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买椟取珠（三）

中年眼镜还是不放心，他接着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急着把那张古纸放进密码箱呢，回家再拿不是更保密？”

“这就是我觉得那张纸非同寻常的地方。”矮瘦小个说完话，奇怪的看了看中年眼镜，又说道：“保密？为什么要保密？那东西已经是他的了，再说，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中年男子再问道：“你就那么有把握，他真是冲着那张古纸去的？”

“要知道结果还不容易吗？”矮瘦小个说道：“看他那张古纸卖出去多少钱不就成了。”

“嗯。”中年男子打消了顾虑，他点了点头，说道：“拿出来的三样东西有两样都被他买去了，这家伙眼光是挺准，可以展一下。”

凯迪拉克一路驶往京郊，唐风问苏晴道：“这是去哪里？”

苏晴说道：“通州枫露皇苑。”

“哦。”唐风随意的点了点头，他是不知道行情，枫露皇苑是通州的别墅项目，通州最贵的楼盘之一，均价万元以上。

“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是一五言绝句，是李适之流传最广的一诗。这是李适之在天宝五年获准免去左相职务，改任闲差太子少保之后所作，诗名就叫《罢相作》。说是主动辞职，其实李适之也是被逼无奈，他在与李林甫的政治斗争中始终处于下风，辞职其实是为了免祸。李林甫何许人也，他可是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大奸臣，玩政治李适之哪里是他的对手，但玩起文学来，李林甫就不行了，这是一因事而写的讽刺诗，避贤是反语，意思是躲奸，躲李林甫这个大奸。

唐风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漆木八方盒是李适之的，这话说得并不完整，起码是有间接证据的，这份李适之的“手稿”就是间接证据。

古代是没有人工合成的化学原料的，他们所使用的漆都是天然生漆，天然生漆的主要成分是漆酚、漆酶、树胶质和水分。用生漆来做涂料，能使漆器耐潮、耐高温、耐腐蚀，这是漆器最大的特点。前面也说过，李适之的墓室埋藏于干燥单一的土质中，因此，无论是从这份手稿放置的小环境还是从这个漆木八方盒保存的大环境来说，这份手稿都应该是保存完好的真品。但它看上却很假，这就是才出土文物的迷惑性，正是这种迷惑性，使那些掌眼师父们光顾着那个漆木八方盒而忽略了这张古纸，更忽略了这是名人手稿的真相。别说是他们，就连亲自从墓穴里将这个漆木八方盒拿出来的矮瘦小个都不知道这张不起眼的古纸是名人手稿。矮瘦小个知道这张古纸是真的，因为他是亲历者，而唐风则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判断得出的结论。

所有的古玩鉴定经验都离不开一个前提，那就是在常态的保存条件之下，但是，才出土的古玩就脱离了这个常态，由于保存环境的改变，它的特质也将生改变。就像兵马俑一样，才挖掘出来的时候，这些陶俑身上都是有彩绘的，差不多一周之后，彩绘颜色就消失了。中国早在七十年代就现并确定了秦始皇陵的位置，但直到现在都不敢挖掘，就是因为挖掘后无法保护。

科学家懂这个，但盗墓贼不懂，就算懂，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矮瘦小个就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将这个漆木八方盒取了出来。所以，这份手稿的特性也就生了改变，因为受潮，本来应该是淡黄色的厚型古毛边纸变成了深黄色，墨迹也出现了散的痕迹；硬脆软韧，同样是因为受潮，这张古纸要比真正的古纸柔韧一些，类似的变化还有很多，都是极其细微的变化。如果不出生在盗墓世家，只怕连唐风都看不出来这是真品。

凯迪拉克在枫露皇苑的一幢单体别墅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下车之后的唐风望着这幢豪宅级的别墅，说道：“不要告诉我这幢别墅是你们警方的产业。”

“当然不是，我们局可没有钱来买别墅。”苏晴说道：“这是著名爱国华侨、香港古董富商董民权先生的产业。”唐风显然对这位董民权先生没什么印象，和苏晴一起走进这幢别墅。

相比香港这些古董富商，国内那些收藏大腕们就相形见绌了。在2oo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中，香港古董商人翟建民以1.22亿人民币的天价成功购得清乾隆御制珐琅彩古月轩题诗花石锦鸡图双耳瓶，创造了华人收购古董的新纪录。但这个记录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2oo6年，全国政协常委、香港中华总商会副会长、香港永兴企业公司总裁张永珍博士在香港佳士得亚洲拍卖会上以1.6亿人民币的惊世天价刷新了这一纪录并成功购得清乾隆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虽然这个董民权并没有创造什么记录，但他绝非泛泛之辈，在2oo5年伦敦佳士得拍卖会上，他参与了对鬼谷下山元青花大罐的角逐，并一度将报价抬高到折合人民币2.17亿元的高位，如果当时是以这个价格成交的话，那华人收购古董的纪录就将是董民权的，虽然最终他还是败北了，但起码说明他的实力不在前两者之下。

别墅宽敞的客厅中，唐风扬了扬手中的密码箱，问苏晴道：“这个要不要交给你们保管？”

苏晴笑着说道：“你现在是大款，当然由你保管了。”这是唐风现在最想要的回答，这回不用担心那份李适之的手稿被她现了。

接着，苏晴对唐风说出了她们的计划，明天，警方邀请的古家具鉴定专家将会过来鉴别这个漆木八方盒。如果是真的，这东西最终将会交给董民权，由他拿到香港去“拍卖”，当然，这只是警方迷惑地下黑市那帮人的手段。警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地下黑市那边知道，唐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香港古董富商的代言人，有能力将黑货古董带离出境，这对矮瘦小个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无论是地下黑市还是公安部门包括苏晴在内都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目前最大的获益者却是唐风，古有买椟还珠，但唐风今次玩了一招买椟取珠，不费吹灰之力就白白的得到一张李适之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