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血溅通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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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我不成仙最新章节! 在场不少人是清楚剪烛派的遭遇的,只是如今身为掌门的烛心已经来了,又有横虚真人这奇奇怪怪的态度,众人聪明地选择了没有说话。
场中目光,很快移到了烛心仙子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羞辱,让这一位剪烛派的掌门人,脸上红白不定。
面容整个紧绷起来,顿时没有了往日高华的美艳,只余阴沉不定的压抑。
先有见愁与剪烛派作对,后有被她寄予厚望的许蓝儿被一斧头斩出小会,现在还有曲正风仗剑屠戮剪烛
派中弟子虽没覆灭,还有一小部分人活下来,可整个剪烛派已经元气大伤。
最重要,也是最让烛心心中吐血的,是那藏于剪烛派山壁阁楼之中的九曲河图
一番心血布置,一夕之间,化作东流之水
白费
烛心一口恶气憋上来,这才要抱着鱼死网破之心再回昆吾。
既然剪烛派什么也没有了,那身为罪魁祸首的崖山,也别想善了
她秀雅的五根手指捏在一起,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中域两大巨擘领袖的注视之中,竟然生生冷笑了一声:“烛心今日算是见识了,昆吾崖山,便是这般狼狈为奸,包庇奸邪吗为一己私欲,枉顾我中域三千宗门安危、甚至纵容门内弟子屠戮其他宗门”
包庇奸邪
纵容门内弟子屠戮其他宗门
此话何解
整个广场之上顿时悚然。
普通弟子尚不知剪烛派被灭门之事,所以完全的一头雾水,什么也不清楚。
可知道此事之人,却都暗暗心惊,心知今日怕是要闹大了。
崖山昆吾两派上上下下,没一个有好脸色。
此地乃是昆吾,当下便有一名昆吾执事长老拉下脸来,怒斥道:“空口无凭,血口喷人烛心仙子这样说,怕是不好吧”
“血口喷人”
烛心嗤笑了一声。
她豁然抬手,大袖一摆,直直指向见愁:“此子两年前杀我门中弟子郑芸儿,日前更重伤我座下弟子,手段残忍,致其经脉尽断,如今不过废人一个更别说此女幻身,血流白骨,满身妖魔”
一百一十九座接天台裂成台阶的通天路上,见愁的脚步顿时一滞。
然而,烛心的指控并未结束。
她撤回手来,下一个竟直直指向了站在诸天大殿之上的扶道山人
“崖山,我中域之巨擘、三千宗门之领袖,竟纵容门下弟子,血洗我剪烛派,杀灭我门中长老弟子尽百人,如今剪烛派中血流漂橹,尸骨成山扶道山人,我所言,是也不也”
“轰”
全场霎时悚然
所有人都议论开了。
先前说见愁之事还好,毕竟众人对当年黑风洞的恩怨也算是有所听闻,再加上剪烛派近年以来与崖山作对,一直小有摩擦,见愁幻身更是大家都看见的。
所以烛心说出见愁的时候还不算是什么,可如今张口竟然说崖山门下弟子血洗剪烛派
这就是一万个想不到了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弄错了吧”
“不过剪烛派也不像是会拿自己门中弟子陷害他人的人吧”
“血洗怎么可能”
无数人不敢相信
此事发生才没多久,普通弟子关注的全数都是今日小会,不如他们师门之中的长辈,早就收到了消息。
如今下面一片沸腾的议论,上方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却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扶道山人终于掀了眼皮,眼底少见地看不见半分情绪。
横虚真人则是注视着烛心,淡淡道:“烛心掌门,事关灭门,干系重大,又涉及崖山名声,还请慎言。”
“慎言哈”
烛心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
一回身,烛心看向了身后没剩下几个的剪烛派门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丧家之犬的表情,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剪烛派遭逢的大难
百年心血,毁于一旦
何等惨烈
