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怪事
“呵呵。”甄美人放下了画轴,将那墙上的一个人影取下,换上了这个。只是,画轴之下的署名,甄美人怕是没有注意到,暗色的镶边的裙摆之上两个细小的字,就如同画中的女人给人的感觉,却又在关键的时候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过客。
诗离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任何的一个碰到的人的过客。谁也不会例外,唯一的想要抓住的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把她当做过客的人。
“子林。”甄美人黑着脸。原本不想来看这个小屁孩,脚尖一往这边走,又忍不住心中的欢呼雀跃。这个小兔崽子,爹娘都不在,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还真是怪可怜的。
“姨娘。”子林一看到甄美人,简简单单的再普通不过的两个字把甄美人给感动的热泪盈眶,一个铁娘子竟然在这个小崽子的眼前留下了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泪水。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甄美人像是看着天降异象。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这份神灵一样。手都在发抖,贴在自己的身上,不敢让它有任何的悬空。
“姨娘。我们去看新的衙门官员上任吧。”子林撇开无关痛痒的地方。直接找重点。
“好好。”甄美人忙不迭的答应,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既然他没有关好山林,现林中又是一片祥和,不如就让他去守林吧。”诗离的话回荡在赵若琳的耳边。是那么的好听。
“夫君。”若琳拿出了一顶花翎。看着一身官服的夫君不知应该是喜是忧。
“夫人怎么了。”男子很是贴心的护住自己的夫人。这样的动作两人越来越多。
“夫君高官厚禄只是爹爹不知身在何方。”若琳不敢说是死是活,只是那样的场景,根本就是公爹早已经安排好的,只为了护住那个管家。
“夫人,你看。”男子拿出了一封奏章。
“这是奉官文书,与公爹有何干系。”
男子在若琳的眼前打开,里面竟是公爹的笔迹。
两人对视一眼,收起来,门外的人也已经就好位。甚是满意。
粮商之子被人冤枉本来就是德才兼备的少年,能当上这里的官爷肯定也是实至名归。
“小子,你拉我来这里,是给你姐夫捧场的么。”甄美人一脸的黑线,虽然自己的身上穿着这个小崽子挑的最为艳丽的衣服,画着最为妖艳的妆,就是拉出来当新娘都觉得是浓艳了。
甄美人还记得,今天小崽子吃饱喝足了十足的有精气神套近乎,姨娘长姨娘短的一阵一阵的糖衣炮弹。那小嘴绝对是练过的。
“谁教你的。”其实这种事情甄美人是不必问的。
“娘亲。”子林也并没有隐瞒,只是眼中已经变得平静,像是一个成成熟的大人。甄美人已经盛装出席,几乎带来了半个泗水的势力,足以说明她对于这一次的新官上任的满意度。比起来上一次上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甄美人可是不知道泗水有个官员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甄美人看着子林眼中消失的欢愉,竟是有一些的挫败感。心也一下子沉了。想要牵住那孩子的手。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事情。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又有什么可以苛求的呢。
只是,这个孩子一向是利益为重,也是生存必须,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恐怕,两个人呢又要回归陌生人了吧。
手心里传来了一阵阵的热乎乎的温暖。习惯了冰冷的甄美人竟然是感觉有些灼手。
子林自然而然的拉住那双大手。“以后我要住在姨娘家了。娘亲说的,我一个人住太小了,要有人照顾,而且,姨娘家的下人比较的多。做饭也好吃。”子林自顾自的说着。
“姨娘的手好凉,我给你调配一些药调理一下。”
“好。”千言万语,甄美人只化成了这一句话。所有的怨恨和苦恼,只因为这一次的肌肤相亲,化成了万般的柔情。
这个世界,好像也是很美好呢。
那个孩子斜着眼睛的一笑,多么像当年的姐姐。
“姐姐,药庄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子林看着惊讶的若琳,将一把大过他的手腕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可是可是。”若琳支支吾吾。赵家是出嫁的女子不得碰药庄之事。
“只是不准你诊脉,药庄的事情与这无关、而且,这也是娘亲的意思。”
“子林。”若琳脸色稍稍的一暗。“娘亲。”明显的语气里有些许的不满,那个女人究竟是给子林灌了什么迷魂汤,到现在他都什么都听她的。
