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还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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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四年,六月。

江宁府!

马德府邸。

……

“早知道我就把总督府搬到苏州去了,也省得这么热!”

后院,马德袒胸露怀的躺在竹椅之上,一边拿着块冰镇西瓜猛啃,一边使劲的扇着蒲扇,好像热得无以复加的样子。

“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热,是因为你这一路跑的,呆一会儿就好了!再说了,苏州也不见得就比这江宁府凉快多少……”罗欣随手拈了一颗樱桃送进了嘴里。

“那可不见得!……”马德嘿嘿笑了一声,“知道吗?咱们那们雍郡王刚刚在苏州府‘募捐’了一百万两银子。现在,那里的‘天气’可是相当的凉快啊!”

“我已经知道这事儿了……”罗欣不在意地回道,“不就是那位四阿哥又在玩儿什么‘劫富济贫’的把戏么?怎么?那帮被勒索的家伙找你来了?”

“找我有什么用?俺一个小小的总督,能当得了人家王爷的主吗?再者,谁不知道那位四王爷的脾气?”马德哼了一声说道。

“你就省省吧?”看看马德的样子,罗欣忍不住拿起一颗樱桃砸了过去,“你难道就真的不打算管管?那家伙已经到江苏筹过几次款了?朝廷又不是没有钱,他这么不停的从你治下掏钱,你就不怕他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是肯定的!不过,我倒还真不在乎。”马德笑了笑,说道。罗欣说的没错。康熙六十大寿的时候,朝廷的国库存银就已经达到了万万两之巨。虽说这两年消耗掉了一些,可是,总体来说,清廷地手头还是十分富裕的,不可能连救济受难民众的钱都要到处去筹。胤禛以救济为名“强夺民财”,实际是等于在给康熙和清廷的脸上抹黑,如果没有点儿企图,别说罗欣了,连他也不信。不过。就算胤禛别有用心他也不怕。他在江南经营将近十五年,根底已经是深厚无匹,哪时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别说区区一个雍郡王,就是康熙来了,他也不怕。

“最近晴姐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马德又向罗欣问道。

“也没什么。晴姐前段日子又跑了一趟四川,跟晋商的那批家伙见过一次面,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又回昆明去了!”罗欣答道。

“嗯!”马德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西瓜皮往外就是一丢……

“哎哟!”

一声惨叫!

之后,就见一个白白胖胖,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走了过来,双手叉腰走到马德面前,气咻咻地说道:“哪个家伙这么没有公德心?这西瓜皮怎么能乱扔?砸着小爷的脑袋瓜子,你们赔得起吗?”

“臭小子,跟谁说话呢?”

马德一瞪眼,“蹭”地从竹椅上坐起,伸手就把脚下地布拖鞋给脱下来拿到了手里。

“娘!”小胖子把脸伸向了罗欣。一脸可怜相。

“咳咳……”罗欣咳嗽了两声,朝马德瞪了一眼。

“儿子。爹刚跑了一段路。脚底板有点儿不舒服,来,你给我按摩按摩……”看了一下老婆的脸色,马德嘿嘿一笑,识相的把拖鞋往地上一扔,把脚伸向了自己的儿子。

“娘,您累不累,我帮您捶捶肩!”

白了马德一眼,小德脖子一扬,几步蹿到罗欣身后。小拳头一下一下地在罗欣的肩膀上敲了起来。

“臭小子,早晚收拾你!”马德颇有些嫉妒的看了罗欣一眼,忍不住嘟嚷道。

“娘,今天我看到那个谁了……”没理会马德,一边给罗欣捶着肩膀,小德又一边说道。

“你看到谁了啊?”罗欣笑问道。这个儿子自打能走路起就不消停,年纪稍大一点儿就已经开始“横行”江宁府,手下还有一帮跟他年纪相差不多的小喽罗,整日里“不务正业”,没少让人操心。不过,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调皮了一点儿,可这孩子也算是乖巧懂事,而且也没有做过什么过份地事情,反而还帮过不少人,在百姓中居然还享有不错的口啤,所以,她自然也舍不得责罚。别看刚才马德那一副想拿鞋底抽人的样子,实际上,如果小德把屁股凑上去,马德还未必会动手呢。

“就是前几个到咱家来拜访的那个什么雍王爷……我看他去了鄂府呢!”小德说道。

“鄂府?是鄂尔泰府上吗?”马德插嘴问道。

“嗯。就是鄂叔叔那儿!”小德点头道。

“有意思,这么快就从苏州赶来了……看来,那位四爷这次来,好像不光是想筹集善款呢!”罗欣微笑道。

“老子才懒得管他……”马德冷哼一声,又伸展了一下手臂,“反正,他不来找我,我也就当他不存在。在江南三省的地面儿上,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四阿哥在那里给我搅风搅雨!”

