!

正式学艺也没几个年头,却要她屈尊于下,叫她闫如玉一声师姐?

可笑之极!

在天音老人眼中,她七窍心竟然还没一个跛子有价值?

这般偏颇的心,早晚这跛子的武学功底会超越她,所以,叫她如何喜欢闫如玉?

就因为从魔教伏云塔逃出来是她闫如玉一手策划的?

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臭名远扬的天音老人,有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心了?

要她说,魔教中人,就该心狠手辣,我行我素的果断果决!

原本,这东西该是她的!

那会子她潜伏进房间时,不都没人察觉?可她就是闹不明白了,闫如玉是脑门后面长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竟然在她出手以前冲了进屋,看她招手舞棒之间,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香极淡的迷药就知道,既然耐心跟了那么多天没动手,忽然用这样的手段冒出来,想必是察觉了她七窍心的行踪,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抢走功劳。

出来前,天音老人说过:宁可树敌八百,不可与她作对。

师傅说的是她师姐闫如玉。

那时候她只当是老人偏心,如今想来,看来是她师姐真深藏不露?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如今细细对敲,竟发现闫如玉当真不简单,似乎她能够未卜先知一般,那些种种巧合一次两次当运气,次数多了,就不得不叫人生疑了。

难道师傅早已看透了这一点,才警醒她,勿与闫如玉作对?

说不通啊,要是闫如玉这么厉害,那师傅还留着这祸患一再提拔作甚?难道师傅留着她能派上什么大用场不成!

越深想,七窍心只觉得阵阵寒意,迫使她更加抵触那个名字,闫如玉!

在七窍心眼中,闫如玉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能。

有人说过,妒往往是在两人之间的距离,相较不远的时候产生的。

老林静午,许是因着外来的人惊走了群鸟,密林深处只容身四五人的山洞,一跟铁杵长杆靠在洞口,一旁是刚扔开的麻木套,再旁边则是两个人。

一人卧靠洞壁,一人弯腰从包袱里那些个瓶瓶罐罐中搜寻什么。

小麦肤色的少年昏睡的容颜有七分刚毅,仔细能辨别出耳后有块细微的突起,似风干蜕皮微翘着少许,一般来讲,是不会被察觉的。

就这面皮的现状来看,还能支撑个几日才会明显露出破绽,所以,也不能算她救他及时。

十四将捡出来的小瓶子打开,凑到少年鼻息前晃了晃,刹时,梨白就被这股子呛鼻的气味惊醒。

“梨白,这五年你真有好好练武吗?怎么连远在甸京的那位,梁琴郡主都招惹上了?”睁眼还没看清人,就听到久违老熟人的声音。

干咳声!

“咳咳!不是咳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咳!我真心冤咳!”

正咳的厉害,便递来一壶水,他想也不想,知道是闫如玉以后,便卸下防心,仰头猛灌!

这几天可没渴死他!

喝了半饷,他才后知后觉的嘟囔了一句:“这茶水怎么喝起来糙的很?”抱怨完,又饥不择食的猛灌,将一整壶都喝干才罢了休。

渴了多日,也饿了多日,此时缓过魂来,倒也没多少力气,继续懒懒的靠在洞壁,大眼转了一圈,算是了解了一下此时的情况,才将视线停留在故人面上,仔细打量。

“大姐,你这张面皮不是当年我给你做的那一副吧?”他说。

“质地挺好,应该还能戴几年。”十四点点头。

梨白惊的拍了她肩头一掌,惊道:“开什么玩笑,当年不是给你说过,同一副面皮不宜久用,用久了会糙皮肤,换气难,久而久之很伤脸的!”

“一直没空做新的。”十四的声音轻飘飘地,仿佛没什么事能上心。

“药水呢?”

“诺,全在这包里,自己翻。”

梨白哪里管得着她那老尼入定的沧桑态度,不由分说拾起专用来洗面皮的特殊药水就摆弄起了十四的脸。

药水一侵,原本鲜活逼真的脸瞬间失了生气,露出面皮的本质来,被他轻yi的从中剥落。

揪着十四的手,就着她的袖口顺带给她脸上的药水擦一擦,这才细看这张额前一道骇人长疤的脸,如他所料所惊,五年前不说水嫩至少还凑合得过去的皮肤,如今布满许多红疹,甚有部分皮肤开始局部蜕皮,这皮肤伤的厉害!

“你给我在原地坐着等着!”梨白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声音中那颤抖的情xu,使得音调都走空,丢下这么一句话,提着那个空水壶就朝外掠起轻功闪远。

十四这才轻轻用手指抚过面庞,手指碰到哪,刺痛逼到哪里。

自从救出天音老人以来,她真的少有机会能够让脸皮透透气,特别是近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外出,四下无人卸了面具就着溪水时,她已经看过,这张脸原来真被过于谨慎小心的她给毁了呢。

刺痛,这最近才开始的,但没办法,因靠近的目标也有可能会吸引同门七窍心,还不是能暴露身份的时候,一旦天音清楚她的真实底细,有些事可能就不遂心了。

这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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