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永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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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如走了,相助陈曦的“不情之请”去了。临行前他告知了一些外面的情况,按他的说法,王通判发慌发疯了,尤其是接近城门的地方,封锁极严,有很多暗梢都在盯着,不仅有官府中人,更多的是黑道的人。若不是在黑道上还有几分薄面,怕是连他一个人都进不来。

也就是陈曦运气好,因为事出突然,又是深夜,等王通判集结好人手,陈曦已经走远,加上大雨,这才阻止了追踪的脚步。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是运作了很长时间的地头蛇,若不是经此一事把其引出来,怕是将来许家也落不得好。

在陈曦看来,王贱疯大概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因为一时贪心出了手,本以为手拿把攥,可等到发现错判时已经无法收手,所以不得不发疯。

杨福如走之前又慎重的询问了陈曦,到底有多大能成事的把握,陈曦答之至少有七成。他便拍拍屁股走了。

七成不少了,若连有七成把握都还畏首畏尾,那干脆回家抱孩子吧。

他并未质疑陈曦凭什么认为有七成把握的,因为许清菡递纸给陈曦以及陈曦这一路上的经历,已经让他没有必要再去问这种弱智的问题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为了各自的目的奔忙着。杨福如自然也是,他的目的在许清菡的那寥寥数字上已经无处遁形。

“杨老二是庶子,正与其兄相争。”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将其勾勒得很立体。

他是庶子,正与其兄相争,争得自然是家产。正常情况下庶子肯定争不过长子嫡孙,所以很显然杨福如比其兄要强悍一些,但差距不太大,所以一有能力一有身份的兄弟俩势均力敌,所以许清菡用了“争”之一字。

既然势均力敌,那么双方必然需要找外援,许诤空降苏州,加上后台极硬,所以杨福如看上了。他想抱上许家的大腿,但许家是不想牵扯到这些的,所以杨福如故意用狗咬死许清菡的猫想借机来搭上她,但许清菡直接将刘二打了个半死,用之警告杨老二,让其死了这条心。但杨福如不死心,通过刘二的下跪请罪继续争取。

孟一发与杨老二相识,所以请来了杨老二来一探真假。对于许家事了如指掌的杨老二并未在第一时间拆穿陈曦,因为他要看,要看许清菡的真假,以便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毕竟雪中送炭可是比锦上添花有意思的多。

虽然杨福如与孟一发相识,但天下嚷嚷皆为利往,真涉及到他的利益时,可怜的孟一发也只能落得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命。

杨福如在乎的,只是能否搭上许清菡。陈曦只是添头罢了,所以在许清菡将那张纸交给陈曦、然后陈曦又说出那句话后,他便知道了,许清菡用这个举动告诉他,她是支持陈曦的。

陈曦的不情之请是请杨福如出面,去当一次说客,会一会这天花之地三大势力中的最后一个势力。

霸刀帮。虽然名字很霸气,但也只是一个有七十来人左右的土匪窝罢了。

匪首姓贺,名叫贺霸,使双刀。

陈曦觉得。杨福如并未在第一时间把计划中的破绽告知孟一发,而且孟一发对其很谄媚,这便代表了杨福如的身份,加上杨福如的面相,这人显然也是黑道出身,而且昔日地位不低、势力不小,只是后来洗白了而已。

所以他应该与这三伙势力都有交情。用其去当说客,是再也不过的了。

天上掉下个杨福如。

这省了他很多手脚,原本他打算自己亲自去的,但许清菡不好解决,他和她都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土匪窝里,可带出去也不行。如今有了杨福如出面,更是事半功倍了。

于杨福如而言,去做一次说客只是举手之劳,顶多旅途多辛苦些罢了,但这微不足道的辛苦却能换来陈曦的友谊。如果将来陈曦成功了,那么他的投资就成功了,即使陈曦失败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无非是回到从前的状态罢了。

所以便有了陈曦的“不情之请”。

接着便有了杨福如的“甘之如饴”。

只是杨福如临行前特地叮嘱,称孟一发这里他也会尽力帮忙周旋,但孟一发也有自己的诉求,虽然不会再怀疑陈曦的身份以及目的,但想要孟一发出手,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关于代价,这是应有之义,因为虽然孟一发看似不得不拼命,但孟一发还有选择的余地,比如惹不起躲得起,重新换个环境之类。

但若是情非得已,他们肯定不会愿意抛弃这等“风水宝地”。不过陈曦如果想让其卖命,肯定也得付出能让其满意的代价。

他默默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却发现原来与他并排坐在床沿的许清菡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那张凳子上,正垫着胳膊趴在桌子上。

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

她的头发洗过不久,此时已经干了,过肩的长发如绸缎般柔顺、如夜空般黑亮。他看得很动心,不由伸出了手,拈起了几根发丝,轻轻揉搓着。

误会她了啊,她虽然脾气不好,但不至于暴戾到一言不合便伤人的地步。她使人打刘二,是因为要用其警告杨福如的,看起来她是极讨厌杨老二这个人,可刚才她却帮他站台了。

如果没有她的那张纸,他也不可能知道杨老二的过往和目的。虽然她帮了他也等于是为了让她自己早日脱离苦海,但仍旧应该感谢她的。

他揉搓头发的举动终于惊动了她,她站了起来,远离了陈曦两步,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对不起,谢谢你。”

看到她的神情有些疑惑,陈曦笑了笑道:“刘二的那顿打……是我误会你了。”

她没有什么表示,面无表情的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

陈曦捏了捏鼻子。默默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然后放到了她的面前。

是她亲手写的“我怂了,我是小狗。”的那张纸。

她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拿起了笔,写了七个字。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陈曦皱了皱眉,也来到桌前,拿起了笔。正打算写的时候,发现写毛笔字实在别扭,于是将笔转了过来,将木质的笔头蘸了墨水,在她那行字的下方也写了一行字。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话?”

她愣愣的看着那行字,然后扭头看着陈曦,目光中的惊讶怎么也掩不住。

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字迹。

陈曦虽然用得是笔,但其实就是一细木棍罢了。她还从未见过能用细木棍写出这等好看字迹的人。

这不是什么有艺术韵味的字。纯粹是因为写得太多导致的熟练,笔迹中的转折有行云流水之感,字迹的结构也掌握得非常好,一看就知道非一日之功,而且是写了很多年。

可他用笔尖写的字却连孩童都不如,而且他的字迹都是简化过的。她能看得懂,但她没有见人这样用过。

好奇怪的一个人啊。她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已经无法再拿这个去鄙视和不齿陈曦了。

她咬着牙,接过了笔,在他的那行字的下方接着写了三个字。

“永远不!”

陈曦有些恼,从她的手里把笔抢过来,在纸的空白处再次写了一行字。

“谁先怂谁是小狗。”

然后他将笔塞到她的手里,她正怔怔看着这行字发呆。

是啊,在这里,她要用得到他的地方太多了,若是他下次逼着自己亲口说出她怂了她是小狗怎么办?

不是若是,而是肯定是啊,想到这等悲惨之事,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哆哆嗦嗦的握住了笔。

“我错了,您高抬贵手好么?别逼我,我还没想好。”

陈曦这才呵呵笑了起来,这么说还能接受的。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因为无聊的时候跟她斗一斗很有意思的啊。可还未开口,却听到敲门声响了起来。

哦,应该是孟一发要与自己谈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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