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爆炸狂魔
1984年10月30日，《生死时速》终于在工业光魔的摄影棚中开机了！
没有记者会、没有闪关灯、也没有繁杂的仪式，剧组静悄悄的开始了拍摄。
“t！”
第一次试拍刚刚开始十几秒，王杰就喊了停，他从导演摄像机后面站起，在布置成大厦底层电梯间的道具和布景间来回走了几次，最后站在了拍摄场地中间。
出演反派的曾姜以及另外一位临时演员，都让到了一边。
有些场景以肉眼来看没有问题，但用摄像机拍摄下来，最小的问题也会无限放大。
“灯光再暗一些，我需要灰色的金属质感更强一些。”
结合刚刚拍摄的画面思考了几分钟，王杰发现自己构想的场景和机位都有问题，毕竟电影提前了十年，很多技术还达不到要求。王杰尝试着重新调整，“二号机机位向左移动三十度，你们只需要抓拍曾的背影，服装……”
服装师立即在旁边举起手。
走到曾姜旁边，王杰指着他身上有些破旧的工作服说道：“换颜色更灰的那一件。”
接着，王杰转过头，对出演保安的临时演员说道：“你跟我来。”
王杰走到电梯间门口，转过身看着跟过来的临时演员，指着来时的地方说道：“你刚才的惊讶表情过重，要注意收敛一些，你要沿着曾的外侧走过去。”
见对方郑重的点头，王杰又观察了一遍机位，这才回到了导演摄像机后面。
调整很快完成，在王杰的示意下，副导演陈勋其喊了“开始”！
王杰集中精力，注视着摄像机拍摄下来的画面，画面中的保安很快走到了曾姜的身边，要检查他的维修单，然后镜头落在了曾姜藏在维修单后面的右手上……
王杰立即皱起眉头，直接喊道：“停！”
他大步走到曾姜面前，拿过那张维修单，白纸上写着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字母，或许连神仙都看不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道具！”王杰的声音异常响亮，“我要的是一张假造的维修单，而不是这个！”
他对道具组负责人示意了下这张纸，对方赶紧跑过来，不等他解释什么，王杰直接说道：“你有十分钟的解决时间！”
王杰可不想因为小小的纰漏，导致影片出现瑕疵。
拍摄很快重新开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道具组就制作出了另一张维修单，不管这些人对王杰是不是存在质疑，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拿钱做事是好莱坞最基本的原则，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这些人也不会有现在的资历和地位。
“把四号机调整到空中俯拍！”
片场忙碌却不纷乱，王杰举着扩音器，不断发号施令，“黄岳泰，你的二号机光圈有问题，重新调整白平衡。三号机，你只需要盯着女主角！”
将扩音器扔给旁边的陈勋其，王杰走进搭建好的大巴，对跟他打招呼的几个演员点了点头，直接走到驾驶位旁边。
“桑德拉·布洛克，试拍时你有很大的问题。”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一个足有171公分高的棕发女人，如同好莱坞大部分女演员一样，她非常的瘦，骨架也很大。
“你刚才表现太狂野。”王杰提醒她，“收敛一些，还有，不要瞪眼睛，这是非常不好的习惯，你的面部线条本就硬朗，瞪眼睛的样子太喜剧化了！”
转过身，王杰又看向了基努·里维斯，或许是太过年轻了，他身上的浪子气息有些多。
“基努，把你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收起来！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绷紧你的脸，拿出最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了。”
基努·里维斯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很怕王杰将他换掉。
又看了他一眼，王杰转身走进了后车厢，从进入剧组开始，基努·里维斯就对王杰毕恭毕敬，很多事情都很拘谨。
“还有你们！”
