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青青子衿【第二更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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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心中不断闪现自己和大哥小时候在一起练功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木族之中贩卖货物的大街上。
陈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街道两旁吆喝叫卖的普通人，微微一笑。自己从来不来这种地方的，第一次来这大街之上还是在土族。碰到那个老头，卖给自己月华石，自己才能遇见月华。
念及月华，陈野的胸中涌起了一丝温暖，心中的失落和伤感也冲淡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月华似乎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呢，既然父亲让我做点自己想做的，有时间便带着月华来逛逛吧。”陈野心想以月华的性子，来了肯定是要出点事的，不禁失声而笑。
“大爷，赏点银子吧。”一个沙哑但略带稚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同时一双干瘦的脏手伸到陈野面前，手里捧着一个同样破损的，空空如也的破碗。陈野只来过集市两次，这还是头一次碰上乞丐，当下向怀中掏去。
不料陈野平日里是从不带钱的主，摸了半天才现自己身上没有钱，正尴尬时，忽而灵机一动，解下腰间一块白玉的坠子。陈野拿着坠子欲放入破碗之中，然而无意的一瞥那乞丐的模样，却是呆了一下，手也停在了碗边，惊讶的道：“居然是你。”
眼前乞讨之人，身着虽然破烂，身材虽然瘦小，但是眉宇之间却是有着一股常人少有的倔强。之前一直半低着头的乞丐，此刻听到陈野的声音，惊愕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顿时露出一丝慌乱。
却是巫术大会，在入围赛中，曾经与陈野战斗过的倔强少年，陈小森。
那日的比赛陈野至今还有着印象，实在是因为陈小森太过执着。自己本来有意结交，不料武术大会之后陈小森就不知所踪，而自己也被诸多事情耽搁，没想到今日却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陈小森那双黯淡的眼睛中，此刻更是没有丝毫光芒，直直的注视了陈野几秒，便起身离去，连那块值钱的坠子也不要了。陈野见状，几步追过去，一把拉住了陈小森那破旧的衣衫。
陈小森涩声道：“少族长有事么？”说罢双眼不由自主的喵着陈野身上华贵的衣衫和抓着自己乞丐服的修长双手。陈野此刻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胳膊，当下轻轻放开道：“当日一别，我对陈兄的执着之心钦佩不已，今日偶然重逢......恩，陈兄可愿意陪我小酌两杯么？”
陈小森听罢身子轻轻一震，似乎没有料到陈野会邀请他吃饭，略一犹豫，便道：“我，我没钱。”
“没关系，我请你。”陈野微微一笑，忽而想到自己身上也没钱，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却是先要把这手中玉坠换成银子。”陈小森弄不明白当今的族长之子找自己所为何事，不敢贸然拒绝，只好期期艾艾的跟在陈野后面。
陈野把手中玉坠换了银子，便同陈小森进到整条街最大的“天罗湾”酒楼。起初酒楼的伙计见陈小森衣衫褴褛，硬是不让陈小森进门。最后陈野在前面走了好几步才现陈小森被拦在门口，大怒之下，扔给伙计一锭银子，伙计才眉开眼笑的把陈小森“请”了进来。
二人坐定之后，陈小森还是面带不快，自己被伙计拦在门外，陈野居然隔了那么久才给自己解围，自然被他当成了故意取笑他。当下冷哼一声道：“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人还真是不少。”
陈野不明就里，还以为陈小森是在说那个伙计。当下微笑不语，把手中菜单递过道：“陈兄，喜欢吃些什么便点吧。”
没想到话未说完，陈小森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的说道：“陈少族长，如果你是想惩罚我那天暗算你，又何必如此折辱我。本来我以为你是君子，没想到你却如此不堪。我陈小森虽然以乞讨为生，但也不受嗟来之食。”
“呃，陈兄此言何意？”陈野完全被陈小森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给弄的摸不着头脑。“我何曾有想折辱你的意思。”
陈小森见陈野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又看着满楼的客人都在看着自己这桌，只好先坐下，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陈野见陈小森重新坐下，难得的赔笑道：“陈兄，如果刚刚在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陈兄原谅。”
