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杀人
商祁闭了眼，打心汩汩底流过一汪思念，在原本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久久，商祁都陷在那思念之中，难以自拔，那汪洋而来的思念底下，是婉容模糊而又清晰的容颜。
疼，扎心！
痛，刺骨！
倏尔，再睁眼时，商祁的眸子里已然清冷一片，有些恨意，深深藏匿。
“皇兄？”
商恒知道他触到了商祁心里的痛处，不过，那又怎样？他如果不故意提到秦婉容，如何能将商祁的注意力从灾民身上转移，给陈贵更多的时间处理那些贱民呢！
商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冷笑，假意关切到：“皇兄可是身子不适？不如今日便早些回宫吧！”
商祁抬了眸子，浅浅地瞥了他一眼，看到商恒的那张脸，他又想起了婉容一身是血地被他抱着交到他怀里的场景，脑袋里就跟扎进了上百根针一般，疼痛欲裂。
暗暗皱了皱眉，商祁抬起大手揉着太阳穴，无力地吐出一句：“摆驾回宫。”
商恒眸里一喜，总算是逃过一劫。下一刻，在商祁的轿帘重新掩上之时，他的眸子狠色毕露，嘴角轻抿，道：“恭送皇兄！”
另一边。
陈贵那边“处理”灾民却没那么容易。
看到皇帝的轿子欲走，灾民中便开始躁动起来。
其中几人趁人不注意之时偷偷交换了个眼神，点头示意后，便有人高喊一声：“奸王当道，冤魂悲泣，举国不宁啊！”
高喊声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在空气中回荡不绝。
商恒瞬间脸色煞白，等了片刻，见商祁在轿中没有半分动静，这才赶忙朝着陈贵那边狠狠使了个眼色。
陈贵会意，便招呼手下：“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些乱民‘处理’干净了，若惊动了圣驾，咱们都得掉脑袋！”
裕王府的府兵闻言，一拥而上。
可是“灾民”却丝毫不畏，领头高呼的那几人再次交换眼色之后，在人群中煽动起来：“兄弟们，今日咱们就算是拼死也要披露狗王爷的罪行，和他们拼是一死，不拼也是一死，咱们不能让枉死的鬼魂黄泉底下不宁啊！”
这一震声高呼立马就煽动起了灾民的高亢情绪。
“对，咱们跟狗王爷拼了，为枉死的乡亲们报仇！”
“对对！拼了！”
“请皇上为咱们做主！”
“……”
顷刻间，大家统一起来奋力抵抗裕王府府兵。
灾民人多势众，又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其中冒充灾民的几人混在中间暗自助力，推波助澜地将陈贵等人很快逼得节节败退，处于下风。
陈贵见此阵势，一时间也被吓得乱了阵脚，这些贱民怎么突然变得势不可挡起来了，和上次简直是判若两然。
眼瞧着这帮乱民很快就要冲到御驾跟前了，姜公公惊得尖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快来人呀，护驾！”
姜公公这一声惊叫，很快便招来了皇帝身边随侍的大内侍卫，通通拔了刀，将御驾围得水泄不通。
商祁斜坐轿中，头疼得厉害，脸上密布汗水，一颗颗汇聚，自成一股往下淌去，脸上也没了血色，苍白得教人心疼。
外面乱哄哄的杂声像雨点似的不停灌入耳膜，使他头疼愈烈几分。
浓重的喘息一声接着一声，大汗淋漓而下，胸前的大片衣衫已经湿透。
商祁的眉头紧紧揪着，脑子里混沌一片，只是隐约中听到姜公公尖声的惊叫。
外面肯定是出了事，商祁强撑起身子，却是摇摇晃晃，差点儿整个栽了下去。
商祁咬牙，用力全身的力气盘腿坐直了身子，开始运功调息。
汗水依旧涔涔，不断地将他身上的衣衫晕染开。苍白的嘴唇被其咬得染上了一抹猩红。
良久，商祁紧紧揪着的眉头才见松缓，缓缓吐了一口气，狭长的眸子睁开时，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扫下一片光影。
收了功，商祁的全身已经湿透，衣料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煞是难受。
不悦地皱了皱眉，商祁心里暗怒，是他一时疏忽，竟让自己又陷入回忆的泥涝之中，差点出不来。
外面的杂声不断，离他越来越近，商祁不禁怒上心头，大手一挥，轿帘便被他的内力拦腰斩断。
只听布料撕裂的悲泣声入耳。
远处，藏身暗中的连牧将这一幕尽数收在了眼底，看到裕王手忙脚乱地应付着灾民，他心底一阵愉悦，他料定裕王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动手。
所以当混在灾民中他的人当中的一个对上他的目光之时，他颔首，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那人得到连牧的指示，趁人不备之时快速地往嘴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后，目光锁定在此时拔剑而立，怒火冲天的裕王身上，嘴角一扬，趁着混乱快速地朝裕王攻了过去。
商恒大骇，此刻有一灰布衣衫的灾民竟提着把铁锹直直向他砍来，来人凶神恶煞，嘴里直喊着：“狗王爷，去死！”
商恒脸色青了几分，阴沉沉的，握剑的手紧了紧，在心里怒骂一声：“找死！”
本能地出剑去当对方的铁锹。
下一刻，锹落人倒地，发出“哐当”的一声，人群中便发出了一声惊叫：“裕王杀人了！”
商恒握着手里的剑一脸茫然，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后，心里头咯噔一下。
他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当着皇兄的面杀他，只是想将其压制，然后再慢慢折磨其致死的。
可没料到，这厮竟自己朝他的剑上撞了上来！
陈贵吓得脸色瞬间一白，哆嗦着蹲下身子去探那人的鼻息，手一抖，差点儿摔了去。
人，死了！
陈贵抬起头，回眸的一瞬间，看到了钻出轿子的皇帝，天威慑人，叫他一时慌了神。
商祁眯着眼睛看着商恒的背影，他刚从轿中出来便看见裕王商恒一剑将灾民杀了的一幕，心底霎时一寒。
连牧远观着事情难道了这一步，嘴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随即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将其绑在了身侧的弓箭上，拉弓上弦，弓拉似一轮满月之时，手指一松，只听“咻”地一声，瞄准了商祁，长箭破竹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