车厢中坐着亚裔、非洲裔、拉丁裔以及包括前来客串的妮可基德曼在内的白人演员，王杰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你们不是摆设，你们每一个表情，都会对电影产生影响，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的呆板表情，否则我会将你们统统换掉！”
下了临时大巴，王杰回到自己的位置，调配好各部门，喊了清场后不久，拍摄继续。
这种动作影片，对于演员的要求并不是特别严苛，王杰也不需要难度较大的长镜头，经过十多天的拍摄后，剧组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上午拍摄结束后，王杰吃完午饭后，带着摄影、特效等几个团队，分别乘坐数辆汽车离开工业光魔，奔赴洛杉矶东部边缘的一座小镇，前几天的时候，剧组就在那边找到了即将拆除又适合拍摄的一栋独立房屋。
剧组的车队横穿小镇而过，来到了最东边，拐进一条岔路，又行驶了大概五分钟，最终停在了一栋白色的木制房屋前。
房子不大，也就是几百平方英尺的样子，因为剧组前几天刚刚修整过的关系，房子从外表上看并不算破旧，最重要的是，这栋房屋与周围的邻居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即使来枚战斧式导弹爆炸，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所有的手续早已办妥，王杰等人下车后，立即开始了忙碌。
特效组和烟火组忙着布置炸药，两个制片人在与房屋的主人交流，王杰则指挥着摄像团队布置机位。
这是实地拍摄，没有喊“t”后重来的机会，幸运的是王杰前世曾经观看过不少爆炸镜头的实地拍摄，而且从香江叫来的梦工厂特效部门的烟火师玩炸药都玩出了花。
“黄岳泰，将一号机和二号机布置在正面。”
站在房屋前的草坪上，王杰对摄影指导黄岳泰交待说道：“这两台摄像机使用广角拍摄。三号机和四号机分别布置在斜向四十五度角的位置，抓拍爆炸的近景画面。还有，我要的高速摄像机呢？”
“准备好了。”黄岳泰让王杰看了下花费巨资购置的高速摄像机。
“这是五号机。”王杰看了看放置在一边穿着警服的假人，“将摄像机放在它的身上。”
很明显，王杰要用它来抓拍内部爆炸。
就在黄岳泰要离开的时候，王杰抓住了他的胳膊，提醒道：“摄像机要布置在八十米以外！”
虽然很看重这次拍摄，王杰却不想发生悲剧。
交代完这些，他又进入了房屋中，转过走廊，走进一间卧室，道具组正在这里布景，力求还原摄影棚的场景，这里也是第一爆炸点。
看到在房子支撑点埋设炸药的烟火组，王杰忽然有种手痒的感觉，前世他做“清道夫”时用过不少炸弹炸药，不过现在他不会去抢别人的饭碗，对他来说，拍摄爆炸比制造爆炸更为有趣。
走出房屋，正面和斜面的四台摄像机已经架设完毕，王杰穿过草坪，走到几台摄像机后面一一查看拍摄角度，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回到了一号机附近。
“为什么要使用线路控制？”
看着远处正在布线的人，陈勋其好奇的问道：“无线遥控不是更方便吗？”
“你不知道？”王杰见他一脸茫然，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线控爆炸是剧组拍摄时必须遵守的准则，很多人都以为爆炸是烟火师用遥控器操作的，其实不是，因为无线信号不稳定，容易引起误爆，线控才更安全。
一般情况下，剧组用于拍摄的炸药与军用或者矿用炸药也截然不同，后两者的原理是固体瞬间变成气体，爆炸威力巨大；拍戏则多用专门的软性炸药，原理是燃烧产生压力而爆炸，破坏力小得多。
在一些炸弹爆炸的镜头中，软性炸药的威力明显不足，拍摄的效果也不佳，其实很容易解决，可以在塑料泡沫制作的炸弹内部填充些土灰，制造爆炸后就会出现尘土满天飞的效果。
当然，如果想要拍摄把一艘船、一辆大型汽车以及一栋房屋炸掉的镜头，那必须要用军用炸药。
烟火组正在布控的，就是军用炸药！
想要建筑物爆炸场面达到王杰的要求，所需的炸药量相当大，烟火组在房屋各个关键的部位安置了近十公斤的炸药，明显不只是将房屋炸塌，而是要让它彻彻底底享受一次土飞机的待遇。
整整四个小时之后，现场布置工作才宣告结束，所有的车子都开到了远处，王杰站在一号机后面，举起了扩音器。
“清场？”
“清场完毕！”
“摄影？”
“准备完毕！”
“……”