“娘亲说,一个女人出嫁以后,没有自己的势力是不能立足的,不管是之前你有多大的恩惠。这个,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子林明白自己的姐姐的担忧,妇人的短见,子林不在意、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子林,子林,我不是按个意思。”自己的弟弟心思玲珑,只是不愿意表达,她又怎么能看不出他的意思。
“珊瑚。”门吱呀一声开了,随着进来的人飘进了一股好闻的炖汤的味道。
珊瑚躺在床上,后脑勺还有些疼,可能是摔得有些重了。自己还真的是饿了呢。自己只有跟星宿阁的老星宿官炖汤的时候才能闻得到这么香的味道,看来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呢。
“姑姑。珊瑚身上不干净,还请姑姑莫要靠前,以免沾染了不吉利。”珊瑚依旧躺着,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半碎的床帘遮住了珊瑚的上半身。
“珊瑚说什么话呢。珊瑚可是这浣洗池最干净最漂亮的姑娘了。”姑姑楞了一下,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此时砰砰砰的直跳。
“姑姑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珊瑚坐起了身。发丝凌乱的盘在头上,简单的打了一个发髻,由于躺着,压着有些扁。
珊瑚抬起头就要自己散开,重新帮一下。“哎呦。”一抬手,发现自己的肩膀因为昨日洗了太多的衣服,肿的抬不起来。
只是拿下了一个发簪,头发都散在了后背之上。
珊瑚也是见怪不怪了,索性拿一个布包起来,一了百了。
一双有些温热的手撩起了珊瑚的头发。
“姑姑不必,珊瑚受用不起。”珊瑚本能的想要躲。被姑姑拉住。姑姑触碰到珊瑚珊瑚身上的颤栗传到了姑姑的手上。
“浣洗池的所有的姑娘的命都在你的手上。”
“珊瑚早就生不如死,姑姑觉得珊瑚能作何选择。”
“若是逃过了这一劫,我可以帮你重回制衣局。”姑姑利落的几下把珊瑚的秀发盘好,少有的干净漂亮,珊瑚的头发透着些许的光泽。
“姑姑莫要骗我了,去制衣局,就我的这张脸,能不能进去谁都清楚。姑姑莫要再劝了,不多时日,官兵就要来了。还是早早地做好准备吧。”珊瑚心意已决。长久的别压迫的底层的人,一旦抓住一个能够彻底的扳倒别人的机会,哪怕自己翻身碎骨,都在所不惜。
“你有,你有机会。知不知道你在洗浴室里碰到的男人。”
“与我无关,姑姑难道也想要用对付她的方法来对付我。”珊瑚看着姑姑,眼中满是可怜。
“那是耀阳王爷。”
“什么。”珊瑚一下子眼睛瞪大了,里面迸发出光芒。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与一个能带你翻身的人有了瓜葛,现如今,你还要如此吗,他,一定还会来的,为了你。”姑姑看着珊瑚,希望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的希望,那也是整个浣洗池的希望。
“莫要怪姑姑以前对你的苛刻,那都是形势所迫。”姑姑语气软了下来。
珊瑚只是笑笑。“可,那是我的人生啊,就因为你的一句形势所迫,就可以的随意的践踏我的人生,是不是如此轻易地原谅了你们,我也就因此看清了我自己呢。”
“你要什么。”姑姑,终于明白了,早已经在烂泥里被压迫了这么久的女人,现在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望梅止渴了,她需要的是真正的能碰到的的好处。
“既然姑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浣洗池,应该也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吧。”珊瑚的眼中泛着精光。只那么一瞬,姑姑阅人无数,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完蛋了。
“你要什么。”姑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都能听得到自己的渐渐地虚弱的心跳的声音,她要的是她的命啊。
“姑姑、”珊瑚嫣然一笑,侧着半张脸,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是那么的纯洁单纯。
“珊瑚每个月都会见照着男子来找姐姐,他们是私会,至于纵火一案,珊瑚当日只是见到一个烧着的火堆就没有其他的印象了。”珊瑚说道火的时候,明显的露出了一丝的惶恐。
长官见问不出什么。气势汹汹的走了,原以为浣洗池召集他们来说是有消息了,还以为会是什么好消息,原来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姑娘今日有好事啊。”星宿官看着珊瑚又一次来。与平常无异。
“星宿官是觉得珊瑚做错了。”珊瑚头没有抬,一直低着头第一次没有把东西放下就走,把汤给星宿官盛好了,放在了桌子上。