陈小森微微哼了一下，不好作。便顺手接过菜单。一看之下，不禁两眼放光。各式做好的菜肴的幻影都用巫术存在菜单上，看上去都是很好吃的样子，自己平日里可是什么都吃不到的。不过在外人面前，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明显，岂不是让他瞧不起么？
陈小森碍于面子，不好一口气就点完，便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点了点头，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伙计说道：“先来一道丹...唔...咳咳。就这个。”陈小森本想装装样子，没想到菜肴幻影下方的字自己却是认不全，一道丹凤绛唇倒是有一大半不认识的。对面的陈野哑然失笑，连忙接道：“伙计，一道丹凤绛唇。”
那伙计也是心思玲珑之人，怎会瞧不出陈小森的尴尬，当下笑道：“这位爷，您不用说菜名了，指给小的看就行了。”陈小森面皮一红，遮羞似的一口气又点了五六道菜方才罢休。伙计计罢，笑道：“二位爷，喝点什么？本店有中土那边来的佳酿。”
陈小森沉吟片刻道：“那便给我们来十道...呃，十壶。”
不多久，桌子之上就摆满了菜，和十壶整整齐齐的陈酿。伙计低声赔笑道：“二位爷，这佳酿是小店珍藏了三十年的'青青子衿'，入口醇厚，后劲绵长，是小的的父亲还在这里的时候，他亲自埋在...”陈小森潇洒的一挥手打断了伙计的推荐，道：“下去吧。”
陈小森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菜，又看看对面的陈野，不敢下箸。陈野见状，也不说破，当先吃了一口菜，陈小森这才跟着淡定的夹了一口菜。
吃着吃着，陈小森就放开了。反正都是陈野出钱，不吃白不吃。于是陈小森便当真放开了吃，心中无限幸福。不过吃的倒是放开了，这十壶陈酿倒是个问题。说实话，陈野长这么大却是没喝过酒，那陈小森就更不必说了。
二人初次饮酒，都感觉这“青青子衿”甚是好喝，入口香甜，没有丝毫腥辣之感。二人几杯就下肚之后，原本一黑一白的脸顿时变成了一对红脸。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熟悉起来。
“呃，陈兄，你说！这酒肿么样。”陈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拿着空空的酒杯在陈小森面前晃来晃去。
陈小森醉眼朦胧，闻言大笑：“陈、陈野。这、这酒，好。”
“那那...喝。”陈野闻言倒满酒之后，又和陈小森碰了一杯。在二人的努力之下，十壶“青青子衿”全部壶中空空，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出酒楼，已经繁星满天，迎着夜风一吹，陈小森便俯身呕吐起来。可怜陈小森今天吃的山珍海味最后也没留在肚子里。
“哈哈哈。”陈小森一把搂住陈野，说道：“我果然是个乞丐的命，肚子里装不下这么高级的东西啊。”
“唔...谁说你是个乞丐命。我看，你还是个族长命呢！”陈野口齿不清的说道：“人的命哪有天生注定的。”
“嘿。”陈小森松开陈野，望着暗黑的夜空，放声长笑：“怎么不是注定的，我还未记事父母便不在了，只留给我一把短剑。我从小就到处流浪，乞讨为生。而你的，陈大公子？陈大族长？你生下来就吃穿不愁，生下来就有才有钱，现如今又是下届的族长。这、难道不是天生注定的么？”陈小森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这次说完，眼中已经隐隐有泪水涌出，在黑暗中闪闪光。
陈野闻言也大笑道：“众生平等，哪有什么尊卑贵贱。而人生在世，瞬息万变，哪有人能注定一辈子得意或是失意呢？便如我，虽然生在何处是我无法选择的，但是我可以选择我自己走的路。”
说到这里，陈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摇头苦笑：“你可知我现在虽是一身修为，却用不得半点巫术，寻常高手，皆可至我于死地。”陈小森闻言，却是不惊反笑：“那倒是好了。你现在就和我这个废人一样，哈哈...还不如我这个废人呢。说实话，当初你威风八面，谈笑间挥手退敌的模样可真是惹人眼红。”
陈野也不恼，只是正色道：“便如我这般出身，也有落魄之时，而如你，又怎知没有出头之日？”说罢，目光炯炯的盯着陈小森。陈小森楞了一下，自嘲道：“我如今只是个乞丐罢了，出头之日？呵，哪里去寻得出头之日？”
“今日你我相识，虽说我已经落魄，但我仍可让你在族内任职。”陈野双手扮过陈小森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郑重无比的说道：“今日起，有我陈野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亏待，若为此言，让我巫术反噬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