例行询问之后，王杰对烟火组那边竖起手指，烟火组马上回以了“”的手势，另一个人用最大的嗓门喊出了倒计时的声音。
“10，9，8，7……3，2，1！”
“起爆！”
无形的电流沿着线路激活了引爆的火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橙红色的火光冲到了三十米左右的半空中，白色的木制房屋瞬间解体，无数的碎片四散飞溅，灼热的气浪如同海潮般涌来。
大量杂物落在前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狂躁的气浪将头发压得向后卷起，戴着耳塞的耳朵嗡嗡作响，脚下的大地似乎在不停颤抖……
这一切，全都无法让王杰分神，他全神贯注的操控着摄像机，就像是最狂热的宗教份子一般，用镜头对爆炸的火光顶礼膜拜！
“天啊！天啊！”
颤抖着双手，陈勋其缓缓将耳塞摘下，弯腰扶住突突直跳的大腿，盯着那个还在操控摄像机的年轻老板，这几年的相处下来，陈勋其今天才发现，平日里稳重绅士的老板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此时的王杰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这一次爆炸，炸掉了三十多万美元。坦白地讲，王杰对于这次拍摄的效果并不是非常满意，尽管今生还是第一次拍摄爆炸场面，但相比前世原时空各种电影中泛滥的爆炸画面，他们制造和拍摄的爆炸实在算不上什么，此时好莱坞的烟火师和摄影团队，还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王杰也无法要求更多，毕竟这样的技术需要长时间的摸索。
按照预先设定的拍摄计划，重新回归片场后，剧组转到了模型拍摄上，例如大巴飞跃这样扯淡以及耗资巨大的镜头，王杰都转而使用了模型拍摄，工业光魔造出的逼真模型，也不会过多影响到拍摄出来的效果。
最后，大部分模型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爆炸之路，在工业光魔的室外片场上，一架二十英尺长的波音货机模型与同比例缩小的大巴模型，一起在爆炸中灰飞烟灭。
剧组也迎来了开机以来状态最好的一段时期，进入十二月份的第一周中，王杰甚至完成了此前规划了两周的拍摄任务，这既与剧组渐渐磨合成熟有关系，也与他总是从最困难的角度制定计划有关。
圣诞节期间剧组短暂的休息了一周之后，紧张忙碌的拍摄工作再次开始，好在主外景地就在圣塔莫尼卡和大洛杉矶地区，剧组也免去了长途旅行的奔波。
王杰租用了一条圣塔莫尼卡通往长滩还未完工的高速公路，作为主要的拍摄地点，还从三家租车行租用了数以百计的二手车，而且拉到了福特的广告赞助，大众公司也为剧组免费提供了四辆大巴车。
王杰显示了自己底蕴深厚的一面，他早就与洛杉矶县警局取得联系，警方对王杰这部鲜明的堪称洛杉矶警察宣传片非常感兴趣，会全程参与到外景拍摄中。
这在北美可以算是常态，国会、五角大楼、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当局乃至一些大城市的公共部门，都设有专门与好莱坞打交道的办公室或者联络处，经常参与到好莱坞影片的拍摄中，以便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
《生死时速》简直太符合洛杉矶警方的需求了，加上王杰的名头，他们不但会派出一支wt小队充当背景图，还提供了包括警用直升机在内的多种装备，除去油料费外，基本不收取其他费用。
这让王杰的剧组省下了一大笔钱。
接下来的十天里，剧组基本就是在碰撞和噪音的环绕下渡过，几位主要演员完全退到了二线，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镜头前卖卖脸，特技演员和他们驾驶的车辆，才是镜头前的主角。
拍摄这样的场景，有人受伤在所难免，不去说几个轻伤的特技演员，就连陈勋其这个副导演，在一次拍摄中也被飞溅而来的汽车碎片刮伤了眉骨。
好在只是皮外伤，贴上一片医用胶布，完全不会影响到工作。
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大地，原本空旷的公路上，停了数十辆各式轿车，道具组忙碌的更换道路标记牌，特技组则将三辆汽车安装在弹射架上，按照王杰提出的要求，调试合适的弹射角度。