“随性就好。”星宿官躺在摇椅上,老猫趴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珊瑚懂了。以后珊瑚就不能再照顾星宿官了。”
“嗯。”星宿官低声的应了一声,发出了浅浅的呼噜的声音。
“哎,可惜了,可惜了。”星宿官看着自己门口的在珊瑚来了之后放上的一株还原花。她的脸根本就是可以治愈的,就等它开花结果,看来是等不及了。
珊瑚刚一出门,那一株刚刚长出了花苞的植株就迅速的枯萎了。
“哎呦。”车轮子突然跑掉了一个。诗离原本与沐阳王爷在马车之中对峙,诗离也不知道为何,剑拔弩张至极,倒是也幸运的马车出现了意外。
“天呐。”诗离被挤在了一个角落里。动弹不得,那个死沉死沉的沐阳王爷H还趴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压断了。
“王爷,小姐。”练女和卫炎的额声音。蝼蚁一下子就把车顶掀开。
“主人,你有没有受伤。”练女自己的把活蹦乱跳的诗离检查了一遍。脖子上有一块紫色的擦伤。
“咦,我没有记得脖子被碰到过呀。”诗离摸了一下。有一点点的痛而已。沐阳王爷好像是亲了自己一下下。
“王爷。王爷。”卫炎跟着自己不知为何一身冷气的沐阳王爷。
“主人,蝼蚁说着附近有一个村庄,我们可以暂时避一避,这天气看来晚上不好过。”练女的而眼睛红红的。眼神之后总有些躲闪。不时地往周边看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
诗离看了一眼远去的沐阳王爷。“走,我们走。”诗离带着蝼蚁和练女一齐走向了练女一直看向的方向。
“主人,不是这个方向。”练女赶忙的制止。
“不去这里,恐怕我之前认识的练女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承受着一个人的苦难是不可能埋藏在心智难过的,诗离懂,他总是会找一个出口变成另外的一种方式,冒出来,影响着你做的每一件事情。
“主人,练女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死侍。”练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妄想要以此来拖住诗离的脚步,一个死侍是不能有自己的心事的,竟然还被自己的主子发觉了,自己根本就不能再在留在诗离的身边,这才是让练女最难过的事情。
“练女,我很庆幸,你能有所忌惮,证明你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有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我从没有强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也不会,我只是好奇,是什么一直让我的练女魂牵梦绕。”诗离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练女和蝼蚁跟在身后。黑漆漆的山林之中月光好像都避着这里走。里面漆黑一片,诗离确实能够感觉得到四周的蠢蠢欲动的东西。
练女和蝼蚁跟在后面越是往前走,胸口就越是沉闷,脚步都沉重起来,诗离一直都是脚步轻盈,越走越远。练女想要告诉诗离的时候,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蝼蚁试图运内力,却浑身的力气都使不上,这里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有无牵无挂的人才能走过这片山林。
“妩香。”一个妩媚的有些颓废的身影守在一片墓碑之前。手里一壶清酒,淡淡的酒香瞬间让这里变得不是那么的恐怖。
诗离的语气里带着喜悦,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诗离低沉,若是没有别人的参与,诗离一直都是快乐的。
靠近了墓碑,就感受到了墓碑之中的人的压抑感。
“这就是练女一直一蹶不振的理由。”
“她被人迷惑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既然她能够忘记,这就不是她的使命。”
“生来就都是带着自己的使命的,没有了使命,就没有了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对练女做了什么。”诗离觉得这里的额气氛不对,果然,一回头,条条的路口,诗离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满是荆棘灌木伸着细碎的枝条张牙舞爪,想要把这所有到来的人抓住,伸进土地里。
蝼蚁和练女都不见了。不见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地上的杂草堆之中传了过来。诗离睁大了眼睛看,什么都看不到。
“看来,是她离得太近了。”妩香妖娆的身姿飘在半空之中,手中的清酒壶里洒出了暗色的东西。洒在地上,竟然能听到一声声的空谷传响的悲鸣。
“不要,不要。”练女被这声音惊醒,大口喘了一口气,身边的压制竟然变得小了起来。
练女推醒了身边的蝼蚁,蝼蚁也大吸一口气,两个人加快步子上前。