她好不容易才将满心的悲苦压下,道:“潘启何在”
“弟子在。”
先前奉命处理过黑风洞之事的修士潘启,不知何时已经缺了一条胳膊,闻言便被身后人推了一把出列,他战战兢兢地对着烛心行了一礼。
这一条胳膊,是在黑风洞之事后,回剪烛派的道中,遇到了兽潮。
一只山虎冲来,将他胳膊咬断,因其剧毒,至今不曾续接上。
自那件事后,他连小会都不曾参加,只好在门派之中养病,哪里想到
“今日三千宗门都在场,你便当着横虚真人的面,将血洗灭门之事,说个清清楚楚”
烛心声音里的煞气,已经不加掩饰。
谁执掌宗门,遇到这灭门之事,也冷静不下来。
胸腔之中激荡着一股将要疯狂的味道,她捏紧了手指,森然的目光从不远处崖山弟子长老众人那边划过,最终落到了扶道山人的身上。
此刻的潘启,身上还沾着不少同门的血迹,回想起前不久的场景,只觉得一场噩梦重新席卷了自己。
“三息后,助剪烛派为虐者杀。”
这是曲正风放下的狠话。
站在广场之上,潘启只觉得腿肚子发软,竟然一下就跪了下去。
“启、启禀真人”
颤抖的声音,浑然听不出是在黑风洞前趾高气昂之人。
崖山这边,颜沉沙与戚少风,乃是当初负责处理黑风洞一事的人。
兽潮之事便是颜沉沙一手策划,所以即便是看见了潘启那断了的胳膊,他也没什么格外的表情。反倒是戚少风,有几分迟疑,看了颜沉沙一眼。
到底是遭遇了怎样恐怖的事情,才能将一个人的心性折磨至此
“几个时辰之前,弟子等正在门、门中修炼”
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那满布着血色的场景,潘启的话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前后不通,可是众人依旧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当日这弟子正在门中修炼,谁料想忽然闯入一人,放言要屠戮剪烛。
曲正风这三百年来代扶道山人行走十九洲,也算是颇有名气,剪烛派有些高阶长老弟子也是认识他的,当下怒极,在知道对方有杀意的情况下,更不留手,便要发动护山大阵。
哪里想到,曲正风荡起一剑,竟然便将整个大阵摧毁
无数阵中剪烛派弟子尽皆重伤垂死
他一人一剑闯入剪烛,从前殿杀到后殿,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整个门中,最终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弟子还留有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潘启已经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行凶者,便是曲正风弟子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崖山,曲正风
像是一块巨石扔进了小湖里,瞬间炸得众人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怎么可能”
“曲师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种事也能血口喷人不成”
场中不少普通修士都曾听闻过曲正风大名,剪烛派一下说出这种话来,谁肯相信
一时之间,竟然有不少人开口质疑剪烛派
只有先前早得知了消息的众位掌门长老,因为知道这弟子所言不虚,尽数保持了沉默。
普通弟子的沸腾,与师门长辈们的沉默,在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烛心见状,已是控制不住自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便是我中域名门扶道长老,曲正风乃是你座下弟子,我门中幸存之弟子,人人亲眼所见,你还能抵赖不成”
“咔嚓。”
扶道山人咬了一口鸡腿。
横虚真人沉吟片刻,平和开口道:“事发突然,也是我等未能防患于未然,先请烛心掌门节哀。却不知,如今烛心掌门有何打算”
“”
这话无疑已经承认,剪烛派之事是真,动手之人是曲正风也是真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所有人,瞬间像是被人拍了一巴掌一样,所有的议论顿时停歇,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烛心素知崖山与昆吾之间并不像是表面上这样好,谁还能没有个嫌隙