……

北京。

畅春园,烟波致爽斋!

并不久被康熙封为德里郡王,即将出前往印度重掌大权的九阿哥胤禟正在向康熙辞行。

“儿臣此行,不知又要多少时日才能再睹天颜……万望皇阿玛保重龙体。”身边还有其他人,胤禟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显得十分真挚。

“嗯!”康熙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事实上二十多个儿子之中,他对胤禟地重视与关爱程度都不怎么排得上号。他也一直不喜欢这个行事向来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九儿子。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论及才能,在自己地诸多儿子之中,这小子还是能排上前几名地。而且,这小子的表现也已经表明足以堪负重任。

“胤禟啊,你此次远行,朕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去镇守印度?”想了一会儿,康熙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拉不下脸来表现的太过温情。毕竟,他和胤禟都十分清楚彼此的关系除了一个父子的名头,一向都不怎么深厚。胤禟可以说些儿子应该说的话,他可就没那么厚的脸皮了。所以,他只好问起了正事。

“回皇阿玛,儿臣以为,印度一时难以如缅甸一般并入国土,而且。其地情势复杂,极难处置。不过,今有于中于将军行事之例在前,儿臣以为,要想牢牢镇守住印度,要就是兵权。只有拥有远远强于印度各邦的兵权,才能让那些印度人不敢妄动。不过,……在儿臣看来,以我大清如今的声势实力。再加上无论从西藏还是缅甸,我大清军队都可直入印度。所以。那些印度人定然不敢再有所异心,这兵权反倒不是那么急切了。其次,儿臣以为当多多拉拢那里地贵族。印度并不似我中华大地,其贵族、种姓地传承几乎一直没有断绝,那些人牢牢掌握着印度的国家之权,急切之间亦是难以除却,所以,可将其聚拢在身边,用‘以夷制夷’之法统治印度。至于这第三么……那就是分化!印度各邦国之间多有嫌隙,才会使得其国国力分散。难成大事。所以,儿臣以为,要想守住印度,先就是不能使印度各邦国联合起来,免得其势力增长,从而与我大清为敌!……”胤禟答道。

“倒也有些条理……你看看这个!”听完胤禟的话,康熙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拿出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看到康熙居然拿出一份奏折给胤禟看,旁边的佟国维、马齐、张廷玉以及新任九门提督隆科多都有些纳闷儿。不过,随着胤禟的脸色慢慢开始变得凝重,他们也纷纷打起了精神。……看样子是要有事了,指不定康熙就要垂询他们点儿什么,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可在这种情况下,小心一些总是好地。

……

“皇阿玛,儿臣以为,于将军这么做定然是有什么想法……他绝不会不利于朝廷!”

就在佟国维等人思考着康熙到底给胤禟看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胤禟也已经看完了那道奏折。不过,他的话却也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惊……这又怎么又扯上于中了?

“多次秘密与西洋使者交往,与朝廷之敌眉来眼去……你凭什么断定他不会做不利于朝廷的事情?”康熙没理会一干臣子疑感的表情,只是又向胤禟问道。

“皇阿玛。”胤禟向康熙一躬身,又举起刚刚那份奏折说道,“儿臣曾跟于中在印度共事过一段时间,虽不敢说深知其为人,可是,以他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做对不起国家之事的!要不然,于中为何先后对日本、缅甸、印度这些地方动手?这还不是为了我大清?这一点,恐怕不仅仅是儿臣,皇阿玛您和在场的诸位大臣恐怕都是深深明了。只是,这封奏折上却无视于中地功勋,只是凭一些臆测就断定于中意图不轨,这实是让儿臣深感惶恐。将在外,难免有些事情不能尽数告于朝廷、禀明君王,可如果有人因为嫉妒等因而无故陷害,那出外镇守的将领们岂非太过吃亏了?”