“主人。”诗离正站在原地看着半空之中的妩香。飘飘洒洒的液体,看起来那么的悲伤。
“练女,”练女抓住了诗离的袖子,自己的身上的定力也重了起来,脑子清醒了很多。“你听到那音乐了么。”
“没有,什么音乐。”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轻快地音乐,我却感觉这么的悲伤呢。”诗离眼中满是悲哀,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哀怨都集于一身。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减小。妩香也渐渐地落回了地面,蝼蚁保持着警戒的姿势护在诗离的身前。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几个清白的坟墓在几个杂草堆中显现出来。练女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诗离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的急促。和脚下不自觉地想要往前。
“咔嚓咔嚓”练女跪在地上,地上的荆棘发出了被压碎的声音,和刺进皮肉的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血腥的甜的味道,弥漫在这四周。
“练女知错了。”低啜的声音。
“畜生才会有低级的情绪。”
“生而为人才会有感情。”诗离注意到了练女看着几个若隐若现的墓碑眼神中有心痛,有躲闪。上前踏出一步。
“主子,不可以,会万劫不复。”练女拉住了诗离,牵动了插入自己膝盖的荆棘。扯开了一道血口。
“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万劫不复,能有妩香姐姐陪伴,也不枉此生。”诗离始终相信,这世界是温暖的,是总有一处的温情所在的。
“我不会救你的,不会救你的。”妩香神色极力的平淡之下已经出现了波澜。她不能这个时候与诗离有所纠缠,能够把练女送回她的身边已经是她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妩香姐姐,诗离生命垂危之时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这一次,就然我来救你吧,无论有什么困难,为了你,诗离都愿意承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落下了此灾难,都算在诗离的身上。”诗离上前。停在了三座坟墓的中间。
向前一伸手,带着一种魔力一般,妩香手上的酒壶落了下来。
诗离稳稳地接住,准确的说应该是酒壶跑到了诗离的手上。很轻,轻的与看到的不相符,轻若无物。
“小。。”心一字还没有说出口,那重如千斤的东西竟然在诗离的手上轻飘飘的落下了。
诗离在瓶口轻轻地闻了一闻。一如想象之中的清净按爽。
诗离如同在行使一种仪式一般,将另一只手摊开在这墓碑之上,将清酒洒出来在手上,流过自己的手,又落在了这个墓碑之上。
“主子,主子。。”练女看着这一切,自己却是并没有办法去阻止。诗离已经被贪婪的似乎有生命一般的荆棘围在了周围,黑厚浓重的一个黑色的圆球,与外界完全的隔开。妩香自己造就的一个结界竟然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蝼蚁手上运力,一个黑色的圆形出现在自己的手心,透过圆形,看到了处在黑球之中的诗离。
那清酒流过诗离的手,撒在墓碑上,墓碑的颜色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墓碑的周围开始变得清脆,地上的黑色的攀爬的东西逐渐的恢复了翠绿和清新。
只是,那个黑球把诗离包的越来越近。
似乎是要把诗离吞噬。诗离并不在意,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看到妩香感受到这里的情况,她就已经料到此事的不简单,既然已经决定了不会袖手旁观,自然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撕拉。”黑球被一个粗黑的利器割开,诗离早已经被一些绿色的藤蔓紧紧地包裹着。只是,藤蔓上已经长出了新枝。
“不错,不错,长相还不错。”蝼蚁鬼魅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的笑。捞起了地上的女人,轻点脚步,离开了这里。
“蝼蚁,她们两个怎么了。”卫炎和沐阳王爷一回头看不到两个人了。看到了蝼蚁守着两个昏睡的两个女人。
蝼蚁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最后也只是听到了吃了什么东西。
“这个是致幻的毒草。这个贪吃鬼,竟然弄混了。”诗离能把这个吃了一点也不奇怪,这个跟一种浆果长得太像了。
沐阳王爷抹去了诗离嘴角的一点点的汁液,抱起了诗离去了前面刚发现的一个夜间灯火通明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