如今横虚真人站出来,想必这件事成了一半。
心头快意。
那种报复的快感近乎扭曲地袭上来,让烛心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带了几分狰狞。
“血债当要血偿我门数百弟子性命,自然也要行凶之人偿还崖山见愁,杀我弟子郑芸儿,当死;崖山曲正风,血洗我剪烛派,当死”
血债血偿
众人只看着烛心那艳光四射的面庞,却已经看不到什么理智,只有一种森然之感,让人说不出地不舒服。
烛心朝着扶道山人逼视,声音几乎从牙齿缝里磨出来:“但请扶道山人交出见愁,交出曲正风,就地正?法,以慰我剪烛派无辜冤魂在天之灵”
就地正1法
竟有人想要自己就地正1法
进入十九洲也算是有些时日了,见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般无理的要求。
这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一位烛心仙子,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站在通天路台阶上,背对着背后还有一半路程的一人台,注视着下方。
扶道山人一只鸡腿已经慢慢啃完。
听见烛心言语,他脸上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将目光一转,一眼就看见了那边站着不动的见愁,顿时眉头一皱:“见愁丫头,往前走,不必回头”
滚滚声浪,穿破云层,一下落入了见愁耳中。
微微一怔,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声音笼罩。
目光一转,便触到了扶道山人的目光,平日里的不正经,都变成了一种近乎森然的威严。
往前走,不必回头
时间只有一刻,怎能浪费
见愁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还是一点头,折转身去,继续往通天路上行
只这一句话的交流,一句话的表达,所有人便已经明白了扶道山人的态度。
出了这样大事,在烛心明确提出要崖山交出见愁就地正1法之时,扶道山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让见愁继续往前
分明是不打算将剪烛派放在眼底,分明是半点不准备搭理烛心的要求
这一瞬间,烛心心底隐忍已久的暴怒,终于被激发出来。
她踏前一步,面上已有狰狞之色:“扶道山人这是要一心包庇到底了”
“黑风洞你剪烛派派了一群人来围杀我座下弟子,崖山尚且不曾找你剪烛派算账,今日你倒要撞上门来就地正1法,凭你什么身份,也敢将我崖山修士就地正1法”
扶道山人高高站在诸天大殿之上,目光冷凝,同样回以烛心冷笑
原本一身邋遢的道袍,在这一刻,竟像是放光一样,让所有人不敢直面他,唯恐被这一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伤及。
凭你什么身份,也敢将我崖山修士就地正1法
何等猖狂的一句话
何等出格的一句话
中域修士,从来只敢在私底下讨论同样的观点,却从来不敢明面上将话挑明。
更何况,今日乃是左三千小会,三千宗门俱在场中,说出此话的还是可与横虚真人并肩的扶道山人
一时之间,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种肃杀的气息,几乎在瞬间弥漫开去
所有人在听见扶道山人这陡然间一声爆喝的刹那,已是心头一凛:要出大事
烛心万万没想到,扶道山人竟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此等话语来。
她大笑一声,便要再辩驳一二,哪里想到,便在此刻,下方云影之中忽然飞来了数道法宝的毫光,直接从云海广场众人头顶之上掠过,竟然直接落在了诸天大殿之前。
这几道毫光来势极快,破空之中更是尖锐刺耳。
只是落下却似乎有些不稳。
众人定睛一看,来的有四五人,却是个个身负重伤,当先一面容冷肃、头发夹白的老者,肩腹的鲜血直接流淌到了云海广场地面之上,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这不是崖山长老毕言,又是何人
诸多崖山门下弟子,已是齐齐一惊。