王杰站在路边，正跟黄岳泰商量接下来的拍摄事宜，副导演陈勋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老板，你又要将无线摄像机安装在汽车上？”他直接提出了疑问，“最近一周的拍摄，你已经在撞车和爆炸中损毁了三台价格昂贵的无线摄像机！”
转过头，王杰看着他，“你的老板是个有钱人，再说这些损失是不可避免的！”
说完，他不再去管陈勋其，直接向着导演摄像机那边走去。
“有钱人就是任性。”陈勋其看着王杰远去的背影，对摄影指导黄岳泰充满期盼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像老板一样任性地拍摄一部大片就知足了！”
“跟着老板你一定会成为大导演的。”黄岳泰感慨道：“我跟着老板这几年，感觉自己的成长简直翻天覆地！”
“道具？”
站在导演摄像机后面的滑轨台上，王杰对着扩音器做例行询问，“摄像？”
“！”
“特技？”
“……”
“各部门准备……”王杰将一顶洛杉矶突击者队的帽子反戴在头上，“第一百三十三场，第二十五幕，开始！”
他坐在摄像机后面的时候，汽车的马达声陆续响起，一辆大巴车从远方疾驰而来，因为没有减速转弯，接连碰到了数辆行驶中的轿车，这几辆轿车又撞在其他车上，然后弹射器发动，数辆汽车翻滚着飞到了半空中……
车门，保险杠，破碎的汽车玻璃，就像是倾盆大雨一样，倾洒在附近的路面上。
“t！”
从摄像机后面站起来，王杰用力挥了挥拳头，“非常棒！”
早就在路边等候的医疗和救援人员，蜂拥到了“车祸”现场，将几位特技驾驶员从车中拖了出来，因为安全措施到位，他们并没有受伤。
“休息半个小时！”
如此刺激的场面过后，王杰也暂时让剧组放松一下，人不能总是紧绷着。
二月的脚步不可阻挡的到来，随着王杰将一辆大巴炸成废铁，拍摄终于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落日黄昏，王杰将摄像机架在了洛杉矶国际机场报废的通讯塔上，使用广角镜头，抓拍着难得的美丽画面，王杰非常喜欢专注于拍摄日出和黄昏的镜头，这样会让画面非常美丽，呈现在大银幕上令人心旷神怡。
剧组的整个拍摄中，王杰使用了日后好莱坞用到泛滥、现在几乎没有使用的拍摄手法，用中景抓拍，混合向上的角度，制造出一种令人兴奋的感觉；拍摄追车场面时，让摄像机的主视角追着汽车轮胎……
制作这部影片，王杰首考虑的就是对观众的吸引力，展示给他们的，必须是最新鲜的刺激的画面。
王杰这是连续第四天使用广角镜头拍摄落日黄昏的景象了，如果不是影片时间的限定，他一定会让基努·里维斯和桑德拉·布洛克每天都在日出日落时走上几圈。
抓拍完满意的画面，王杰将摄像机交给其他人处理，回到了机场边缘的片场处，准备拍摄全篇最后一个镜头。
“吊臂上的二号机放低俯拍的角度，再放低十五度，就是这样。”
看了看准备完毕的男女主角，王杰最后提醒，“一号机三百六十度环绕，抓拍面部特写！”
一场惊险刺激的生死竞赛之后，男女主角来次酣畅淋漓的痛吻。
在王杰喊了开始后，基努·里维斯和桑德拉·布洛克这个典型的美国大妞吻在了一起……
“我宣布……”在这条镜头结束后，王杰高声说道：“《生死时速》的所有拍摄，到此结束！”
掌声响了起来，身心疲惫的全体演职人员终于可以休息了，三个多月的拍摄，除了王杰还精力充沛外，其他人已经完全快要累死了。
毕竟，最近的一个月里，所有人都生活在每天充满了噪音、飞车、碰撞乃至爆炸的环境里，就算精力最旺盛的人，体力和热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剧组返回工业光魔，将胶片封存，器材暂时入库，然后不再考虑其他，换上光鲜亮丽的服装，直奔伯班克的一家著名夜店，举行好莱坞剧组完工时必不可少的狂欢派对。
拍摄结束，其他人大多可以享受一个长假，但王杰还要指导影片后期制作工作。
数字制作还没有出现的时候，《生死时速》的后期制作，肯定会全程使用胶片，而且这部影片所有的特效，要么是实地拍摄，要么是通过模型拍摄完成，完全没有运用到电脑特效技术。
1985年的四月初，王杰终于制作完成了《生死时速》，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转战于另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