“原来是状告于中跟西洋人眉来眼去地……”听了康熙和胤禟地对话,其余几人都算是明白了那封奏折上的事情。他们也十分清楚为什么胤禟要为于中辩护……如今清廷镇守印度的大军都归于中掌管,他九阿哥如果想坐稳“德里郡王”的位子,自然要卖于中一个人情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胤禟说完之后,康熙点了点头,“你跟于中坐镇在外,一时也不会分开。那印度刚刚才平定没有多久,正需要你们两人戮力合作才能稳固我大清在那里的统治。确实不可因为像这道奏折上之类的谗言而生了嫌隙!……”

“儿臣明白。”胤禟躬身应道。

“于中先前来了一份奏折,说西洋人内部不和。只需以利益驱使,便可拆散其联盟,而且……”康熙随手将胤禟还回来的奏折扔到了一边,“于中还对朕说,我泱泱天朝,绝不能在受到蛮夷无耻偷袭之后就此停战!如若这样,那西洋蛮夷就会以为我大清软弱可欺,其心胆早晚会再次膨胀。所以,这一仗。还不能停,还得接着打下去!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还要打?皇上,于中他想做什么?”在旁边听着康熙跟胤禟一通接近于莫名其妙的谈话,马齐正感到脑袋紧,此时听到康熙的话,立时忍不住问了出来。

“按理说,于中说地倒也不错。可是。那西洋人由海上来去,舰船之利,也不在我大清之下……没有必胜地把握,这一仗可不好再接续下去啊!”张廷玉说道。刚才康熙一开口,他就把握到了对方话中的几个紧要因素。于中说的没错,泱泱天朝,哪能挨了打就完事儿了?这先就占住了大义。虽说那西洋蛮夷也蒙受了损失,可是,光把敌人赶出国境就这么算了的话。指不定那些对大清心怀不轨的家伙还会再卷土重来。毕竟.这一次西洋人是太过大意了。如果他们吸取了教训。下一次再来的话,恐怕可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所以,只有将对方彻底打疼,一想起跟大清开战就觉得浑身难受,这样才能算完。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还要再接下去打,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西洋人在6上的实力一直被于中用各种手段给磨得没机会显摆也就罢了,可人家的水上实力可不是摆在那里好看地……如果不是因为嵩祝和年羹尧又先后毁了对方的一批战舰,大清水师还未必能跟人家比呢。可即便如此,双方的水上实力还是相差不多,真要打的话,若是大清输了……

“皇上,于中打算怎么做?”佟国维也问道。康熙虽然没表示什么,可是,他也看得出来,这位皇帝对于中的提议还是十分心动的。毕竟,登基这么多年,康熙还没有受过这种气。堂堂天朝上国被一帮蛮夷打到了家门口,到最后只是把人家轰走就算了……以康熙的脾气,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在奏折中声称跟那什么土尔其人联系了几次,似乎是打算将那西洋人从内部策反,尔后再由我大清由外而攻……”康熙答道。

“土尔其?”隆科多诧异地说了一声。

“怎么?隆科多你想说些什么?”康熙问道。

“皇上,奴才在印度之时倒也听说过这个土尔其………听闻,这土尔其跟欧洲各国交战不断,仇深似海。虽然奴才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为什么会联合起来犯我大清,不过,若是于将军真能将其策反,说不定真地可成我朝一大助力!”隆科多躬身答道。

“如此说来,于中也不是无的放矢了!……”康熙沉思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诸人,“你们说,朕该不该同意于中所请?”

“皇上,若是再次开战,这何时是个头?朝廷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万不可再徒耗精力于这无益的战事之中啊!”马齐叩头说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于中所请甚是正确。西夷贪婪,此次虽然未曾尝到甜头,可是,朝廷也没有占到什么大的便宜。而且,天朝之威岂容小小蛮夷亵渎?若不狠狠将其击败,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朝廷又要为这帮蛮夷头痛了!”马尔代夫就在印度不远之处,胤禟自然不想让自己的身边停留着一只随时都有可能会咬人的狼,只有将其赶得远远的,那才符合他的心意。

“皇上,西寇如今已退入海上,若想与之对敌,恐还需要水师为主力……这事儿,是不是派人先去问一下施世膘?”佟国维想了想答道。

“皇上,于中和施世膘各自独领大军,又都有临机专断之权……臣以为,前方战事可由他二人商议解决!朝廷不必过多插手!”张廷玉也说道。

“嗯!”康熙抚了抚脑壳。他也感到有些难以决断。西洋人联军来袭确实让他感到十分震怒,他也不想让对方就这么轻易地就撤回去,可是,好不容易打胜了,如果再次开战反而不能获胜的话,岂非是自寻烦恼?

“……”佟国维等人看着康熙,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地决断,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却看到康熙在他们挥手……这是在示意他们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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