毕言只将手中长剑往地面之上一刺,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将头深深埋下
“启禀扶道师伯,曲正风已盗剑叛出崖山。毕言率门下追杀而去,终究不敌,为其拔剑重伤,已失叛徒踪迹”
“”
扶道山人一下说不出话来。
云海广场之上,所有人却都震悚万分
盗剑而去,叛出崖山
曲正风竟然是叛出了崖山
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了。
一个又一个的炸雷,简直让人有一种疯狂的冲动。
当日曲正风突破之时便已经叛出崖山,只是碍于崖山护山大阵有隔绝神识探查之奇效,中域之中除却当时在场之人与远在诸天大殿的扶道山人之外,无一人能得知真实的情况。
人人以为剪烛派灭门之事肯定与崖山有关,甚至是有崖山授意。
毕竟,谁他娘能想到,曲正风竟然会叛出崖山
如今毕言长老负伤出现,却已经明明白白将这件事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外人是一片的震惊,不敢相信。
于崖山本门弟子而言,更是难以接受。
叛出崖山
甚至对毕言长老拔剑
数百年同门情谊,他怎敢拔剑
无法接受,不愿意接受
即便是崖山门下之间,也忽然争吵了起来。
整个昆吾云海广场之上,一片乱象。
横虚真人复杂地看了下方跪地不起的毕言长老一眼,他还因自己逮捕力而愧疚不已。
这身上的伤势太重,横虚真人一眼看去,便知道已经伤到了脏腑之中,甚至连经脉都断了数条,内里气血堵塞
即便是这伤势治好,修为也要倒退个几十年。
实在不像是伪装。
有眼力见儿的都能看出来,众多门派的掌门长老,都是面面相觑。
只有烛心,原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今日专程来向崖山发难。
哪里想到,都到这个关键时刻了,竟然正好有崖山长老来报,说曲正风叛出了崖山说崖山失去了曲正风的踪迹甚至崖山自己也在追杀曲正风
“一派胡言”
“你崖山怎会如此碰巧,正好就追杀曲正风不力一群人打不过一个才出窍的修士分明是想要隐藏他踪迹,蓄意策划一场阴谋,针对我剪烛派”
烛心忍无可忍,按剑怒斥
毕言一脸的冷肃,乃是崖山四大长老之中最刻板的一个。
闻言,他豁然起身,握紧手中长剑
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无边的怒意:“曲正风盗走的乃是我崖山镇派之巨剑,他能以一人之力灭你剪烛派,毕某难当其威,有何蹊跷之处区区一剪烛派,也值得我崖山以崖山剑布局陷害”
“你”
好猖狂的一句话
谁也没想到,在毕言长老口中,一个剪烛派,还比不上崖山巨剑
可偏偏
崖山这两把剑,还真出名到了极点:一把崖山剑,依托崖山而生长,乃是上古崖山一大能修士悟道之剑;一把一线天,一线通仙机,乃为崖山万古至尊之剑
说来可能夸张,可为了算计一个剪烛派,搭上一柄崖山剑,还真是得不偿失。
烛心气得浑身颤抖,终究还是没忍住,咬着牙道:“我剪烛派势弱,自然不值当崖山以镇派之剑算计,可若有九曲河图,又当如何”
“”
“”
“”
九曲河图
无数曾听闻过其大名之修士,全数愕然:剪烛派有九曲河图
九头江一条大河,纵贯十九洲大地,孕育了无数的生灵。
九曲河图者,传闻为关系到十九洲诞生之秘,记载有浮陆之法,有上古修士无数宝贵的研究,涉及正邪两道,甚至有荒古长夜的一些传闻和记载。
传闻若有秘法,可解得河图之秘,便可拥有通天彻地之能。
先有东南蛮荒魔地之邪修得河图,领悟出上百邪魔术法,为害一方。
后有正道修士杀入蛮荒,重夺河图,进行参悟。
上古近古之交,先后有八极道尊、绿叶老祖、不语上人三位大能修士,堪破河图之秘,从中悟出天地之规则,破界飞升而去。
只是其后,九曲河图便已失传,踪迹难寻。
千百年来,不少修士探访名山,希图从三位大能修士往日的行迹之中,寻得一星半点的线索,只可惜都无功而返。
于是,很多很多年过去,不少人以为这只是十九洲无数传奇传说之中的一个,真假难辨。
甚至就连九曲河图是否存在,都成为一个值得争论的话题。
众人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从剪烛派掌门烛心口中,再次听闻这曾名动十九洲的传奇至宝
即便是横虚真人这等一方领袖,在听闻这四字之时,也是眉头一皱,眼底露出几分惊色。
唯有扶道山人,一张脸上便彻底没了表情。
“你的意思是,曲正风屠戮剪烛派,乃是为了夺九曲河图”
