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知心向何处系，何来解脱
为什么不保护美美？！
不是还有第三场心魔幻境吗？！
赵溪想恼了，一个眼刀甩向临澈。
牡丹楼的红烛照过来，他修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琥珀色双眸微微眯起，透着浓浓倦意。
他朝她靠近一步。
拉起她的手。
“干嘛？”
赵溪想皱眉，抽回手，才注意到手串变了颜色。
手串用细小的红珠子串着，如今有三分之二变白了，剩下的变成斑驳的粉红色。
这意味着火灵气所剩无几，第三场心魔幻境已过大半。
不应该啊！
第一场是皇宫里，雪颜公主因容貌而被别人孤立。
第二场不就应该是这里，别人觊觎她的美貌，但她无力逃脱。
“咦？难道白天黑夜算两场？”
还是说她失忆了？
“心魔便是执念，该以执念来分。”
临澈轻轻的说了一句，踱向美人靠的厢房边门，将门打开。
长街上人头攒动，灯笼如流火，往来不息。喧闹嘈杂和牡丹楼大厅里的乐曲嬉笑声传到这里，不夜之城充满着仙界没有的人气。
临澈似乎很疲惫，长长吐了口气，回头看她，“这幻境要等火灵气耗尽才会送我们出去，你陪我走走吧。”
赵溪想不乐意呆在这青楼厢房里，便跟了上去。
两人从牡丹楼往外走，在老鸨和一干人错愕的目光中，临澈顺手就将赵溪想的手牵上了。
长街上有糖画摊，卖风筝团扇的，卖玩偶面具，卖胭脂蔻丹，摊位后面有小河，有人抱着孔明灯和河灯在河边放飞，有小贩走来晃去，卖糖葫芦，有人举着铁口直断的棋子到处给人占卜。
临澈对凡人的玩意儿很感兴趣，在每一个摊位前停下，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还像孩童一样，拿上一个，留下一句记得去隋公子府上结账。
赵溪想跟着临澈一路走马观花，心不在焉地想着被她遗忘的那重心魔幻境。
突然叹了口气。
“唉。”
临澈的心情好转，将孙悟空糖人啃掉一个脑袋，问，“还未想明白？”
“想明白了……唉……”
正是因为明白了。
心魔便是执念。
虽然被灵镜和火灵气干扰，产生了不属于她的回忆，但她还是幻境的主人，执念仍在。
第一重心魔中，雪颜公主的容貌有损，世人都当她是怪物。
那是因为美美的嘴受伤了，而她又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貌。
第三重心魔又回到了她因美貌而被世人惦记的那一层。赵溪想无法阻止那隋公子进入她房间，她才会服下毒药。
至于这第二重，赵溪想所忽略的，其实是美美觉得容貌不该如此重要。
难道一个生命存在的意义，就只能是美貌吗？
就因为她长得好看，一定要以色示人吗？
她执念的正确顺序是：她被人觊觎、她被觊觎才受伤、她看开了不再执着于美貌。
赵溪想一进去就是第二重，但因为没有察觉到第三重，才会又循环第一重。
——园长姐姐你看，我抓鱼可厉害了，我能帮你抓鱼~
——园长姐姐，我帮着阿土姐姐把所有灵宠都喂了一遍！我不怕虫子啦~
这个小嘤嘤怪很可爱，有时候还会搞怪呢。
“翠鸟脑袋没关系的，百兽园里没人会嫌弃她。康南妖族守望相助，也不会嫌弃她没有完整结丹的……嗯？”
赵溪想还没惆怅够，临澈突然拿啃过一口的糖人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她吃一口。
“不吃……你一个大神仙还举着糖，就像地主家的二傻子！”赵溪想嫌弃后仰着，躲开他的糖，
“就算心魔幻境没有完成，出去后我要找机会和美美聊聊。”
临澈并没有恼，笑了声，非要将糖人往她嘴里塞。
本来不太想吃，可都送到嘴里了。
赵溪想小小啃了一口。
瞪大眼睛。
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麦芽糖！
麦芽糖有一股独特的甜味，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以古人的工艺不可能将味道割裂。
她用分子料理都需要经过好多步骤，才能改良甜味。
但现在嘴里的却是梦寐以求的滋味。
是幻境创造出来的！
赵溪想激动：“快去把摊位包下来！”
“糕点也很好吃。”临澈垂眸看她，指了指后面，“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整条街已消失在黑暗中，倒是前方灯火通明。
原来幻境还能这么用！
赵溪想看了看手串上的红珠子，没剩多少颗了，牵着临澈的手催促道：“跑快点，我有好多菜想吃。来个豪华邮轮！”
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之中出现了一艘大邮轮。
赵溪想催着他带自己上去。
“怀念蟠桃宴了。”
临澈将啃了一半的糖人往后一丢，抱住赵溪想，跃到邮轮上站定。
赵溪想大笑着跑进邮轮餐厅：“来都来了吃什么素？好吧，给你留个大蟠桃！”
一切果然如她所想。
杯觥交错，大快朵颐，喝着仙酿，吃着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天仙似的女子给他们上了食物，赵溪想抱住他们调戏了一把，比男子还要放浪。
酒足饭饱后，他们并肩躺在甲板上。
但就像一场春秋大梦。
天空中繁星闪烁，流星雨不断划过。平日里肉眼看不到的璀璨星云宏伟壮丽，近在咫尺。行星被放大很多倍，在天空中擦肩而过，震撼的人头皮发麻。
不真实到有些害怕。
赵溪想侧过头去看临澈。
他枕着脑袋，仰面躺着，大袖子上墨蓝花纹繁复，几尾红鲤鱼出现在袖口。
若图案是他力量的体现，他此刻的灵气比上次分别更充盈。
他感受到她的注视，转过头来注视着她，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反射着星光，俊美脸上笑容慵懒惬意。
赵溪想有些困，拉住他的衣角，恍惚着喃喃地问：“该不会连你也是假的吧？”
临澈道：“我是真的。”
“你能安稳来帮美美度劫，星野没有来，如此说来是你赢了。”
“我没有赢。”
赵溪想的心漏了一拍，翻身扑在他身上，捏他的脸，试图搓掉那不存在的人皮面具：“你现在是回光返照？还是星野变的？”
临澈无语了，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抱着她翻滚半圈，低头注视着她：“我不是星野变的。”
他的大袖子在她身边围起来，用额头贴着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陈述道，
“我就是临澈，水神，你的道侣。”
赵溪想眨了眨眼睛：“那你亲我口。”
他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
赵溪想：“嗯。”
没换人！
若是星野，这会儿恐怕已经……
临澈皱眉，低头盯着她的唇：“你是在比较吗？！”
“……是在甄别。”
赵溪想眨眼。
可看着他的注视，又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