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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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菜这种东西,从南到北,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项。。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但是说到了顶,无非四要素。咸、甜、油、干。

普通做法总是这几样,不管是盐腌,糖渍,油炸还是风干,自古人们就懂得用这几种方法给食物脱水防腐,便于携带保存。没听说谁家的路菜汤汤水水的,这样的东西既不方便保存更不方便携带,不适合带上旅途。

对于吴家和张家两家人来说,因为家里有人经常进山,所以给他们预备干粮是很寻常的事情。烙得格外筋道的面饼,一冻硬了,跟铁饼一样,简直是一件凶器。但是张伯他们在山上吃的时候会把它们烘软,面饼里还可以夹上各种咸菜、‘肉’干,阿青还做过果酱馅饼。因为掺了杂面,饼比一般的白面饼更硬,里面的果酱也只是山上的野果腌制的。野果个头儿小,果‘肉’不算细嫩,所以一般人不爱吃它。但是用来腌果酱效果很好,很香。这饼子烘软后一掰开,深紫红‘色’的果酱酸甜浓郁的香气就透出来,连吴叔这样平时根本不爱吃甜的人,这样的饼子也能吃掉两三个呢。更不要说小山和大妞是如何捧场了,两个人简直象两只馋猫一样守在锅台边,这边饼子烙好,那边就张开嘴接着,烙好一张吃一张,一直吃的两人肚子溜圆才算罢休。

吴婶果然给两个小姑娘找了一样她们擅长又喜欢的活计,免得两个人整天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阿青也不会为已成定局的事情苦恼。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总是尽量让自己过得自在快活。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而她侥幸比别人多捡了一辈子,为什么不快快活活的尽量过得充实?

其实在学下厨到成为厨艺高手这条路上,阿青也不是没有走过弯路的。比如一开始学习腌菜的时候掌握不好分寸,腌出来的根本不是脆生生咸香可口的咸菜,而是一坛象枯树枝一样干巴的烂草。还有一次她想学着做炸面果子,结果面和的太硬,没有发酵,反而在屋外冻了大半夜。等到第二天她再把这些硬的象石子似的面果子扔到锅里炸了炸——炸出来的那成品能硌掉她洁白整齐的小牙!别说那时候的她和小山了,连吴叔张伯尝这个面疙瘩的时候都面目狰狞表情凶——不如此,实在咬不碎硬石子儿一样的面果子。

这时候的人没有‘浪’费食物的概念,即使是做的失败,味道凶残的食物,大家还是本着勤俭节约的习惯,硬着头皮吃下去。

好在阿青学习能力惊人,同样的错误她从来不犯第二次。经过短暂的磨合试验,她很快就上手了。冬天她腌的菜根酸爽可口,和黄豆和腊‘肉’一起炖出来的那股香,让全家的饭量都差不多翻了一倍。

对阿青来说,她也渐渐在日复一日平静的生活中,渐渐找到了正确的节奏。

面对重来一次的生命,天知道她一开始的时候有多么不知所措。然而她渐渐明白过来,无论身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到了什么地方,人都得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对待生活。

她对未来的惶恐,更多的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习惯的这种节奏,要又一次被打破了。新的地方,新的生活,她又需要从头开始去适应。

阿青乐观的告诉自己,身世问题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年不也太太平平的过来了吗?至于搬家的问题,好歹她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身边有她的家人,还有好朋友大妞一家,大家在一起,即使有什么艰难,也一定会克服的。

家当大多数都搬不走,头一个就是阿青最喜欢盘亘的大炕。这可真是北方的头一样好东西,烧起来暖烘烘的,把屋外的严寒都阻绝再外,临睡前加一锨炭进去,睡到早上都不会冷。小时候一家人都挤在一起睡,头并头,脚挨脚,别提多亲热了。

可是这个显然……不可能搬走。

还有她喜欢的大灶头。锅台砌的不算高,烟道也留的好,烧火做饭从来不怕倒风呛一脸灰。灶间这么宽敞,家里还有地窖和柴房,存放什么都方便。但是这些……到了京城,可能都没有了。

还有屋后的连绵青山,镇东清流的河水,邻家养的一窝黑白‘花’儿小狗,这头顶透蓝无垢的晴天,这里清新中透着甜味儿的空气……

平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一切,现在发现都难以割舍。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绪里,吴家和张家基本上收拾好了东西。下了一场‘春’雪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树梢染上了新绿‘蒙’‘蒙’,野‘花’从田间垄头探出脑袋,河面解冻,不知道在哪儿猫了一个冬天小虫子们也活跃起来。

阿青和大妞做了一大堆的饼和菜预备着路上吃,还缝了不少大包袱用来收纳打包,吴婶笑着夸她们俩能干勤快,又数落小山,这孩子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净添‘乱’。

他们两家人也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最后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如果要算百分比的话,那吃的东西占了总行李数的百分之五十。剩下的就是衣裳细软,少数轻便易携带的其他东西。

这其中包括张伯的医箱‘药’材,也包括吴叔他们平时打猎的行头——

当然他们不能明晃晃的带着兵刃上路,这也好办,藏起来呗。他们家的箱子有盖板,盖板其实是两层的,中间可以夹带。常赶路的人都会有点藏东西的法‘门’,鞋子帽子腰带夹层这些都常见。

房‘门’上挂了把锁,托给邻近的‘交’情好的人家看管一二。

房子没有卖掉,这让阿青心里还觉得安慰,好象这样一来就代表着他们还会回来一样。

他们先坐车,车是雇来的,车夫特别健谈,南来北往的,热‘门’的冷僻的,统统张口就来。这本事让阿青想到了那些的哥们,好象人人都有铁齿钢牙,比电台节目主持人都能说会道。车夫说的高兴了,还会甩着响鞭即兴的唱上一段儿,逗得车上的人哈哈大笑。

阿青努力板着一张脸,对于车夫唱的这些带荤的段子,她得装着听不懂,不然吴婶肯定要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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