“正是”
虽则从扶道山人口吻之中听出了隐藏的危险,可此时此刻的烛心自认为自己已经掐准了崖山的七寸,有恃无恐,甚至带着逼人的气势踏前一步
“数年前青峰庵隐界之行,我座下弟子许蓝儿带回此物,谁料想竟成为今日剪烛派大祸之根源若没记错,两年前,崖山也曾派曲正风进入隐界,他必定从隐界之中得知机密,所以向我剪烛派痛下杀手”
“好,好,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扶道山人竟然大笑起来,连道了三声“好”
困扰已久的谜题,终于解开。
竟是事关九曲河图,难怪剪烛派如此猖狂
若攥紧了河图,的确不日便可称霸中域
可惜,可叹。
再精明的算盘,也敌不过曲正风悍然一剑
一口郁结之气顿时吐出,扶道山人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下来,目光之中已是全然的冰霜森寒
忽然之间,大袖一甩
一只乾坤袋从袖中飞出,便自动打开,有一物从乾坤袋中掉出,结实地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落地的,还有扶道山人冷声的一喝:“还请烛心掌门,看看此物”
落在地上的东西,停止了滚动。
众人定睛看去,哪里是什么“物”,那竟是一具近乎干枯的尸体
剪烛派的裙衫穿在她身上,四肢诡异地有些蜷缩,尸体的面部表情极其狰狞,似乎死时极为痛苦,瞪圆了眼睛,有一万个不相信,不甘心
纵使人已死,死状极惨,剪烛派众多弟子也能清楚地辨认出来,这便是之前失踪的郑芸儿的尸体
黑风洞当年成为一桩悬案,便是因为郑芸儿的尸体忽然失踪,连赵云鬓也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了
一群剪烛派弟子当中,乍见郑芸儿尸首,赵云鬓竟骇得倒退三步,面露惊慌之色。
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剪烛派弟子江铃,一下就留注意到了赵云鬓的表现,本有些担心地看了过去,却没想到,赵云鬓神色慌张,颤抖个不停,一脸心虚。
那一瞬间,江铃浑身一震,一下明白了什么
“赵师姐”
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觉得一股力道忽然从身侧传来,竟有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生生将她从剪烛派弟子之中拽出
江铃诧异回头,只看见了一身白衣的沈咎。
在他身后,站着数十崖山弟子。
另一头,颜沉沙也已经松了手,剪烛派弟子商了凡也像是江铃一样被拽了出来,傻愣愣站在了戚少风身边。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咎也不解释,松了手的同时,已经拧眉看向场中。
郑芸儿尸首一出,剪烛派之中已有几人色变。
就连掌门烛心,也为之一窒:这样的死状分明是
不足宝典
“你门下弟子,到底因何而死,想必不会有人比烛心掌门你更清楚了”
扶道山人冷肃的声音里,像是夹杂着冰渣子,打得烛心浑身颤抖。
“郑芸儿无辜,竟死于邪术。便是片刻之前,本座尚且粗存疑,毕竟我中域三千宗门,个个正心持道,怎会有人会这领悟自昔年九曲河图之邪魔妖术不成想你竟不打自招”
乾坤袋乃是一神秘修士留给戚少风的,事关重大,戚少风立刻将此事原委道明,这一具尸体也就到了扶道山人手中。
人因何而死,乃是所有人都可用灵识查探的。
郑芸儿体内灵力早已溃散,可是就连血肉之中也不曾有半点留存的灵气,分明有异。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便是不足宝典名字之由来。
吸人之力为己所用,甚为阴险下流。
此等邪术,便是在东南蛮荒之中,也早已失传,谁曾想,它竟然会出现在昆吾的最高处
事到如今,烛心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聪明一世,竟在郑芸儿之事上为弟子所蒙蔽。
近乎憎恶的目光,落到了赵云鬓的身上。
赵云鬓连连后退,已经不敢直视。
若说各大宗门掌门长老,先前还对此事抱有疑惑:比如,杀了郑芸儿的也可能是崖山见愁,毕竟她的确有可能是邪魔外道。
可此刻一见这情景,还有谁不明白
对郑芸儿下手之人,绝对不是崖山见愁,而是这心虚的剪烛派女修
好一出栽赃陷害啊
当下便昆吾长老顾平生,凌空一爪将心虚的赵云鬓抓来,扔在地上:“鬼鬼祟祟,还不从实招来”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赵云鬓当即惊叫起来。
烛心面色铁青,竟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一刹那,飞起一剑,直冲赵云鬓而去
“噗”
尚在胡言乱语之中的赵云鬓,胸口顿时一蓬血花散出。
剑气一荡,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上她灵台,顿时将她所有意识摧毁,霎时间生机陨灭,横死当场
“烛心掌门这是何意”
顾平生正待问询,哪里想到烛心竟然下此毒手,顿时大怒。
烛心持剑而立,面目扭曲,只觉路到尽头,须拼死一搏
“何意我门下弟子无故丧生,门中大半修士尽数为邪魔曲正风所屠戮,崖山身为罪魁祸首,你们不去追究,反诬陷我剪烛派有妖邪,这中域、这天下,可还有半分公道在剪烛派弟子听令,拔剑”
“刷刷刷”
烛心身后,近百剪烛派弟子,全是烛心信任之心腹所在,被带来参加左三千小会。
如今烛心一声令下,霎时间人人拔剑
剑光闪闪,一时晃花人眼,叫人心底冒寒气。
“铮”
几乎就在剪烛派拔剑的同时,东南方向,百剑出鞘
从寇谦之到姜贺,从汤万乘到颜沉沙
昆吾云海广场之上,崖山门下尽数拔剑
一时之间,剑气冲霄而起,带着森然的杀意
整个广场,剑拔弩张。
“拔剑”
扶道山人站在诸天大殿,带着森然杀意的冷风,吹拂着他破烂的衣摆,藏在道袍之下的身躯,却挺立如松
他俯视下方,只沉着脸,一步踏上前来,声音冷厉:“烛心掌门可知,你在向谁拔剑”
“今日我剪烛派非有动手之意,只为求一自保。”
烛心一脸义正辞严。
当着这广场之上三千宗门,她号令拔剑归拔剑,却不相信崖山敢仗势欺人至此,在剪烛派已被血洗之时,还要悍然动手。
“数百弟子无故丧命,昆吾崖山为我中域顶梁之巨擘,却限于一己私欲,不能还一个公道。若不拔剑,我剪烛派岂不任人宰割”
“公道”
扶道山人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却让人没来由地毛骨悚然。
袖中有隐约的灿烂蓝光溢出,在“公道”二字话音落地的瞬间,扶道山人的左手,已经高高举起,一枚金色的印鉴雕刻着祥云朵朵,浮动在这璀璨蓝光的正中
中域,皇天鉴
厚重的气息,如同天空一样高华,蓝光则如苍穹一样明澈。
一种连接着天和地的感觉
那一瞬间,无数人头皮都跟着炸开
苍老而满布着皱纹的五指一用力,皇天鉴便被扶道山人抓在掌心之中
蓝光恢弘,顿时暴涨,近乎遮蔽了整个诸天大殿
光芒之中,扶道山人的身形也已经模糊,只有声息清晰无比:“我为中域执法长老,今日便还你一个真正的公道”
“嗡”
周天灵气震动,朝着皇天鉴疯狂汇聚
扶道山人手持印鉴,居高临下,只狠狠朝着下方一拍
皇天鉴下压,竟然见风就长。
只在一眨眼之间,整枚皇天鉴竟已经有小半个云海广场大小,金灿灿的印身,镌刻着上古的雷纹,疯狂地颤动,带起恐怖的威势。
倾山倒岳
厚重的阴影顿时覆盖了站在下方的所有剪烛派修士
那感觉,竟然像是整片天空,整个苍穹,都朝着他们覆压而来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天地之力,将所有被笼罩在攻击范围之中的修士束缚。
没有人,可以逃脱
这来自天地的制裁
烛心疯狂地催动着身体之中所有的功法,皮肤之上一道道恐怖的血纹蔓延而上,就连眼底也闪烁着血腥的红光,可是
没有任何作用
逃不开
任是她千百般努力,竟始终难以挪动半分:“不”
“轰”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
皇天鉴在瞬间砸下,将所有的惊呼惨叫,全数化为乌有。
剪烛派近百修士,包括烛心在内,竟在这一瞬间,血肉横飞,砸为肉糜
血,染红了整个云海广场。
地面之上,无数道恐怖的裂纹,以巨大的皇天鉴为中心,以方才剪烛派众人立足之地为中心,朝着周围众人的脚下扩散
那细小的龟裂之声,像是虫子一样,爬到了所有人耳中。
“邪魔外道,藏污纳垢,也配拔剑”
灿金的皇天鉴隐约着纯粹的蓝光,已在扶道山人五指之间,散发出一种举世莫能与当的气息。
扶道山人站在诸天大殿之上,只向着这四面无数修士看去,向着无数门派的掌门和长老看去,向着默立一旁的横虚真人看去,一身凛然
“还有谁要向我崖山拔剑”
嘶哑的声音,如滚动的惊雷,带着盛怒,响彻整个寂静的昆吾。